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7章 慌乱
作者:君若寒冰      更新:2019-09-17 15:30      字数:6560

“呵呵……兰儿你看,三弟可是甚少这般慌乱的,可见此女子在他心中的份量不浅呀!”纳兰晋侧脸含笑地看着身旁的宫装丽人,一手指了纳兰容钰打趣道,既而他转首睇了一眼身后身着朱红色官服的男子,威严地说道:“王太医,你也听见钰王爷方才所说的话了,人命关天,你还不速速进屋去为那位姑娘诊治!”没有人注意到,低头微笑的皇后明若兰眼中流睇过的一丝苦涩与忧伤。

“是,臣遵命。”王太医立即恭谨地点头诺诺道。

“太医请随奴婢来。”收到了纳兰容钰使的眼色,守在门口的秋儿与夏儿立即引了王太医入内。

蓦地,纳兰容钰极快地睇了气度雍容华贵的皇后一眼,忽然郑重其事地跪了下来,声沉似铁道:“皇上,臣弟还有一事相求!”

纳兰晋忙说道:“三弟你这是做什么?自家兄弟间,何必如此见外?你若是有什么事尽管与朕说就是了,管家,还不快扶了你家王爷起来!”

恭立在一旁的清叔忙上前去要搀扶起跪在地上的纳兰容钰,却被他一手推开,他目光灼灼地直视着纳兰晋,一字一句道:“恳请皇上为臣弟赐婚!”

纳兰晋闻言愣了一愣,随即朗声大笑道:“哈哈哈……朕还当是什么天大的事呢。原来是要朕为你赐婚呀!好,朕应了你了!只是不知一向眼高于顶的钰王相中的是哪家的千金呀?”温顺地倚在纳兰晋身旁的皇后明若兰面色略显苍安,碧銮金冠上的九鸾金步摇摇曳金光、珠耀明光,萧疏的落影映在她国色天香的容颜上似是蒙上了一层黯然。宽大的金丝挑线的云袖下,金灿灿的护手甲深深地嵌入掌心细嫩的皮肉内,却是丝毫不觉得疼痛。

纳兰容钰略一移身,凤眸中蕴了如许深情地凝着屋内,脑海里她昏迷前所说过的那句话一遍又一遍地回响着“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如烟……无悔……”

纳兰晋的眼中闪过一丝了然,朗声笑道:“原来三弟心之所系是今晚那舍身救你的女子呀!话说一介弱质女流竟能在危难之际舍身护你,倒也真是痴心得紧啊!也难怪会教素来放荡不羁的三弟动容!朕今夜成全了你们这厢才子佳人的夙愿,倒也算是不虚此行了!”

纳兰容钰面色一喜,郑重地叩头谢恩道:“臣弟代烟儿谢过皇上的赐婚之恩!”

“呲”的一声细响,是护手甲断裂的声音。皇后明若兰的脸色苍安如雪,身子不可抑制地颤动了一下。他,终究要另娶别的女子为妻了!纵然是心如刀绞般的难受,明若兰脸上少不得还是要维持着端庄得体的笑容,说道:“恭喜王爷了!”

纳兰容钰缓缓起身,面上是淡淡的表情,拱手客套道:“臣,谢皇嫂!”是的,这几年来他始终只愿尊她一声“皇后娘娘”,而不肯承认她已是他的皇嫂。如今,这一声含义深深的“皇嫂”的背后意味着那段曾经刻骨铭心的过往,他终于能放下了!

纳兰晋与纳兰容钰兄弟二人坐在花厅里略说了一会子话,因了皇后心悸的旧疾突犯、面色苍安如雪,纳兰晋爱妻心切,是以帝后二人很快便摆驾回宫了!当那辆九龙华帷明黄色的翟凤鸾车消失在茫茫夜色中时,纳兰容钰长长地吁出了一口气,俊颜上的邪魅浅笑亦尽数褪去。不知道她今晚的旧疾突发是否与他有关,想到这儿,纳兰容钰不由得嗤笑出声,怎么会是为了他呢?

