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泽想得美好,他却不知道安若凤根本来自一千多年前的北宋王朝,根本没见过枪这样东西,对这个东西,她的理解就是一个暗器而已。
而论到使用暗器,她虽不是专精的,却也称得上是半个行家,唐门如今的掌门唐一糖在她面前的话,她可能还会戒慎几分。
至于这个人选换成了厉泽?哼!说句看不起他的话,她还真没放在眼里!
“再说几遍都是一样!哼!不过是一把暗器而已,有什么可仗恃的?你若藏在怀里,暗暗对着我放冷枪,我兴许还有可能不防备,不过你既然都掏出来,你以为你的暗器能快得过我?”
安若凤那不屑的挑眉头的样子,大有叫厉泽试验一下的张狂,别说厉泽气得不可自抑了,就是阚仲乐,也听了嘴角忍不住抽搐了!
哎哟,这位姑奶奶!她还真把她自己当成古代的侠女了?居然把枪叫做是一把暗器!
难为阿泽了,竟然要和这么一个精神有问题的安若凤,试图进行正常的沟通,他不被气的七窍生烟才奇怪了。
生怕阿泽真的一个冲动就开枪杀了安若凤这个精神有病的人,阚仲乐顿时大叫,“阿泽,她脑子有问题的,你别和她一般见识!”
阚仲乐这话才刚一喊完,就只觉得他的喉咙口又是一紧。
那只曾经掐过他一回的纤细优美的手腕,又一次掐到他的喉咙口,而他却连她的动作都没有看清,不由心中惊骇的同时,心头也跟着一沉。
“你说谁脑子有问题?阚仲乐,你这是找死!”
这个阚仲乐也太不是东西了,她有意饶他性命,他却几次三番指她脑子有问题,这等明显是看不起女人的男人,就算不是个大奸大恶之徒,却也同样遭人厌弃。
她安若凤并非没有容人的雅量,只是很多事情都是可一而不可二。
他已经触及到她容忍的底线了,可就不能怪她不客气了。
厉泽见到这样的情况,也大吃一惊,稍稍的一个怔愣和错愕,就见阚仲乐已经面色紫青了,显然这女人是真的在下狠手了,而不是做给他看看的。
此时的汽车,也因为阚仲乐的双手无力在操控方向盘,而有些偏离直行的车道,开始往两边乱飘乱移了,偏偏他的脚因为用力的挣扎,却忘记了还踩在油门上。
所以车速越来越快,方向却也失控的越来越厉害了,两边车道上的车子,还有隔壁车道对面而来的车子,都在不停的狂按喇叭,惊险的躲让着。
情形看起来已经到了十分危急的时候,毕竟一个弄不好,下一秒,他们就要车毁人亡了。
厉泽本来被阚仲乐那一声大喊,叫了之后,的确有心放安若凤一马了,这下看到她竟然顷刻间就翻脸无情的,要置阚仲乐于死地,本就没有完全平息下去的心火,更是再度回升了个百分之三百。
当即,半分犹豫也没有,黑黝黝的枪口,立即迅捷无比的就冲着安若凤连续开了三枪。
枪枪都对她的太阳穴位置射-去的,以他对自己枪法的自信,在这么近的距离内开枪,别说愤恨之下,眼光盯的更准。
就是半闭着眼睛,也没有失手的可能。
然而安若凤却在那千钧一发之际,做了一个极快的后仰头的动作。
那个动作算得是快的不可思议了,但是最后一枚子弹还是贴着的她的额头发际线擦了过去,然后就是‘怦怦怦’三声闷声。
三颗子弹都射到了挡风玻璃上。
然而危险还没算完。
当初为了安全起见,所有炽焰盟旗下的高级车子,都是配备了最先进的防弹玻璃的。
所以那三颗德国自动手枪里发射出来的子弹,竟然没能穿透和打碎车子前面的挡风玻璃,而是只是把玻璃上打出了几处痕迹,然后便又极速的从挡风玻璃上反弹了出来。
安若凤因为坐在汽车的前排,本来挪闪的空间就不大,加上她也没有想到厉泽手中的这暗器,发出来的东西竟然速度如此的快,碰上物体竟然还会反弹。
