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张没有回复,而是用手按压石门。
苏长宁看见石门凹下去了一块,也明白这就是机关。
两人都屏住呼吸,四周很安静,没有任何动静,这不免让人觉得有些疑惑。
就在小张想要说些什么的时候,一道光从石门缝隙中射了出来,像是一张巨大的纸片,两人的目光被这道光吸引住了。
随着石门缓缓开启,安静而无声,这道光越来越大,光芒很快将两人吞噬。
苏长宁下意识闭上眼睛,用手遮挡光线,小张则瞳孔睁大的看向石门开启之后的场景。
放眼望去是一片湖,湖的四周立着四根石柱,石柱上方都镶着一颗脑袋大的圆形物体,小张见多识广也认不得这四颗散发光芒的石珠是什么东西。
湖中央是一座精致的亭楼,亭子里有张床,这张床比亭楼更加精致,透过轻纱布帘,能隐约看见一位女子躺在床上。
而在石门后面是一座石桥,石桥两旁竖立着两排石栏杆,一直通到亭子里,石栏杆雕龙画凤栩栩如生。石桥中央站着一位老人,这位老人面容极其苍老憔悴,皮肤白的有些吓人,身形骨瘦如柴,穿在身上的白色锦衣看着有些松大,一头白发蓬乱的像是干枯的野草,花白的胡须也像一撮干枯野草,他整个人给人一种像是一具干尸的感觉。
苏长宁睁开眼睛时,就已经看到了这位老人。
小张忽然间明白,这座古墓并不是什么王侯将相之墓,正是眼前这个老人的墓地。
老人没有死,他正看着眼前不远处的两人,在看到活人的这一刻,他有些情不自禁的笑了起来,他一个人待在这里已经太久了,久的已经记不清时间了。
江湖中谁又能想到,昔日里名动天下的剑神李玄书还活着,苏长宁不认得他,小张也不认得他。
谁又能想到,此刻两人正站在李玄书的面前。
苏长宁看着老人的目光有些同情,这种同情是发自内心的,一个人待在这种地方许多年,该是如何的孤独寂寞?
倘若换做是他在这种地方,一个人待上一年,他都会觉得奔溃。
李玄书不明白他们两个是怎么来到这里的,这座古墓是他请鲁大师设置修建的,平常人根本就不可能来到这里。
他又想起了当年的往事,不经长叹一声,叹的很是悲凉。
小张看了一眼苏长宁,然后坐了下来,低着头发呆,他的神情看着很像发呆,其实他只是在想办法出去,既然这古墓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那他也就没有必要继续待在这里,趁早出去会更好一些。
苏长宁看了一眼低头的小张,想要走上石桥俯下身子喝一些湖水润润口舌,正看见李玄书已经走了过来,他立刻打消这个念头,眼睛怔怔的看着走来的李玄书。
他虽然不认得这个老人,但这个老人能在这里存活下来,相必不是普通人,所以他立刻提起警惕。
李玄书待在这里太久了,看到了活人孤独寂寞的那种感觉似乎少了一些,他仔细打量着苏长宁,许久之后用一种苍凉的语气问道:“你是怎么来到这里的?”
他已经太久太久没有和别人说过话了,在这里他每天都是自言自语的说上两句,然后面对的是无尽的空虚,那是一种生不如死的感觉,现在和人说话,他感觉很好。
苏长宁想了想,如实回答:“我们本来是来这里盗墓的,无意中不知怎么的就来到这里,然后寻找到机关,打开了这座石门。”
他说的很简单,他现在经历的一切感觉是在做梦,他本以为跟着老山羊他们下来能发财,可没有想到的是,这古墓里头还关着一个活人。对于这个不知道在古墓里头活了多少年的老人,苏长宁不敢撒谎。
李玄书笑了笑,并没有笑出声:“我本以为自己到死都看不到活人了,没想到老天爷可怜我,让我临死前还能看见两个大活人。”
他的语气有些沧桑,同时又有些不甘。
苏长宁舔了舔干燥的嘴唇:“听你这话的意思,你很快就会死去?”
他知道这话有些不礼貌,但还是问了出来。
李玄书沉默,目光看向亭子,眼神中流露出不甘与心痛,自己已经是没有什么能力报仇雪恨了,他已经感觉到生命在渐渐的凋零,过不了多久就会老死在这里。
苏长宁口干舌燥饥寒肚饿,他楞楞的看着李玄书一会,然后问道:“你这里有没有什么食物能吃的?”
李玄书将目光看向苏长宁:“湖里的水可以喝,吃的东西当然也有,只怕你吃不下去。”
苏长宁苦笑一声,然后蹲下身子穿过石栏杆,站在石桥边沿,双手从湖里捧出一些水快速喝了起来,一股甘凉从嘴里蔓延到喉咙,然后流进腹中,他一连喝了好几十次,才停了下来。
现在他感觉肚子有些胀,他已经喝水喝饱了。
他擦了擦嘴角残留的水珠,看向李玄书:“你在这里待了多久?”
李玄书沉默了一会,长叹一声:“我忘了。”
一个人能忘记时间,相必在这种地方肯定待了非常漫长的时间,苏长宁收回思绪:“你怎么会把自己关在这么一个地方?”
他忍不住好奇的问了出来,只是想了解一下。
李玄书苍老憔悴的脸上露出一丝无奈:“你的话有些多了,在这里不该问的最好别问。”
苏长宁哼了一声,小声嘀咕:“谁稀罕知道你那破事,不说就拉倒。”
李玄书叹了口气,他并没有生气,也没有必要生气,不管这少年说什么,他都不会在乎,就算这少年扇他两巴掌,他也绝对不会还手,因为他已经是一个快要死的人了。
只是他心中不甘,他当年本来就已经做好了死的准备,可没有想到的是,自己最信任的朋友却在背后捅了自己一刀。
所以他没有选择死去,而是每天都待在这里想办法出去报仇雪恨,他变成现在这幅模样,就是被他的朋友害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