乾清宫外,三个小家伙等在门口已有差不多一刻钟了。
温宪摸了摸饥肠辘辘正在打鼓的肚子,耷拉着脸就拉了拉佟佳习梨的袖子,问道:“习梨姐姐,六哥怎么还不出来呀?”
从御花园一路过来,胤禛先是带了温宪去了一趟承乾宫,将身上给整理了一遍,才过来乾清宫的。
此时胤祚已经进去有了一刻钟还多,也不知是否出现了什么变故才这么长时间没出来。
慈宁宫那头,眼看着也快到了用午膳的时辰。再不过去,怕是太皇太后那儿都得给惊动了派人出来。
佟佳习梨抬头看了一眼胤禛,二人面色皆是带了几分的疑惑。
“还是…再等等吧。”佟佳习梨道:“我们也该问问六阿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不是?”
虽然苏培盛已经说了个大概,但毕竟忽然不见的人是胤祚,还是问他比较好。
…
半盏茶的工夫,远远地就能瞧见胤祚从乾清宫里走了出来。
胤祚面上都是喜色,像是发生了什么好事情一般。兴高采烈的模样,就连脚步也轻快了一些。
“六哥!”
温宪跑在最前头,一下子就栽进了胤祚的怀里。
“六哥你去哪儿了呀,我们出来找了你许久,都没见着你。”
“御花园的湖边…湖边还发现了一个死人,吓死我了…”
胤祚瞳孔猛然缩了缩,一脸诧异地就问道:“御花园湖边死人了?这是怎么回事?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胤祚这震惊的模样,显然是对此事毫不知情的。
“先不说这件事…”胤禛先行半步上前,将手搭在胤祚的肩膀上,就问道:“你出去找风筝,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这件事呀,说来话长。”胤祚眼珠子转了转,思绪回到半个多时辰之前,开始娓娓讲着之前发生的事情。
这日起风以后,胤祚从御花园山坡出去以后,顺着鹅卵石小道出去,很快地就发现了掉在假山上的风筝。
胤祚身手敏捷,刚绕到假山后面想要借着小石头爬上去拿风筝时,就听见了不远处传过来的一阵窃窃私语的声音。
那人…
胤祚似乎见过,是宫里头内务府的一个管事。似乎…还常常说自己是惠妃娘家的远房亲戚。
惠妃自个儿家里早已败落,这些年靠着依附明珠府在宫里站稳脚跟。对于这个远房亲戚的事情,倒是也没站出面来说过。
一来二去的,宫人们便以为惠妃是默认了这个事实。
偏巧这管事是个心黑的,桩桩件件的大小事情从中抽取油水不说,还时常克扣底下的人。
刚入宫的孩子们被折腾,一个个敢怒不敢言。
今日,又恰逢这管事提溜着一个小宫女说些什么。
言语间不干不净的不说,字里行间还透露出自己的一些龌龊行为。
胤祚为人正直自然是看不下去,当即就上前教训这管事。
教训的话说了一半,太子就从御花园鹅卵石小路的另一头走了过来。
太子神色淡淡,原本似乎并不想管这件事。
可将来由问清楚,又知道了这人是惠妃的人以后,索性就提议让胤祚将他带到康熙爷那儿去。
胤祚想着留下此人也是个祸患,也就同意了太子的提议。
临走之前,胤祚特意拜托太子让他告诉胤禛几人,自己去了乾清宫的事情。眼见这儿太子答应了,胤祚才放心去了。
半路上,恰好碰见从承乾宫出来找胤禛的苏培盛,也顺道给苏培盛说了此事。
可一来一回,太子见着人了反而三缄其口,好在苏培盛及时赶到,才让焦急惶惶的几个人知道了真相。
至于…
方才在乾清宫里,康熙爷知道这事儿之后甚是愠怒。责骂处置了那人以后,又顺道问了问胤祚功课上的事情。
胤祚学习勤勉自然对答如流。故此出来之时,心情也稍稍好转所以面上也是挂着笑容的。
“这太监也忒坏了!简直就是蛀虫、败类!”
一路走着,听完这段故事的温宪就扬手挥了挥小拳头,做出一副想要打人的模样。
“可是…可是为什么二哥明明知道,却不告诉我们见着你了呢。”
“六哥你是不知道,我们可担心你了呢。特别是听说湖边上死了人的时候,习梨姐姐脸色都白了呢。”
…
温宪絮絮叨叨地说着,忽然就扯到了佟佳习梨的身上。
一边说着,私底下还偷偷地扯了扯佟佳习梨的袖子。
佟佳习梨稍稍一怔,旋即笑了笑道:“是啊…大家都很担心你。温宪也是,急得也不管刚摔着了,拽着我就四处去寻你呢。”
“嗯…是呀!”温宪听了,脸色稍稍红了红,便甩了甩胳膊,委屈道:“六哥你是不知道,现在手上膝盖上还疼着呢。”
“温宪乖。今日回去好生养着,六哥帮你上药好不好?”胤祚神色中露出温和,摸了摸温宪的小脑袋。
温宪很是乖觉地点点头,将头埋了埋,牵着佟佳习梨的小手不由自主地也稍稍握紧了几分。
说话之际,阴沉着的天空再次刮起阵阵的风来。
风中夹杂着些湿润的气息,很快如细丝一般的春雨就已经绵绵不绝地从天空中落了下来。
好在此时众人已经一路行至了慈宁宫外的不远处,胤祚背着温宪,一路小跑着总算也到了慈宁宫。
苏麻喇嬷嬷在慈宁宫正院外头翘首以盼,一直候着几个小主子呢。
瞧见他们一路淋着雨跑过来,忙忙慌慌地也从屋檐下跑了出来,将人给迎了进去。
“怎么冒着雨也过来了?快去换身衣裳吧!太皇太后和德妃娘娘那儿,还等着呢。”
一路风尘,三人换过衣裳用过午膳以后,便就在慈宁宫中陪着太皇太后度过了一整个下午的时光。
雨后的慈宁宫,空气中混杂着湿润的花草气味。太阳光再次照耀在这片天地上的时候,一切就又再次显得那么美好。
这日这段小小的插曲,在这偌大的紫禁城似乎并没有掀起什么波澜。
只不过,在这一小阵的涟漪之下。那个内务府欺压奴才的人,悄无声息地消失在了这片朱红色的宫城当中。
而代替他的人,则换成了太子的一个亲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