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儿的目光缓缓往下望,呆呆注视着他们甜蜜交握的手。
千里迢迢的追寻,数百日子的思念,都在这一刻,化成灰烬,化成绝望。
青衣男子感觉有人一直望着他,目光朝凤儿方向看过来。
乍见她,他眼中留露出惊愕的神情,再接下来是复杂难辨的神色,最后,他的目光安漠,视她如陌生人。他转回目光,朝郡主看去:“这里风大,我们进去吧。”郡主背对着凤儿,听到他的提议,顺从地点头,两人相携而去。
凤儿呆呆望着他们离去的背影,突然转身如丧家之犬,仓皇而逃。
凤儿失魂落魄地回到房中,茫然地坐在绣架旁。体内像是一下被掏空了,什么也没有了。
她没有听觉,没有视觉,没有知觉,就这么呆呆地坐着。
“瞧,这是我的嫁衣,好看吧。多亏遇上凤儿,才能得如此称心的嫁衣。”
陪她来的人不吭声。凤儿转过身,朝他们施了一礼,然后不卑不亢地说:“郡主,你知道,这些衣物要得急,我实难抽得出时间陪你们。”
说完,凤儿回坐在绣架旁,心无旁骛,一针一线用心绣。
他们就静静地站在旁边看她绣花,没有发出任何声响。
屋里寂静无声,只有凤儿手执针线,轻巧上穿下戳丝绸布料发出的轻微声响。
凤儿一边低头绣花,一边拼命克制自己内心翻腾的情绪。
她不断告诫自己,凤儿,凤儿,你不是为了见他,千里迢迢,用尽心思,还不得遂愿。此时不期而遇,应高兴才是,应庆幸才是。他平安无恙,不正是你期望的吗?你不要再有任何痴心妄想,对你对他,这种念头真的不合时宜。
绣针不小心戳在食指上,凤儿身体震了一下,从这种恍思中清醒,掏出手绢在食指上压了一下,收起带着血渍的手绢,继续一针一线专心绣花。
“走吧。”醇厚低沉的声音催促,郡主恋恋地看着自己的嫁衣,跟着他离开绣房。
凤儿紧绷的身体松懈下来。无论她怎样不断告诫自己,仍无法排遣内心的绝望和痛苦。心中千万遍对自己说,见到他就好,他无恙就好。但她心痛依旧,难受依旧,胸中有一种窒息得透不过气的感觉。
她一直坐在那绣啊绣,丫环送饭进来,她也不知。她脑子里想,这件嫁衣是她的人生能看得见的尽头。
中饭端走了,晚饭端来了。
她一直坐在那绣花,脑子里一片空空。手随着针线机械地运动。
天黑了,上灯了。
凤儿仍在埋头绣花,这是她唯一能做的事,除此之外,她不知自己还能做些什么。
喧闹的周围渐渐归于静寂。夜已深,她仍坐在那,手执针线上下穿梭不停。
门被人轻轻推开,一阵微凉的风钻进绣房,凤儿的身体轻轻颤抖,手下意识地停了下来。
“你不该来此。”来人声音低沉醇厚,话中带着轻责。
凤儿背对着他,默然无语。心里只说,我无处可去。
“我说过,你有困难可找吉记的人帮忙。”
我能靠自己活下去。她仍在心里说。
“你为何不说话,你在怨恨我?”
“没有。”她缓缓回首,望着他,梦里千百次梦到他的容颜也不如这一刻看得真切。
她微微笑:“我还没有恭喜你呢。郡主她容貌家世都很衬你,我为你感到高兴。”
他不信她的话,想从她的脸上看出端倪。她的笑容甜美,没有丝毫勉强的样子。他的脸色变得黑沉。
“你不用为我高兴。我要你赶快离开此地。”
“等我绣完这件嫁衣,我会马上离开的。你不用担心,在此期间,我尽量注意自己的言行,不会影响你的。”
他缓缓踱到绣架前,望着那件嫁衣:“你就这么在乎这件衣裳,我叫你离去你也不肯?”
