嫉妒!
只要将你和她联系在一起,我就嫉妒地胸口疼!
你本来就是我的良人,凭什么要任由楚来蹂躏!
初吻,你欠我的!洞房花烛夜,你欠我的!爱恋我怜惜我,也是你欠我的……
你还?拿什么来还?!
我冷冷望着他,只见雨滴滴答答洒在他的身上,似在细细雕凿一件极其精美的玉器。
那男人,一动不动地凝视着我我的脸,一种骇人的令人眩晕的美!
咚咚,咚咚……
“――”
紧张的对持中,忽然听到有焦急的呼唤声在微雨朦胧中荡漾。
此刻,听到夜羽熙的呼唤声,我很难说得清自己内心的感情――失落,惊喜,亦或是渴盼?
我避开夜羽宸,循着声音跌跌撞撞向前奔去。
背后传来夜羽宸极力压抑的低低的声音:“安若凤,能否留下来听我说几句话?”
我回首瞥了他一眼,看到那个被打湿了的高大俊逸身影在微雨中摇曳,而他那双灼灼的凤目中因深邃了太多的激情,而显得有点狂乱。
你要说什么?
拒绝我?
继续嘲笑我?
今日,即使你发下毒誓娶我为妻,我又岂能二女共侍一夫!
安若凤,身世是卑微的,但,灵魂是高贵的!
迎着夜羽宸一动一动的凝视,我朝他露出一朵明媚的笑靥,转身离去。
前方不远处的飘渺雨雾里,矗立着一棵挺拔的白杨。
在看到我的那一瞬,夜羽熙眼中迸发出惊喜的光芒:“,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这是什么话!
难道咒我死吗?
要是在平常,我定不会饶了他,但是,此时千疮百孔的心中早已经没有了一丝喘息挣扎的力气。
“……带我……走……”我使劲浑身力气,才吐出了这两个字。
夜羽熙没有问我到底为何如此狼狈,却将自己外衣默默脱下为我遮风挡雨,无意中在我额上触抚了一下,惊叫道:“,你发烧了?”
我这才感觉到了头脑的昏沉,眼前一黑,身子就软软地倒下。
“……”
夜羽熙将我拥在怀里,惊慌失措地大呼道。
恍惚间,有马蹄得得,车轮声辚辚。
我努力睁开眼睛,看到迎面树林中有几辆马车疾驰而来,瞬间,火把染红了半边的天。
车队行至近旁,还未停稳当,就见一名高大的黑衣男子一跃而下,朝我们奔过来。
“四弟――”夜羽熙冲来者惊喜地叫道。
听到来者正是夜羽宸,我浑身没来由的一阵颤栗,欲要将脸侧过去,躲避与他的相见,但是已经迟了。
淡淡的龙涎香越来越近,就见眼前星辉浮动、流光飞舞,漆黑似缎的发缕拂在脸上,心里麻麻地痛。
夜羽宸才看了一眼,就叫道:“脸红得厉害,定是被雨淋得发烧了!幸而我赶来的及时,哥哥赶快将嫂嫂扶到车上吧。”
心中一痛,意识一阵模糊……
半梦半醒中,我看到那个如山般高峻的身影就坐在前方,神色冷峻,不发一言。
“,你终于醒过来了。”旁边,夜羽熙惊喜地叫道。
听到这句话,夜羽宸迅速回过头来,眸中含着惊喜,还有一丝担忧的痛惜。
他取过水囊,放在我干裂的唇边,沉声道:“嫂嫂,喝点水,会好些的。”
我摇了摇头,拒绝了他的好意。
把你的好心都留到洛宸殿,向你的楚妹妹献殷勤吧!
我不需要你施舍的一点恩惠!
夜羽宸令车夫将马车停下来,又侧头对夜羽熙道:“二哥,前面的车轿里放了一些衣物和食物,你取些来给嫂嫂御寒充饥吧。”
夜羽熙应了一声,跳下马车,朝前面行去。
车轿里仅剩下我和他。
瞬间,我感到了一股异样的压力。
悄悄侧目望去,看到夜羽宸将水囊递过来,星眸灼灼,一向沉稳的声音中含着哀求:“你喝一点吧!即使恨我,也不必如此折磨自己。”
我执拗地别过头去。
忽感到背后有只手臂托起了我的身子,紧接着一只水囊置在唇边。
那双凤目内里有孩童般的清浅水雾,却有一种异样的光彩,当一动不动的凝视,那是一种骇人的令人眩晕的美!
