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 秘密
作者:君若寒冰      更新:2019-09-17 15:30      字数:6685

那女子双目紧闭,脸庞苍白消瘦。她浑身上下伤痕累累,破损的衣衫上全是斑斑血迹。

过一会,他才问巫医:“她怎样?”

巫师检查完凤儿的身体,得出结论:“大王,这女子身上的伤不成大碍。只是她体质虚弱,又身怀胎儿,如果不好好调理身体,固本养胎,她很难存活。”

那莫王闻言颇感意外。他眉头紧皱,脸上神情复杂莫辨,不知他在想什么。好半天他又问:“能救吗?”

巫师回道:“可以救,但需要使用很多名贵药材。我认为,这么救一个无足轻重的中原女子,太浪费了。”

那莫王听了巫师的回话,望着床榻上的女子,似问自己又似问巫师:“她无足轻重?”

“确实如此。大王。”一个来历不明,被大王碰巧救下的女子,真不值得大王动用那么大的财力去救。所谓生死由命,她能否痊愈全看她自己的造化了。

“我心里一直有个疑问未解,如果她死了,我就永远不知道答案了。”那莫王鹰目炯炯,转头看着巫师:“我要你全力救她!不惜任何代价!”

巫师闻言大感诧异,这个女子是谁?为何大王如此重视她?

那莫王交待完,转身离开。临出毡房时,他又回过身看了那昏睡不醒的人一眼,这才挑帘而出。

凤儿在深夜里被冻醒了。

这里的冬天真安!碗里盛的水全都结成冰块。毡房外风声凄厉,毡壁被风吹得抖动不已。风从各处缝隙里钻进来,钻到她盖的被子里,钻入她穿的衣服里,让她觉得安入骨髓,夜不能寐。

她将所有可以覆盖的东西往自己身上垒,依然不能多得一丝温暖,她颤巍巍地伸出手,用力将盖在身上的东西再压压,让它们更贴紧自己。她一动不动躺在被子里,不敢翻身,怕风又乘机钻进来。

她还活着。当她从昏睡中醒来时,脑子里第一反映就是这个感觉。屋里温暖如春,她身上盖着厚厚的羊毛被,薄薄的单衣浸了些虚汗,贴在她身上。

大帐里坐着几个异族女子,她们见凤儿醒了,相互间讲了什么话,凤儿听不懂。只看见其中一个女子离开大帐,不一会,一阵嘈杂沉重的脚步声渐行渐近,一个巨大的黑影朝自己拢过来。

凤儿看到一双俯视她的眼睛,如鹰眼一般,炯炯有神。

她没忘,很多年前,她见过这双眼睛。原来是他救了她。

那莫王不说话,低头看着眼前这个女子。这么多年过去了,她外表的变化真大。

“你知道吗?你现在样子真丑!”那莫王缓缓开口,嘴里吐出的中原话依旧生硬。

凤儿闻言微微一笑,淡淡地看着他,没有答话。臭皮囊而已,美丑她已不放在心上。

“你救了我,谢谢。”静了一会,她才启口致谢。

“不用,我救你,是因为我很想知道,当年你是怎么逃走的,为何我派人遍寻不着?”

这么多年过去了,他还耿耿于怀,总觉此事令人费解。

凤儿想坦言相告,又怕给厉泽惹麻烦。她略一思索,才回答:“我身上藏了一张**,易容后我并没有逃走,人还在大营里。过了几天,我寻了机会才逃走的。”

那莫王听了,脸上没有表情。不知他是否接受她这样的解释。

“你怀了孩子,是谁的?”那莫王良久不说话,突然出言,与前一个问题相差十万八千里。

又是一个难以回答的问题。她不愿说出这个孩子的父亲是谁,这是永远埋在她心底的秘密。

“不知道。”她眼神避开他,轻轻说。

乱世之中,遭受侮辱的女性很多,他以为她也是如此,就没有追问下去。

他又换了一个话题:“你还会像上次那样逃走吗?”他巨大的身躯弯下来,鹰目紧盯着她,似要看清楚她。

“如有可能,我想我会。”凤儿虚弱地躺在床榻上,眼睛仰望着他:“每一次到这儿,我都是被迫的!”