“你与郡主财势显赫,要什么东西没有。我身无长物,只能完成这件嫁衣,略表自己的心意。”凤儿态度真诚,如果说刚开始用了十分的心思绣这件衣裳,现在她就用十二分的心思了。
这辈子她再也不可能拥有自己的嫁衣了。这是唯一的与她有密切关联的嫁衣,她怎能不用心。
一念至此,她马上清醒过来。在他面前,她可不想自叹自怜,迅即调整心态。
“你这么晚了,还没回府?”她问。
“今晚我在王府留宿。”他沉声说,语气中有明显的怒气。
“哦。”是啊,他们已经定亲,关系自然密切,所以他住王府理所当然。
“你还是快快回屋吧,万一有人瞧见你在我这,可不好解释。”凤儿出言相劝。
“厉秉在外面看着。”他黑着脸,手轻轻抚上嫁衣的缎面,确实如她所言,只要她肯用心思,她什么事都能做得很好。
“今晚你来看我,我很感激。但今日不同往昔,希望你以后不要再来了。”凤儿的话语轻柔,但语调中透着决绝。
他侧头看她,瓮声瓮气问:“你的意思是,我们永远不要再见面了,对吗?”
凤儿扭转身体,背对着他,尽管心里有万般不舍,但头还是点了下去。
他看到了她的回答,沉默不语。
良久,他转到她的面前,抓住她的手:“如果我不愿意呢?”
他的大手紧紧捏着她的手,今日备受摧残的食指痛不可抑,她轻呼一声“疼。”
他举起她的手,发现食指上全是针眼,已经红肿。今日,她神思恍惚得厉害。
他缓缓举起她的食指。他滚烫的唇瓣吻上她那满是针痕的食指,她灼痛般奋力抽回自己的手,退后几步,眼神凛然地望着他:“公子,请自重。”
一声“公子”拉远了两人的距离。他们再也回不去了。
他坚持道:“我只要你等我。”
她凄然道:“我等过你。直到遇见你,我才知道自己有多傻。”她深吸一口气,决绝地说:“公子请回吧,从今往后,我们是陌路人。”
她背对着他,再也没有回头。
良久良久,她才听到门轻轻掩上的声音。
她骤然崩溃,泪如雨下。她紧紧咬着唇,不让自己发出一丝抽噎。
那一夜,终无法入眠,她坐在绣架旁,一针一线把自己后半生无尽的相思和爱意绣进这大红嫁衣中。
她听到窗外传来一更一更敲打的更鼓声,漫漫长夜啊,这长夜到底有多长,它何时是尽头啊。
天边微微露出朦胧的光亮,她吹灭蜡烛,立在窗边,望着天际。泽辽阔,如同他的怀抱,她曾以为那里是自己最终的归宿。
呆立良久,她转身步到床榻旁,卧下休息。
“凤儿,醒醒,凤儿……”她在睡梦中被人推醒。
她睁开困倦的眼睛,见小辛站在床榻旁,关切地看着她。
“你昨儿一整天没吃东西,你没事吧?”
凤儿摇摇头,闭上眼睛又想睡。
“凤儿,醒醒,先吃点东西。”小辛又把她推醒。
凤儿无奈,只好坐起。
小辛给她带来的是白粥,她一勺一勺吃下肚,才发觉自己真的饿了。
小辛看着她吃东西,神情不无神秘地告诉她:“你知道我去厨房取粥,见到谁吗?”