一来是大意轻敌,二来也是准备不足,三来又是空间躲闪不开,结果,险险的堪堪躲过了两颗反弹的子弹,却没躲过第三颗。
顿时右肩膀处传来剧烈的一痛,血当即就流出来了。
这一来,本来就已经被吊出了心火的安若凤,一看到自己的右肩膀受了伤,还流了血时,自然心头更是存了今天非把他们杀了不可的心思。
偏偏此时,额头也觉得一凉,用左手一摸,发现之前那暗器擦着头皮过去的地方也被弄破了皮,头上也流血了。
这下,可算是吃了大亏,栽了大跟头了。
安若凤更是觉得面子下不起,一口气被气的上不来了。
想当年她一剑单挑武当七子的时候,也不过受了一点点轻伤,连皮都没被划破过半分,今天倒好,大意之下,竟然着了这个半点内力也无的厉泽的道。
本就一门心思要杀厉泽的安若凤,干脆一把就松开了掐在阚仲乐脖子上的手。
也不顾自己的右肩如今还在流血,稍稍一个探身,五指就已经穿过驾驶座和副驾驶座中间的空档,只取厉泽的脖子要害了。
厉泽其实也被之前的情景微微地惊到了,因为他完全没想到这个女人竟然如此的可怕,三颗分明该万无一失的子弹,竟然只有一枪,还是险险的贴着头皮过去的。
而唯一的一处算是较重的右肩伤口,还是被反弹的子弹所伤。
这对于他这个几乎号称百发百中的神枪手的炽焰盟盟主来说,也算是头一回丢脸丢到这程度了。
而且子弹无眼,子弹射到挡风玻璃上反弹的瞬间,对危险的本能还驱使了他几乎立即就伏低了身子。
清楚的听到了两声子弹分别嵌进了座椅靠垫内的声音后,才坐起了身子。
然后他就看到安若凤的肩膀上有血,想来第三颗子弹是反弹到了她的身上。
但是尽管这样,他也没听到这个女人吭一声,好像流的不是她的血一样,这般的铁骨,就是在男人中间,也是不多见的,更何况她一个看上去弱质纤纤的女人?
所以厉泽虽然恼怒愤恨她,可心中也是有些佩服她的。
然而厉泽的震惊和心中暗自的佩服,并没有持续多久,当她看到她突然松开了掐着阚仲乐的手,迅捷无比的从两个座椅中间的位置,只取他自己的喉咙的时候。
他却双目倏地放大般地盯着她的手,竟然连闪躲和移动也全部都忘记了,或者准确度的说,他的双眼都只狠狠地盯在安若凤伸过来的右手中指上。
因为在那个手指上,一个看上去并不名贵,也没什么特点的黑色环戒,正牢牢的戴在上面!
而这个黑色环戒,他便是闭着眼睛,或者死了化成灰也认识。
因为这只戒指的主人,不是别人,正是他的妹妹厉墨宁。
或者说的更明白点就是,这只戒指根本就是他当年送给厉墨宁的,这些年便是宁宁结婚,嫁给了云家那个云庭,这只戒指也一直是戴在她的手上,不曾被摘下过。
好几回他透过报章和杂志看到宁宁的照片的时候,都还见过这枚戒指。
他绝对相信,这枚戒指应该是至死还是在宁宁的手上的,那么此刻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出现在与宁宁完全不相干的安若凤的手上?
厉泽的心中顿时就心电急转,一万种假设都恨不得在这顷刻间要汹涌而出了。
而其中最先跳出他思维的就是,安若凤在挟持了他逃出了他的别墅后,心有不甘,所以脱困后就去找到了宁宁,然后在她的车子上动了手脚,眼睁睁的看着她出了车祸,受了重伤还不算,还把她的尸体也给带走了,或者把她的尸体给毁灭了,然后就取走了她身上值钱的首饰,这戒指便是其中之一……
不得不说,厉泽是关己则乱了,且想象力和联想力都很丰富,他完全没再多想想,这样的假设和想法,是不是经得起推敲。
事实上,他的理智和精明,早就在随着他看到那枚本该是属于宁宁的戒指,出现在安若凤的手指上时,就全部消失不见了。
他的心中只剩下仇恨和想要杀她-泄-愤-的冲-动!