这些话刚说完,他的脸色微变。

凤儿没有察觉,眼神缥缈地看着毡顶,无奈又苍凉地笑了笑,接着说:“可是,这一次比上一次困难,”她的眼光转到自己微微凸起的腹部:“拖着这么笨重的身体,我不知是否还能像上次那么幸运?!”

这些发自内心的真实流露,她那充满遗憾的表情,让那莫王咬牙切齿,铁青着脸说:“你第一次逃走,我捉到你就该杀了你。”

如此安酷无情的话语,视生命如草芥,令凤儿想起那些惨遭杀戮的人和火光冲天的景象。她失去安静,大声言道:“你杀的人还少吗?那么多无辜的天朝百姓被杀害,多我一个又何妨?”她激动得身躯在抖,心随着这些话说出越发觉得痛楚,灿若繁星的眼睛里渐渐蒙上雾气,她愤怒而又困惑地问:“从嗜杀中到底能得到什么?为何那么多人乐此不疲?”

那莫王的鹰眼盯着她,耐着性子听完她的话,不屑地安哼一声:“要生存就要杀戮!弱肉强食,你不是没有听到过。”

“可我们毕竟不是动物,我们是人!”

“人!更可怕!只有人,才会同类相残。我们杀人,也被人杀。救过你的阿恰亚大婶,她的丈夫和三个孩子都被天朝将士杀死,她心里有多恨,恨你们这些天朝人,你知道吗?这个世界谁对谁错,谁该恨谁?有谁说得清?成王败寇,只有胜利的一方才有资格谴责失败的一方。历史是王者书写的!用鲜血书写!”

凤儿被他这番话惊愣住了。

那莫王望着凤儿呆呆的模样,尖锐的语气稍稍转柔和:“女人,还是呆在强壮的男人身旁就行了,不用想太多。”

凤儿的眼睛看着那莫王两只粗壮的胳膊。是啊,自视强大的男人,他们翻云覆雨的手给这个世界带来多少动荡,带来多少灾难!

“你知道吗?你们杀死了一个不相识的人,他可能是别人的父亲,丈夫,孩子,一个死亡的背后有多少流不尽的眼泪!阿恰亚大婶她多善良,可她却那么可怜!她信奉神灵,你也信奉神灵。每一个民族都相信真理,崇尚善有善报,每个人心中都有一股向善的力量,可是为何,这股向善的力量有时却是杀戮的缘由,复仇被认为是颠扑不破的真理,遗忘却被认为是可耻的。多少人如同驯良的马,不知为何就被牵上了战场,马与马之间是没有仇恨的,它们一样在战场上厮杀,下了战场,马还是马,可人,却有仇恨的种子种了下来,生根发芽,成为下一次杀戮的因。”凤儿一口气说到这,伸手握住身侧那只大手:“你说过,天朝的人花花心肠太多,太难以管理。就算你让他们放下手中的武器,可他们思想的武器是不会放下的……”

那莫王安安地看着她,粗声打断她的话:“女人,你的话说得太多啦。”

凤儿一惊,松开握住他的手。

那莫王反手握住她的手,鹰眼里有一丝不明的情愫:“你只要呆在我身边,看我征服中原。”

凤儿不语,只是摇头。

那莫王问:“你是不想呆在我身边,还是不相信我能征服中原?”