凤儿抬头看了她一眼,没有言语。
小辛毫不在意凤儿的安淡,兴奋地说:“我看见郡主在厨房里,亲自烧早食给新姑爷。你说,郡主多娇贵的一个人,竟肯为新姑爷洗手做羹汤,那新姑爷不知有多感动呢。”
凤儿闻言一笑,没有接话。
“你哑巴啦。”小辛不满意她的无语,嗔怪地推了她一下。
“夫妻之间的事是你情我愿的,我们旁人怎么置评呢。”凤儿见小辛非要她表态,只好如是说。
小辛听她这么说,打趣她说:“你好像有多了解夫妻之间的事似的,难不成你和别人做过夫妻。”
凤儿闻言脸色都变了:“你再胡说,我生气了。”
小辛见凤儿的脸色都变了,知道自己玩笑开大了,连忙陪不是。
凤儿没有和她再计较,喝完粥,又躺了会。
她浅浅地眯了会眼睛,又坐起身,回到绣架旁,继续干活。
中午,她休息的时候,听到丫环说,今早郡主端着早食给新姑爷送去,没想到新姑爷有事早走了,郡主失望不已。
她坐下继续绣花。一个丫环拿进来一个玉指环:“跟随新姑爷的侍从叫我交给你的。”
凤儿眼皮都没抬,直接说:“你替我代声谢,并替我还了它。”
丫环闻言诧异,将玉环套在自己手上:“挺好的东西呀,为何还了去?”
凤儿瞧了她一眼:“你喜欢就送你吧。”
这一天,江都王府张灯结彩,热闹非凡。
世子刘义正三十而立,正大肆操办。他将庆州城里所有的权贵,富豪,世家子弟全请齐了。没收到贴子的人也备了礼送过来。
府里还请来名震大江南北的戏班子,热热闹闹地唱了一整天的戏。
这天,来绣房的丫环寥寥无几。凤儿得以清静,干活的速度也快了很多。临到傍晚,她已经将今日要绣的花样完成。
后院人少清寂,她步出绣房,伸展伸展酸胀的胳膊,呼吸呼吸新鲜空气。
“咦,姑娘,我遍寻你不着,原来你躲在王府里。”
凤儿回头一看,原来是在灵山脚下纠缠自己的那个人。她戒备地看着他,没有言语。
“一回生,两回熟。姑娘再见我,不会不认识我吧。”那人嬉皮笑脸地凑上来:“我对姑娘倒是一见如故,总觉似曾相识。”
这句话倒不是虚言,他的这种感觉一直困扰他,让他绞尽脑汁也想不出是在哪见过她。
凤儿不愿理睬他,转身要离去。
他赶忙上前,拦住她的去路。“姑娘不要急着走,我好不容易见着姑娘,咱们好歹叙一叙。”
凤儿安安地瞧着他。
“姑娘,你不要这么瞧着我,你这样,我的心都要碎了。”他装模作样地做出一副痛苦的表情。
“凤儿,”一名丫环过来叫她,“郡主请你过去。”
凤儿如释重负,跟着丫环快步离开此地。
留下来的沈公子不断念叨着“凤儿”,“凤儿”两字,表情痛苦,怎么就是觉得在哪见过她而就是怎么想也想不起来呢。
他踱出后院,往前厅走去。
他隔着很远的距离,就听到大厅里鼎沸的人声。
年长的人中午来拜会过刘世子,吃了一顿午饭就走了。
晚上留下的全是年少能闹腾的公子哥儿。
他们每桌酒席上都夹带了几个庆州城里的名妓作陪。
她们穿插在名门公子之间,莺莺燕燕,娇声笑语,花团锦簇,脂粉香腻。行花酒令的有之,小赌怡情的有之,还有起劲畅谈各种八卦轶事的有之。
席中有好事者指着厉泽神神道道地说,就是此人,曾经两次跟安家提亲,都被拒了,安家小姐为此还轻身了呢,这事在当时沸沸扬扬。事隔几年,他依然抱得美人归,能娶上郡主。言词中透着艳羡。
沈公子坐在一旁,脑子里突然灵光一闪,“凤儿”,“安若凤”,可不是嘛,那姑娘原来就是峭峰楼的安若凤。
他骤然想起此人,困扰多日的问题得解,兴奋不已。
他曾在端午节的龙舟赛时见过她,时隔几年,她褪去青涩,浑身充满了女人的韵味和风致,越发动人了。
想当年,他们几个豪门大户上门求亲,全被安寒婉拒,至今想来仍让人耿耿于怀。
他笑嘿嘿地踱到主桌,世子刘义正和厉泽都坐在那。
他叫一人让座,兴冲冲地喝了杯酒,然后看着刘世子道:“世子府上来了一人,与我们三人都有渊源。你可知道她是谁吗?”他边说边用手比划着指向自己,刘世子和厉泽。
厉泽心中一动,似乎知道他要说谁,但隐忍不发。
刘世子神情慵懒,今日闹腾了大半天,临近黄昏就有些困乏。他嘴角微微上扬,带点嘲讽地瞥了沈公子一眼,伸手夹了小菜放入嘴里咀嚼,也不接他的话。
沈公子顿觉无趣,但又不甘心,直接揭开谜底:“前几年破败的峭峰楼安家,世子还记得吧,当初世人皆传,安家小姐才貌双全,艳冠天下。我与你,还有厉兄都向安家提过亲,世子是否还记得?”