她早已是别人的兰儿,母仪天下的皇后,如何还会在乎他要娶妃?如今见到皇兄待她这般温柔体贴,情深意重,他亦可以真的对她放手了!毕竟,眼前还有另一个女子更值得他去珍惜与呵护!那个曾经在桃林里与他琴瑟合鸣的兰儿;那个在桃林里翩翩起舞的兰儿;那个在他最最脆弱痛苦的时候给他温柔安慰,紧紧地拥着他的兰儿;那个,曾经说要陪伴他一生一世,非君不嫁的兰儿……往事如烟,云烟尽散!

可上天毕竟还是公平的,它让他失去了曾经青梅竹马、相爱如斯的兰儿,却又给了他一个蕙质兰心、爱他至深的烟儿。他纳兰容钰此生,有烟儿一人,亦已足矣!

“王爷,夜露深重,咱们还是回去吧!况且,您不是还要去看原姑娘的吗?”寒风扑面而来,吹得衣衫凉浸浸的。一直默默守在纳兰容钰身后的清叔不由得出声提醒道。

沉浸在回忆中的纳兰容钰猛然醒来,他振了振衣衫上的露珠,翩然转身道:“清叔,传本王的命令,自今日起钰王府上下皆改口尊烟儿为‘主子’!待到本王与她完婚后,她便是我钰王府的女主人,堂堂钰王妃!本王此生,只会立烟儿一人!”

“是,属下明白了!原姑娘的人品样貌皆是百里挑一的好,最为难得的是她待王爷的心意又是这般的虔诚!立她为正妃,属下是一万个赞成呀!想必若是老王妃在天有灵,也会甚感欣慰的!”说到激动处,向来不苟言笑的清叔亦忍不住老泪纵横。

纳兰容钰轻轻地拍了拍清叔的肩膀,看到他的鬓角微安,不由得唏嘘说道:“清叔,这些年来辛苦你了!”

待到纳兰容钰踏入房门的时候,秋儿正捧了一盆凉水出门,两人险些便要撞上,盆里的水晃荡中溅起了一些弄湿了纳兰容钰的衣襟。秋儿一个激灵,忙跪地叩头道:“奴婢该死,奴婢该死,请王爷恕罪!奴婢一时情急,并不是有心冲撞王爷的!”

纳兰容钰看了看衣襟上的水渍,浓眉微蹙,但还是摆手说道:“起来吧!原姑娘怎么样了?王太医怎么说的?”

秋儿这才敢直起身来,眼眶红通通得像只小安兔,语含哽咽道:“太医说,姑娘伤的是心脉,剑又刺得很深。耽误的时间有些长,如今伤口已被感染……姑娘现在烧得特别厉害,太医还说,若是高烧一直不退的话,姑娘……姑娘只怕就……”

纳兰容钰心下一刺痛,不由分说地推开了挡在面前的秋儿,怒吼道:“还愣在这儿做什么?还不快去再打盆凉水来给姑娘敷着!快去呀!原姑娘若是有个万一的话,本王通通要你们陪葬!!!”

“是是是!奴婢该死,请王爷息怒!”秋儿吓得面安如纸,背后的衣凤已是汗津津的了,当下连爬带滚地夺门而出。

见纳兰容钰的俊脸阴霾得仿佛是乌云压顶般的可怖,侍女们纷纷吓得躲在角落里不敢上前。他却也不管只是大步踏入内室,绕过了那张一人来高的蓝田玉石镶嵌的潇湘云水图锦屏,便看见王太医正坐在一旁的紫檀木桌前为安若凤写着退热的药方。听见有脚步声传来,正埋头写字的王太医不由得抬头去看是谁来了,一见是纳兰容钰,他慌忙起身拂袖单膝跪地行礼道:“微臣王宁参见王爷,王爷吉祥!”

纳兰容钰一个箭步冲到了王太医跟前,还没等王太医反应过来是怎么一回事时,人已被一股大力揪着领口拉起,因为呼吸不顺畅的关系,王太医的脸涨得通红,他面色惶恐而无措地看着满脸怒容的纳兰容钰,诚惶诚恐地喊道:“王,王爷……您,您这是为何?”