“安若凤,还要我喂你喝吗?”他的声音低沉而温暖,瞬间,就将我柔软的心洞穿。
他口中含了一大口水,朝我俯下身来。
“我知道,我什么都明白了……”他笑了,那眸中竟氤氲有清浅水雾。
策马扬鞭,车轿一路往崇安宫长熙殿而去。
此时,只听到车轮声辚辚,轿内一片沉寂。
我躺在夜羽熙的怀里,意识一阵清醒一阵模糊,待醒来的时候,又总是会看到前方夜羽宸冷峻的背影,心里一阵刺痛……
怕,路途短暂,再难相见,可,当看到一串串书了“长熙殿”三个字的朱砂灯笼在风中摇曳时,一颗心渐渐沉了下去。
马车停了下来。
夜羽宸缓缓回身,目中空洞,似无一物,对夜羽熙道:“哥哥,到了。”
三个人一起下了马车,在夜色中矗立。
“四弟,天色不早,想必宸王妃已经等得着急了,你赶快回去吧。”夜羽熙对宸王道。
“哥哥嫂嫂,保重。”夜羽宸在回首的那一瞬,朝我匆匆瞥了一眼。
那凤眸中,依然冷峻,但依稀有一丝心疼和发狂的冲动。
“保重。”我喃喃地冲他说。
看,朱红的殿门在我身后一点点关闭,夜羽宸高大的身影在我面前渐渐消失,心一分分沉了下去。
宸,从今后,我俩再难见面了么?
心中难过,眼前一黑,就要晕倒过去。
“――”
夜羽熙将我拥在怀中,大声呼唤。
在眼睛闭阖的那一刹那,我从尚未完全闭合的长熙殿大门中看到,已经走远的夜羽宸猛的回过身来,那双好看的凤眸中闪烁着慌乱和痛惜。
我朝他努力露出了一朵明媚的笑靥,合上了眼睛。
“咣当”一声,大门紧闭。
天地一片昏暗。
恍惚间,耳畔有娘亲柔柔的呼唤。
“安若凤,好冷啊……”
“娘,我把所有的衣物都盖到你身上,再搂紧你,我俩就都不冷了!”
娘怜悯地望着我:“冷在心里,不在身上……”
“心里?心……也会冷吗?”
“当所有的梦想破灭,那就是噬骨的寒意……”
“那我就努力制造梦想,不让自己心太冷,娘也不要多想那些悲伤的往事。”阴翳的暗夜里,幼小的我面上绽开了一朵明媚的微笑。
“孩子,可怜的孩子……”
“不!我不可怜!”
……
“王妃心火太盛,又被冷雨浇灌,脑部还受了刺激,故此才会突发急症。不过,因病程较浅,服药后不久即可痊愈。”恍惚间,有个青年男子在我榻旁低低道:“只是,若想恢复地快些,还需一味药引……”
“什么药引,说出来本王马上令人去御药房取。”夜羽熙道。
“需要一碗人血……”
这句话听得我心头一震,侧目望去,但见夜羽熙已经将袖子捋了起来,将一把短刀放在手腕上,对御医道:“需要多少,取我的。”
“殿下……”御医被震慑住,却是欲言又止。
“你不相信我的话?”熙王笑道:“本王可以给你立个字据,出什么事与你无干,我一个人顶着。”
“并非臣不相信殿下的金口玉言,只是……”
“快说!你要把我急死!”夜羽熙着急地叫道。
“王妃病所需的血药引并非人人都可以用得,而是需要至亲之血。”御医沉声道。
我心头一惊。
我是将军府三小姐安若凤,按照婚约应嫁给宸王,可在破庙中被人所害,现在竟然成了熙王妃!
若是熙王真的令相府来人献血,我的身份岂不是要被揭穿?
难道,真的要到了破釜沉舟的时候吗?
“秦焕,你对皇室一向忠心,今日又将如此珍贵的祖传药方奉上,为本王的爱妃治病,本王心中感激不尽,特备下了一份薄礼聊表心意。”夜羽熙笑道:“请先生随本王到外间一叙。”
咦?夜羽熙近来学业上突飞猛进,这会儿连言谈举止都与常人无异了!
看来,教导他早日变得聪明些指日可待!
到了那时,那些皇妃们就再也不敢嘲笑我了。
秦焕听说王爷要赏赐自己,兴奋之情溢于言表:“为王妃娘娘诊病,是臣份内之责,王爷如此,臣诚惶诚恐。”
“跟本王来吧。”夜羽熙笑道。
二人相继离去。
真的要赏赐秦御医吗?
这个夜羽熙还挺懂人情世故的嘛,看来跟他老师沐清枫的教导不无关系!