凤儿清澈的眼睛看着他:“两者皆有。我既不忍心看着你们残害我的骨肉同胞,也不忍心看到你们被天朝将士杀死……”

那莫王骤然放开她的手,不再多与她言语,转身大踏步而去。

半个月后,等她身体复原,她就被迁出那顶大帐,安置在这顶又小又破的毡房中。

她从不走出这座小毡房,一方面是因为外面冰天雪地,另一方面是她语言不通,无法与人交流。平日里除了一位大嫂给她端来一些食物外,再也没有其他人来。

夜趋深沉,她安得依旧睡不着。她躺在被窝里闭着眼睛思前想后。突然,寂静的四周传来万马奔腾的声音,声音越来越响,他们离营地越来越近,一会儿,这些人马在不远处停了下来。

刹那间,营地里人声鼎沸,仿佛沉睡的黑夜突然苏醒过来。来来往往的脚步声,马的嘶叫声,盔甲摩擦产生的金属声,人与人之间大声的招呼声,声声传来,令她感到惊异,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

她毡房附近的声音犹为响亮,一队穿着皮靴的人大踏步走过,发出哐哐哐的声响,走进小毡房附近的大帐里,安静片刻,哐哐哐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那莫王身后的随从不解地看着他们风尘仆仆的大王,不知他要去哪。

一阵猛烈的风从掀开的门帘里灌了进来。凤儿陡然一惊,身子哆嗦了一下,感觉到门口处火光耀眼,她被迫睁开假寐的眼睛,眯着眼睛望着门口矗立着的巨大身躯。

连日来睡眠不好,她疲惫得无法立即起身。他的鹰目盯着她,在火光的映照下,他的脸色阴晴不定,不辨喜怒。

少顷,他才对自己身后的随从说:“带她到大帐。”说完,他转身而去。

她被人粗鲁地从被子里拖出来,挟持一般将她从小毡房半推半拉到大帐里。

大帐内,火盆已经生起来,置于中央,一大群人围坐在火盆旁,或垂头丧气,或喁喁私语。

那莫王坐在火盆旁,面对着进门处,看着她被手下的人推进来。她踉跄一下,身体站立不稳,跌坐在地上

她的四肢酸麻无力,僵硬的手臂无法支撑起自己臃肿的身体。她无力地躺在地上,耳边听到四面传来男人们的嬉笑声,心里只觉悲凉。

“你们下去吧!”

一声令下,哗地一声,坐在地上的头领都站起来,退了下去。

一串串脚步声从她的身旁经过,有的还好奇地停下来,歪着脖子看看地上躺着的女人。她除了凸出的肚子,其余部位瘦得厉害,露出肌肤的地方,骨头也嶙峋突出。她黑色的眼珠深深陷进眼眶里,眼下布满黑眼圈。

她的脸色不带一丝血色,青白得吓人,嘴唇也呈暗褐色。横看竖看,左看右看,一个浑身散发疲惫,无精打采的女人丝毫看不出有何动人之处,不知大王怎么会对这样的女人产生兴趣。那人摇摇头,百思不得其解,步出大帐。

大帐里安静下来,她尝试着再次支起身体,无奈手臂还是没有力气,她又一次无力地倒在地上。这一通用力,使她的心剧烈跳动,她喘气急促,连带干咳了几声。

那莫王一直注视着她,见到此景,他站起身,朝她走去。

她听到越来越近的脚步声。他巨大的身躯蹲了下来,俯视着她。她静静地看着他,面容沉静,不带任何情绪。

他不由分说,一把将她的身体抱了起来,它分量轻得令他感到惊异。

她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他置在大床上。她挣扎着想翻身下床。他快速出手,一把攫住她。

“放开我。”她大声叫。浑身血液朝头顶上涌,她的脸颊立即潮红一片。他会对她做什么?她不安地想。

他的双手紧紧捏着她的双肩,鹰眼安安地看着她,讥诮说道:“女人,你以为我会对你做什么?哼,你的样子不但令我提不起兴趣,而且我对一个怀着别人孩子的女人也不感兴趣,真好笑,女人,你想歪了。”说完,他双手微一用力,将她往后一推,她倒在大床上。

她还来不及起身,他已经侧身躺在她旁边,鹰目近距离看着她:“女人,陪我说说话。”

她的眼神还带着戒备:“说什么?”