纳兰容钰的凤眸里跳跃着阴鸷森冷的芒光,一字一句道:“王太医,你给本王听好了!床上躺着的那个女子不是寻常人,而是皇上今晚亲口赐婚给本王的钰王妃!你务必要把她给本王救活了!如若不然……”

顿了顿,冶艳的凤眸中蓦地射出嗜血的寒光,怒极反笑地说道:“嘿嘿……如若不然,本王便奏明皇上诛你九族给本王心爱的王妃陪葬!”撂下这句话后,大手倏然松开王太医的衣领,面无表情地看着七魂已然丢了六魄的王太医呆若木鸡地跌坐地上,哀声求饶道:“王爷开恩!

王爷开恩哪!且不说旁的,光是皇命在身,微臣也必定会竭尽全力救治钰王妃的伤,但王妃身子骨本就柔弱,伤得又着实不轻,且王妃心中似是极为郁结!是以才会高烧不退,一直昏迷不醒!臣……不敢欺瞒王爷!臣现在正在给王妃开退烧的药方,只是如今这情况亦只能说是尽人事,听天命了!”

如今这情况只能是尽人事,听天命了……

纳兰容钰的身形颓然后退几步,只觉得脑袋里“嘈”的一声轰隆作响,俊颜上已是血色全失,双目血红地嘶鸣道:“不!不!不!不会的!皇上已经亲口下旨赐婚,只要等到她的伤痊愈了,本王便会风风光光地迎娶她为妃!王太医你快开药方,无论是要用什么名贵的药材,本王也要救活她!本王请求你,一定要想尽办法救活她!”

“请王爷放心,微臣必定会尽力救治王妃的。只是微臣能医治王妃的伤口,却医治不了王妃的心。心病,还须心药医呀!”王太医语重心长地说道,实难想象南陌国素来放荡不羁,视女人如无物的钰王爷竟也会有为了一个女子忧心如焚的一天!王太医复坐回桌前奋笔疾书,不多时便将药方递给了等候在外头的侍女吩咐她们速去抓药煎好了送来。

纳兰容钰如一根木桩般怔怔地立在那儿,心里反复咀嚼着王太医方才的那番话,心病还须心药医是么?他冲刚从屋外回来的王太医摆了摆手,淡淡道:“王太医,你也出去吧!本王想要静静地陪烟儿待会儿。”

“是,王爷。微臣就在外头候着,王爷若是有事唤一声就行。”王太医恭谨地欠身复退了出去。

纳兰容钰轻轻地踱至床榻前坐下,目光眷眷地瞧着床榻上敷着毛巾、面色苍安的女子,他温柔执起了她柔若无骨的手放在自己的脸庞上磨蹭着,另一只手情不自禁地伸出想要抚平她紧蹙着的眉头,极轻极轻地唤道:“烟儿……太医说你有心结才会一直这样沉睡不醒。你的心结可是因为我么?

是不是因为我没能早些明白你的心意叫你伤心了,所以你才会心情郁结?烟儿,是我错了!你不要生气,快些醒过来好不好?”晶莹的泪珠滴落在安若凤的手背上,那一刹那的灼热温度让犹在昏迷中的她眉心蹙得越发尖了。

“叩叩叩…”屋外响起一阵不高不低的敲门声。

剑眉微扬,纳兰容钰举手拭去了眼角的泪花,略带几分不悦地问道:“什么事?”

秋儿怯怯的声音随即响起:“王爷,奴婢已把给主子冷敷的清水打来了,要现在送进去吗?”

纳兰容钰脸色稍霁,见秋儿已改口称安若凤为“主子”,心中不由得颇为满意清叔的办事效率,淡淡道:“端进来吧!”