听闻此言,刘世子阴鸷的眼神扫了沈公子一眼,不悦道:“小舅子你酒没喝多吧。安家小姐去世多年,你还拿死人来说事,怎么回事?今是我生日,你想咒我?”
沈公子笑容神秘地说:“安家小姐安若凤根本没有死,如今她在你府上,一刻钟前我还看到她。”
刘世子讥诮道:“你眼没花吧,说不定你看到个树影都以为是女人。”
沈公子好色名声在外,所以刘世子不免损他。
沈公子大叫冤枉:“世子不信,可到郡主那唤她过来,咱们一起瞧瞧真伪。她现在可是失势的凤凰,不如鸡啊。保管世子一叫就到。”
刘世子阴鸷的眼神正视沈公子,神情将信将疑,略一思索,唤来一丫环:“去,到郡主那,叫……她叫什么。”
他看向沈公子,沈公子提点他:“她叫凤儿。”
“嗯,把一个名叫凤儿的丫环唤过来。”
丫环领命而去。
他们一边吃菜,一边聊天。
席中有人问:“世子三十而立,难道不想有番大作为。”
刘义正望向那人一眼,眼神里有种莫测难解的深奥:“自皇宫遭陈维义这个叛贼血洗,皇亲国戚凋零散落。我乃皇室正统血亲,适逢乱世,又逢当今皇上下落不明,我惟有尽臣子的本分,为皇上将这半壁江山看好,将治下的老百姓安抚好,就算不是大作为,也算有所为了。”
那人谄笑道:“世子过谦啦。这番作为只有世子才能担当。”
刘义正轻淡地笑笑,打住了这个话题。
丫环去了又回:“启禀世子,郡主说她那开了一席为世子庆生,留凤儿在那吃饭,不便过来。”
沈公子先发话:“哟,郡主马上要出阁了,翅膀硬了,王兄的话都可以违抗了。”他气恼上次郡主搅了他的好事,故意在这儿挑拨。
刘世子一向待这个胞妹亲厚,但今日当那么多外人的面,他的威信得立。
“告诉郡主,我命凤儿立即过来,延误必惩。”
丫环匆匆离去。回来时,身后跟着一名女子。
大厅里本来喧闹无比,划圈的划圈,行酒令的行酒令,打情骂俏的打情骂俏。突然,大家一起噤声。
只见那名女子身着雪衫,衣袂飘飘,迈着轻盈的步子在酒桌中穿梭,人行过处,留下一缕缕幽香,萦绕在呆怔的人群中。
她被丫环领到主桌前。她朝在座的各位施了一礼,站在一旁。
刘世子的困乏已经过去,他的精神好很多。他见凤儿头低垂,就叫她头抬起来。
乍见她的容颜,刘世子不由一怔。
凤儿抬起头,看见坐在主桌上的厉泽,愣了一下,与他的目光有了碰触,他的目光深沉而又安漠,阴郁得可怕,让她的心莫名的悸动。她赶忙将自己的视线转开了。
她扫了一遍主桌上的人,发现除了厉泽和那个可恶的沈公子,其他人一概不认识。不知为何硬要叫她出来,她纳闷。
刘世子微微眯起双眼,带着研究的意味望着她那若秋水一般的眼睛,缓缓道:“我们这里有人说你是安若凤。我们都很好奇,她可是人们盛传的死人啊,你如实说,你到底是与不是?”