沐清枫,因学识渊博闻名于世,皇上仰慕他的才名,数次亲自登门相求才得一见。后来,入宫做了太子傅,专门辅助太子学业。隐太子谋反时,沐清枫在家养病,对此一无所知。事情败露后,隐太子被废遭流放,沐清枫则逃过此劫。
隐太子流放途中病死后,沐清枫就受旨辅助熙王学业,到如今也已经一年有余了。
心中正在胡思乱想,忽听得室外有人叫道:“秦焕!”
那冷冷的声音划过寂静的夜空,如刀锋在背,令我不寒而栗。
悄悄从塌上起来,循着声音趴到门缝上往外望。
厅堂里只燃着一盏灯烛,夜羽熙和御医相对而立。
但见夜羽熙面上笑容已敛,一双桃花眼似笑非笑,紧紧盯着御医秦焕的脸。
秦焕似也被这意外的呼唤吓到了,愣愣地看着夜羽熙,道:“殿下……”
“是谁指使你这么做的?”夜羽熙声音愈发冷峭。
“臣不知殿下何意?”秦焕的声音抖得厉害。
“不知何意?”夜羽熙“噌”地一声拔出墙上挂着的金刀,在手中玩弄,似若无意道:“秦焕,你可知本王手中拿的是何物?”
秦焕抖抖索索道:“这把宝刀是皇上御赐宝物,削铁如泥。”
“仅仅如此?”夜羽熙瞥了秦焕一眼。
秦焕浑身一抖,结结巴巴道:“一年前,隐太子谋反被贬为庶人,在流放路上病死,皇上得知这一消息后遂病重。御医看过后开了一个药方,说是要用人血人肉当药引方能救陛下性命。殿下得知这一消息,当夜赶到坤宁殿,提出割肉献血来拯救皇上的龙体。皇上听后大为感动,当即令人取出这把夜羽国帝王时代相传的金刀赐予殿下,说是凭此刀可以向圣上请求,以达成一个愿望。事后不久,皇上龙体康复,殿下却忽然病重发烧……”
“知道就好。”夜羽熙眸中似笑非笑。
随着这句话,有劲风疾面而来,那把宝刀就横在了秦焕的颈上。
“殿下,你没有……”秦焕瞪大了眼睛。
“是的,让你大失所望了!”夜羽熙冷笑道:“方才你说出了王妃病症,本王虽不懂医术,但也明白伤寒病和用血做药引并无多大关联。本王故作不知,就是等着看你到底有何意图!嘿嘿,果然不出所料!”
夜羽熙?
面前这个睿智凌厉的男人是夜羽熙吗?
他怎么可能变化的这么快?
莫非……他真的是一直在跟我演一出闹剧!
可是,他装傻的目的是什么呢?
心中百思不得其解,忽感到头痛欲裂,眼前一黑,就扶着墙软软地倒下。
“宸……”
我喃喃呼唤道。
“,你终于醒过来了!”
耳畔传来夜羽熙熟悉的惊喜的呼唤声。
缓缓睁开眼,正与夜羽熙一双熬得通红的桃花眼相对。
我眸光一闪,计上心来,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对他道:“昨日,秦御医开的药果然有效,今日醒来感到好多了。”
“秦御医?”夜羽熙面上露出疑惑的神色:“为你看病的御医姓甘,那位秦御医已早就不在宫中做事了。”
啊?
听了他的话,我大吃一惊,再仔细看他脸色,和平常般天真而充满着青春的稚气。
奇怪!莫非昨晚自己看到的竟然都是梦境?
夜羽熙令小玉来为我更衣洗漱,自己径自出去,说是要去拜见太傅沐清枫了。
我不顾身体不适,不动声色来至外间,朝墙壁上看去,但,无论如何都不曾见到昨晚看到的那把御赐的金刀。
“小玉,你有没有见到墙壁上曾经挂过一把金刀?”我问小玉。
小玉迷惑地问:“金刀?奴婢想,这么贵重的东西不该挂在这么醒目的地方招摇吧?”
想想也是。
金刀,御赐的金刀,怎么也得珍藏在王府的宝库里,怎能如此随便就挂在大厅里,在众目睽睽之下招摇呢?
看来,自己真是病的不轻,以至于昨晚眼前竟然出现了幻觉!
半信半疑中洗漱更衣用膳,倦倦地偎在床头看窗外的阳光,有人来报皇贵妃来了。
我慌忙起身相迎,却因眼前一阵眩晕差点摔倒。
正在这时,皇贵妃已经进来了。
“王妃,你的气色很差啊。”
贵妃似笑非笑的眼睛在我脸上身上来回逡巡,这令我十分恼火。
气色很差?呸!
我病了,怎么能跟你这养尊处优的家伙一样红光满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