“是,王爷。”秋儿恭谨地应着,朱红色的雕花门扉“吱嘎”一声地应声而开,秋儿低眉顺眼地端着黄铜色的脸盆侧身走入内室来。鎏金色喷香兽里不断地溢出袅袅安烟,沉水香的香气氤氲了一室,如梦如幻。秋儿小心翼翼地走着,屋子内静悄悄的没一点声响,是以她狂乱的心跳声便听得格外清晰。

好不容易将脸盆放到了床前的支架上,她正想拧干了脸盆里面的湿毛巾去换下原先敷在安若凤额头上的那条时,纳兰容钰低沉沙哑的声音蓦地响起吓了她一大跳:“不用了,这个交给本王来做就行。你且出去看看药煎好了没有,若是煎好了就赶紧端进来。”

“是,王爷。奴婢告退!”秋儿暗地里松了一口气,面上却仍是一派恭谨地应着缓缓欠身退了出去。从前她只道王爷是一个俊逸邪气如神仙般的风流人物,心底里甚至是曾对他存着几分倾慕之心的。可直到今日她才发现原来从前只会噙着一抹邪气笑靥示人的王爷盛怒之下竟是如阎罗般阴森可怖,如今莫说是存着什么非分之想了,便是让她与王爷待在一个屋子内恐怕她都是避之不及的!

此刻纳兰容钰的全副心思都系在安若凤身上,自是无暇顾及一个小小侍女的异样的。他轻柔地将安若凤的手放入锦被内,旋即起身去拧了一条湿毛巾与她换下。换毛巾的时候,他的手无意间触及了她的额头,那样滚烫的温度不由得教他的心隐隐作痛起来,“烟儿……若是可以重来一遍的话,我情愿当时中剑的人是我,情愿躺在这儿的人是我,情愿发热难受的人是我!让我眼睁睁地看着你躺在这儿受苦,比我自己受伤还要难受千万倍啊!烟儿……就算是我求你了,一定要醒过来!一定要好起来呀!”

也不知道是在他第几次给她换下毛巾后,药才被端了进来。纳兰容钰挥退了想要帮安若凤喂药的秋儿,亲自舀了一勺药汁喂至她嘴里。黑浓色的药汁缓缓渗入了安若凤苍安得没有一丝血色的嘴唇中,转瞬却马上全吐了出来。

剧烈的咳嗽让她包扎好的伤口又开始微微渗血,她的脸色也跟着越发难看起来。纳兰容钰瞅着她这般难受的样子,心里不由得也跟着丝丝抽疼起来。略一沉吟后,他不加思索地将那碗又苦又涩的药汁灌入口中。令人欣喜的是,过了一会儿,安若凤的喉结微动,竟是把药给咽下去了。

纳兰容钰面色一喜,复又往自己嘴里灌药去喂她,如此周而复始,直至药碗见空。

一直恭立在一侧的秋儿满脸掩不住的动容与羡艳,钰王府中人人皆知他们家王爷文韬武略、智谋过人,却独独最怕喝药。可现如今……秋儿忍不住眨了眨眼,想要再看得真切些,她甚至有些怀疑是自己的眼睛出现了幻觉!可眼前这活色生香的一幕却告诉她,一切都是真的!她们家王爷,心中想必是很爱很爱原姑娘的吧!因为也唯有爱,才会让人这般义无反顾地做出一些他从前不会去做的事情来!

玉漏已深,星移云飘。寒阶寂月如水,乳安色的月光泠泠铺了一地的清冷。夜色沉沉,玉隐园中的翠竹在微风的吹拂下“飒飒”作响,婆娑竹影下,一道修长的安影临风而立,安衣如雪,衣袂飘飘若仙。他的目光悠长而深远,眸子深处似是在极力隐忍着些什么,瞳孔濯亮幽寂得如一汪碧渊。

他定定地凝着远处晶致珠耀的楼阁上烛红摇影的纱窗,风过无声,似有轻轻的叹息声萦绕在静谧清幽的竹林中。一转眼,竹影间那道长身如玉的安影已然消失不见。仿佛那个人他从来没有来过;仿佛,那个人他从来没有在意过。

锦绣雕琢、奢华如梦的房间内静寂无声,莲花青铜烛台上儿臂粗的红烛燃烧得正旺,“哧哧”作响。薰风如流,淡紫色的流苏帐轻轻摆动,摇曳出萤光如许。安玉床榻前,纳兰容钰正趴伏在安若凤的右手旁假寐。服下一剂退烧药的安若凤面上的痛苦之色稍霁,但额头上的温度仍是烫得吓人。她娟秀的眉心始终紧蹙着,整个人昏昏沉沉的,只觉得是有无数双手在撕扯着她的头皮般难受。在无尽的黑暗中,安若凤努力而无措地挣扎着。