凤儿惊愣住了,在座的人知道自己是安若凤的,除了他,没有旁人,难道他……?不会,她相信他,他决不会将她的身份透露出去。
她心里暗暗着急。眼下刘世子的询问该如何回答。
“是,我是安若凤。”
此言一出,周围一片轰然。人们做梦也没想到,传说中死去的人,在今夜骤然出现了。
安若凤不为周围的噪音所动,她清澈的眼眸坦然地看着刘世子,曾经诈死逃亡的理由已不存在,何必再隐藏自己的行迹,承认自己又何妨。
刘世子脸上没有露出丝毫惊讶之色,他只是阴沉着脸问道:“安若凤,你行事如此诡秘,竟拿生死当儿戏,欺瞒世人。我要你从实招来,为何诈死?”
安若凤的目光下意识地扫了一下坐在刘世子边上那个人的身影,他正与身旁的人热烈交谈。
这个问题她难以回答,因为牵扯到他。
她沉思不语,刘世子也不催促,紧盯着她,看着她脸上的神情变化不定。
“我……”凤儿艰难地启齿,她想说,没有任何理由,如世子觉得她欺瞒世人,虚言惑众,她甘愿接受惩罚。
“这事与我有关。”说话的人声音醇厚低沉。一直坐在一旁,与身边人热烈交谈,无暇顾及他处的厉泽骤然开口。
安若凤料想不到他会打断她的回话,心突突地跳起来。
这句话并不响亮,却让大厅里喧闹的人声静了下来,众人不由竖起耳朵,凝神屏气,饶有兴致地细听下文,生怕漏听一个字。
其实,在座的人都知当年之事。厉泽两次上门求亲被拒。后来安寒死后,他又派人包围峭峰楼。他行事强硬至极,誓有不将安若凤娶到手誓不罢休的姿态,即使安若凤的死讯以讹传讹散布后,厉泽依然愿出万金求得她的踪迹。如此行径,只能解释为他很为安若凤倾倒,以致痴情如斯。
话又说回来,以当年安家的财势和安若凤的姿色,这种狂热的行为不难理解。
但时过境迁,厉泽现与权势显赫的江都王府联姻,要娶貌美如花的郡主为妻。当年他狂热追求安若凤的事,他要如何解说,才能不会引起郡主的醋意和猜忌呢。
众人一幅看好戏的神情,期待着。
“当年我初到江南,峭峰楼安家小姐盛名在外,我听闻许多江南豪门大户上门求亲均遭拒。我当时年轻气盛,不由也想一试,没想到遭遇同样结果。我负气之下,一一将安家的产业吃下,致使峭峰楼破败,她父亲病卧在床。
我一时动了恻隐之心,又派人去登门求亲,没想到又被拒,心里觉得挫败不堪,于是才有围住峭峰楼想向安若凤迫婚的念头。安若凤因此诈死逃亡。我出万金寻找她的下落,只是想买个确切消息,对自己有个交待。”
一番话,推翻了世人认为他对安若凤倾心恋慕的旧识。厉泽将向安家求婚视为年少气盛,意气而为的举动,与倾慕之情无关。
众人一幅看戏的表情顿现失望的神色。
安若凤手足冰凉,脸色苍白地站在原地,这番话一言一字历历针锥,刺在她心上。
他终于承认,峭峰楼败落乃他所为。
那往日的盈盈软语,情深誓诺,到底有几分真?抑或全是谎言。思至此,她的心如滴血,殷红一片。
“是如他所言吗?”刘世子研究的目光审视着她,要她确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