而就在这一个瞬间,安若凤的手就已经扣上了厉泽的脖子,而厉泽竟然也不挣扎,只是举着枪就再次对准安若凤,他就不信,这一次她还能不死。
正在这千钧一发的危急关头,一直被踩着油门,然后方向盘又一直没有受到正确的控制的高速中的轿车,终于‘砰--’的一声的撞上了什么东西。
当即车身就剧烈的摇晃了起来,此刻别说安若凤受伤了的右手,不可能在这样的情况下还利落的一下就掐断厉泽的脖子。
就是没有受伤的厉泽,握枪的手,也因为这陡来的巨大撞击,和极大的惯性,给撞的手中的枪差点没握住的扔出手去,脑袋也重重的撞到了前面安若凤的椅背上。
而若是这只是一下也就算了,撞上了东西的车子,因为油门还踩着,并没有因此就减速下来,反而又连续的撞飞和撞开了好几辆迎面而来的车子,弄的车子不停的在持续颠簸和巨大的摇晃。
自然这车里的三个人也不免被车子的不断撞击,而带动着东摇西晃,左歪右倒。
周围到处都是尖利刺耳的喇叭声,和撞车声,显然因为他们这辆车的缘故,造成了更大的连环撞车事故,不过此时的安若凤和厉泽可管不了别人了。
因为再前面五十米的地方就是本城最著名的跨江悬索大桥了,而他们的车子,此刻正直愣愣地朝着那桥栏悬索而去--
此时好不容易用千斤坠稳住自己身形的安若凤,都忍不住大吃一惊了,就更别提厉泽了。
两人几乎同时冲着那因为被掐缺氧,而显得迷迷瞪瞪的阚仲乐大吼了一:“阚仲乐,快踩刹车(把车子停下)--”
阚仲乐其实脑子和视线还都没有恢复过来,但是究竟是接受过多少年训练的人,虽然头脑还没反应过来,但是久经训练的肢体却还是本能的动了。
刹车被重重地踩到了底,但是高速中的汽车,却不是这短短五十米距离,就可以完全停住的。
结果,安若凤和厉泽只能眼睁睁地叫了一声,“不好(糟糕)!”
就又是一声‘砰--’,汽车再度撞上了桥上的护栏,把护栏撞开了一个大口子,接着汽车就在空中翻腾了两周之后,重重地就往桥下宽阔无比的江面落了下去。
此时的阚仲乐也已经恢复了神智,一睁眼看到的就是混浊不清的黄水,还有就是不断下坠的汽车。
而巨大的重力和水压,本来密封性-极好的汽车,此刻也经不住这样的水压。
已经有大量的水往车子里灌了,显然不用一分钟,这车子内就要完全被灌满水,再不出去就是不被淹死也要被闷死的。
“阿泽,安安小姐,车快要沉到江底了,再不出去就死定了,快开车门出去!”
阚仲乐一说完,就用力的开始往外开车门了。
安若凤虽然有些不愿意,但是此刻情形都这样了,个人恩怨也就暂且先放到一边了。
毕竟她是来要厉泽的命的,可没理由为了他把自己的命搭在这里。
因此安若凤只是冷哼了一声,倒也没有多啰嗦,也开始试图打开她那一边的车门。
至于厉泽,虽然他在前一分钟还迫切的希望安若凤死,但是这一分钟,因为看到了那枚环戒,他反而不想让她那么容易那么快就死了。
他还没有问清楚,她到底是怎么把宁宁设计陷害死的,还有她又把宁宁的尸体怎么样了?她到底是冲着报复自己来的,还是受人指使杀害了宁宁,若是受人指使,这个人又是谁。
等等,这些都是他想要从她嘴巴里问出来的。
既然这么多的线索都落到了她的头上,他又怎么能让她这么容易的就死了呢?
所以他也阴鸷着脸色,扔掉了手中的枪,就同样冷声地说了一句,“臭女人,上去再跟你算帐!”
而这句话刚说完,江水终于以势不可挡的力道,全数的涌灌进了这不大的汽车空间内,顿时内外的水压,使得那车门越发的难以打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