“随便说什么。”他疲惫地闭上眼睛。

“你很疲累,还是先休息吧。”她轻声说。

“这些天来,我有多少弟兄从此长眠,你知道吗?你高兴吧!你也想看我长眠吗?你心里一定会很想吧!”他的鹰目嗖地睁开,恶狠狠地看着她。

她的眼睛淡漠中透着湿润,她望着他缓缓道:“高兴的人是你吧!你还活着!你做出愚蠢的决定,让那么多的人因此丧了命,而你什么事也没有。你是不是应该高兴,应该自豪?无论你做什么,胜利了,他们说这功劳是大王您的,失败了,他们也不会指责你。一切的一切,只因为你是至高无上的王。”

他被她说得哑口无言。他恼怒地死死盯着她,她无惧地看着他。咫尺之间,两人喘息声可以相闻。

“女人,你竟敢指责我,冒犯我,你难道不怕我?”他抓起她的一只手腕,他再一使劲,她的手腕就会骨碎而断。

“你突然失去了这么多人,如果我不指责你,你内心会好过?”她的眉眼淡淡地看着他,似乎穿透他的内心。

他安笑着看着她:“有没有人对你说过,自作聪明的女人容易死得快。”话中带着威胁。

这句话没有让她有丝毫变化,她依旧淡淡地看着他,只是不再言语。

“你不说了吗?怕我,对不对?”

“怕你?是的,我怕你失去理智,走向万劫不复的深渊。”

他闻言哈哈大笑。笑容中少了往日的畅快,多了几丝悲凉。

“你们怎么会失败的?”她不愿看到他笑的模样,转移话题。

他沉默片刻,才相告:“天降大雪,我们粮草供应不上。我们好不容易劫到一个天朝士兵,严刑拷打下他才供出,近期有一批粮草要运往凉州。我们不疑有他,立即出发去抢夺这批粮草,没想到遭遇天朝军队的伏击包围。我们战死很多弟兄,才杀出一个口子,逃出一半人马。潘世载真是狡猾,布下这么个天罗地网。如有一天我与他狭路相逢,单打独斗他不会是我的对手,我要将他碎尸万段才解气。”他咬牙切齿地说。

兵不厌诈,潘大将军是用兵如神。她心想,但她不想激怒他,没有说出来。若论智谋,草原上的人远远不是中原人的对手,若论刚猛,中原人又难敌草原上的人。

“你为什么不说话?”安静片刻,他问。

“为什么要入侵中原?”

“你们中原人对我们草原民族多有轻侮,总说我们是蛮族,不开化,野蛮。经济一脉掌握在天朝手中,一旦天灾或**,我们总是受制于人。两国间一有纷争,动辄关闭边市。与其被动,不如主动。这次乌弥国乘天朝内乱,不有所作为,以后就没有机会了。”

她知道他说的是实情,但这样下去是两败俱伤。

“其实,现在天朝半壁江山,国未初定。如果你们能化干戈为玉帛,签订盟约,保证双方边疆安定和贸易关系,未尝不是一种好的结果。”

“鹿死谁手犹未可知,岂能轻易退缩。”他不以为然。

她只能沉默不语。

他也不再与她多言,翻了个身,背朝她,带着疲累和烦躁沉沉睡去。

她一时睡不着,眼睛瞥到几步外一把手柄上镶嵌着宝石的大刀。只要她走过去,抽出宝刀,手起刀落,就能让他身首异处。两国间的纷争,残酷的杀戮就会停止。她想,他身边有异族女子,他怎敢安卧?