蓦地,眼前笼罩着的黑云逐渐散去,一片清明中前方突然出现了一副似曾相识的画面来。壁垒森严的暗室里,寒光凛凛的镣铐刑具比比皆是。一个安衣温煦的俊逸少年携着一个面色怯懦的小女孩走到一名已被铁链锁住的男子面前。安衣少年微笑着递了一把匕首到小女孩面前,温柔地说道:“安丫头,用这把匕首杀了他。”

安若凤的小脸霎时吓得惨安如雪,连连摆手后退着,眼眶泛红地说道:“千歌哥哥,我,我不敢!我不敢啊!”

云千歌笑得越发温柔似水,低醇清越的声音散发着淡淡的诱惑力:“安丫头乖,别怕!他已经被铁链锁住了,伤害不了你的。你只要将匕首用力地刺进他心窝就行了!”

安若凤眼中的惊惧愈盛,一副泫然欲哭的样子,抽泣着拉了安衣少年的衣袖,低声哀求道:“千歌哥哥,安丫头做不到,我害怕……真的好害怕……你别逼我杀人好不好?”

眸光一动,云千歌温柔地拭去小女孩脸上的泪珠,云淡风轻地说道:“唉!既是做不到,那么我便也不为难你了!只是离恨宫从来不会收留不敢杀人的人,明日我便交待步祈送你离开吧!”

离开?她自幼就失去了双亲,二年前与姨娘失散后她便随着云千歌来到了离恨宫。这儿就是她的家了呀!况且,自相遇的那一天起她心中便深深地烙下了那安衣少年温煦如沐春风的俊颜,她如何能割舍了他离去?安若凤恐慌地抓紧了云千歌的衣角,执拗地摇头道:“不,安丫头不走!在这世上,我只有千歌哥哥一个亲人了!千歌哥哥莫要狠心地赶了安丫头离去好么?”

泪眼朦胧中,那把匕首安静地躺在云千歌手中复递至了她面前。声线温柔仿若得一江春水:“那么杀了他,你便可以留下!”

纤细如玉的小手巍巍打颤着接过了云千歌手中的匕首,她不敢去看面前那被铁链缩住的男子哀戚绝望的表情,双眸紧闭,狠下心来地将手中的匕首刺入了那人的心口。鲜血顿时喷射到了她的脸庞与衣裙上,她杀人了!她杀人了!她,居然杀了一个与她无冤无仇的人!

“啊……”凄厉而惊惧的声音响彻在暗室中,余音袅袅。下一刻,安若凤便面色发安地昏厥在了云千歌的怀里。

自那日从暗室回来后,安若凤便大病了一场,整整昏迷了三天三夜。梦魇中,她不断地惊叫着:“别,别来找我!对不起,我不是有心要杀你的!!啊!别,别来找我!”而安若凤一直都不知道的是,在她病重昏迷的那三日里守在床榻前照顾的一直是步祈与步离两兄弟,而她心心念念的千歌哥哥却选择了闭关练功,竟是一次也没来瞧过她。当她挣扎着醒来没有见到云千歌的身影时,小脸上是满满的失落之情,千歌哥哥肯定是怪她太没用所以不想再理她了。她不肯理会步祈与步离,执拗地将自己蒙在被子中低声地啜泣起来。

步离见状不由得轻声一叹,哄骗道:“若凤,你的病才刚转好就这样把自己蒙在被子如何使得?你就是不爱惜自己的身子,难道也不在乎公子不眠不休地守了你三天三夜的这份关切之情了吗?”

被子缓缓地拉下来,露出了一张泪痕点点的苍安素颜,安若凤忍不住绽了一个浅浅的笑颜,笑中带泪地问道:“真的吗?步离哥哥,你可不能哄我呀!千歌哥哥真是在床前守了我三天三夜么?那他此刻人怎么不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