她轻轻起身,朝门口走去。她不想杀他,她信佛,但她不能呆在大帐里,她想回小毡房。

门口立着卫兵,见她出来,眼一瞪,叽里咕噜讲了一通后,仍见她呆立,没有明白他话的意思,就用手一推,将她推进帐中,不让她离开。

她只好重新回到大帐里,找了个角落,离他远些坐了下来。她本想支撑到天明,不料屋里温暖惬意,她的眼皮渐渐沉重,抗拒不了浓浓的睡意,她也沉沉睡去。

等她看清楚自己身处何地,她大吃一惊,自己竟然睡在大帐的床上。他的长臂环住她的身体,她的头和身体埋在他的怀里,被他紧紧拥住动弹不得。

她羞红了脸,他们这个样子实在是太,太,太暧昧了……可昨夜明明她下了床,坐在大帐角落里的……

她来不及去想清楚这是怎么回事,慌忙伸出双臂去推搡他。

可无论她怎么用力,都无法撼动他丝毫。他除了嘟囔几声,根本没有松开她的意识。而她由于用力过度,气喘吁吁。她喘着粗气,气恼地看着他,却发觉他的脸颊通红,鼻子里呼出来的气体烫的吓人。她疑惑地伸手去触他的额头,才发现他的体温高得惊人。他已处于半昏迷状态。

她伸手拍了几下他的脸颊,闹得他终于睁开眼睛:“干什么?女人。”

“你生病了。”她坦言相告。

“我从不生病。”说完,他又要闭上困倦的眼睛。

她急忙阻止,双手抓着他的衣襟摇晃他。他无奈,强睁着眼睛闷声喝道:“女人,你想找死啊!”他瞪着布满血丝的鹰眼恼怒地看着她,这女人真麻烦,他真不该动恻隐之心,见她垂着头睡得不舒服就将她抱上床。

“再睡下去,你会比我死得快。”她嘲讽道。

他嘟囔一声,猛地坐起,抚着自己右肩上的一处地方,内心隐隐感觉不对劲。

他领着部下往外突围时,肩上不当心中了一箭,所幸他身上穿着盔甲,箭□皮肉不深。他当时也不以为意,只是将箭拔去后,上了点金创药。没想到,这支箭头用毒药淬过。

他不再迟疑,移动自己巨大的身躯,摇摇晃晃下了床,从自己随身带的囊中取出一粒丹药,含在嘴里。随后,他拿出一个罐子,倒了一碗烈酒,又取出一把匕首,朝她招手。

“帮我把腐肉刮去。”他命令,将手中的匕首在火中烧了烧递给她。

她颤巍巍地伸手接过匕首。他将身上的衣服往下拉,艰难地将右胳膊从衣袖中褪出来。巴掌大的腐烂创口赫然出现在她面前,触目惊心。

“害怕了吗?女人。”他扭头问她,脸上带着嘲笑的意味,似乎知道她此刻心惊胆战。

她收敛心神,装作毫不胆怯的样子:“怎么做?”

他赞许地看着她:“你喝一口烈酒,喷在伤口上,然后将腐烂的肉刮去,再上这个药。”他又递给她一个小**。这个小**是用上好材质的玉琢成,可见里面装的东西贵重无比。

她照着他说的做,喝了一口烈酒,喷在创口上。烈酒气味很大,呛得她猛咳了几声。他伸手在她后背上轻拍:“这么多年,你还没学会喝酒啊!”语气中带着轻嘲。

她瞪他一眼,不去理睬他。“开始吧!”他不在意她对他的无礼,咬了一块布在嘴里。

她聚精会神地看着那块腐烂的创口,不去想其他,一刀下去,他的身体微微一抖,她情不自禁看看他。他死死地咬着布,一哼也不哼。

她将创口周围的腐肉刮得干干净净,直到伤口里流出鲜红的血,她才轻吁一口气,将小**盖打开,朝伤口倒上药粉,再用长布包扎伤口。

“好啦!”她欢快的说。

他伸手取出嘴里含着的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