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摩柯望着于吉的死尸,几乎还是一副不敢相信的样子。他一直喃喃道:“真的死了?真的死了?”直到祝融走上前抱住他,沙摩柯才反应过来,自己是真的杀了于吉。
“孩子……”沙摩柯看着祝融,一脸悲戚。
“父亲,你什么都别说了。”祝融轻声说道。虽然陆离没有告诉她,于吉是怎么让一切天翻地覆的,但是她也能看得到沙摩柯必然在很长一段时间内,当了于吉的走狗。
受到奴役,这对于任何一个人来说都是极大的耻辱,更何况是一向无拘无束向往自由的南蛮人?
“孩子,我当年犯了错,相信了这个妖道的鬼话。为了让自己活下来,我把灵魂出卖给了这个妖道,谁知他竟就是屠戮我们部落的元凶,更是让我险些害了整个蛮族。幸好有孟获的牺牲,也亏了有这个汉人,如今我们才能见上最后一面。”
“见最后一面?父亲,你说什么呢?”祝融不解道。
“你也看到了,我的形体只是流沙构成。于吉这个妖道已经死了,维系我身体的法术也即将失效。我的灵魂,终归是要回到先祖那里去了。”沙摩柯哀伤地说。
祝融震惊异常,她怎能想到,才见到了生离死别过的父亲,本以为从此可以安居乐业,不料这一见却竟然是真正的诀别。
沙摩柯的身形,果然是开始瓦解,风吹沙砾,他的头发和手指开始消失,脸庞也模糊了起来。
“你们谁快来想点办法!快救人啊!”祝融大惊之下,连忙抓住陆离的胳膊哀求,仿佛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
陆离何尝不想救?但实在是爱莫能助。他叹了口气:“你们之间还有什么话,赶快说吧。”
祝融泪眼婆娑,整个人已经近乎绝望,嘴唇嗫嚅着竟然说不出一句话来。
就这么短短的一天之内,她自己复活了,堕落的爱人自我牺牲保护了她,刚刚重生在她面前的父亲也将堕入永恒的死亡。
对于任何一个人来说,这都是无法经受的打击。
沙摩柯望着瘫倒在地上的祝融,用自己被风吹散的肢体轻轻挽起她:“孩子,自由地活着,不要轻易屈膝。”
祝融噙着眼泪,点了点头,站起身来。她用力地将沙摩柯抱在怀中,陆离此时才发觉沙摩柯因沙砾落下而显得模糊的容貌,竟然是在飞速衰老。这个转眼就进入濒死弥留的老者最后看了一看祝融,说道:“时隔多年,我一直对你保守着一个秘密。其实祝融,你并非我亲生的女儿。你的母亲是自汉朝来的公主,我爱上了她,但却从未得到过她。在她逃到我的部落时,就已经怀了身孕,而她所生的女儿便是你。祝融……你不是一个灭亡的部落的领袖,而是大汉皇帝的血裔……
你的姐姐,名叫祝云……”
沙摩柯最后的声音变得细微难辨别,随即成为一缕从祝融指缝间流失的沙粒,消失在风里。
“我不是……父亲的女儿?”祝融的脸上还挂着泪珠,她听到这个令自己无比吃惊的消息,无意已经惊呆了。
这是在她今天遭遇的这三重冲击之后,她心中世界的第四次天崩地裂。
“如果她不是沙摩柯的女儿,她又是谁?”张任看着祝融,不禁喃喃念道。
说巧不巧,在场的所有人中,刚好有几个人知道她是谁。
“原来……她竟然是主公的小姨子?!”张绣瞠目结舌地望了望祝融,又看了看陆离。
“怪不得总感觉她和陆夫人有些神似啊!不料竟然是姐妹!”孙策不禁咂舌。
陆离的三观则是也正处在遭到暴击后的重建过程中,他完全没有料到,祝云容竟然还会有一个她根本不知道的同父同母的亲生妹妹。
而且这个妹妹,竟然还在蛮族部落中长大,并且出落得和祝云容本人一样漂亮,只不过少了一份灵秀,多了一份野性。
“呃……我是不是应该带你回去见见你姐姐?”陆离小心地发问试探道。
“不必了。”祝融擦了擦眼泪,腾地站起身来。她看了陆离一眼,冷冷地丢下一句话,“无论如何,你杀了我的爱人孟获。我是不会认你这个姐夫的,更不会跟你同行。”
陆离诚心邀约,可祝融不给面子,这就没有办法了。陆离叹了口气:“你真不去?我知道我们之间有这个解不开的梁子,可是如今,你的姐姐已经是你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了。”
祝融愣了愣:“你是说,我的亲生父母都已经死了?”
陆离这才意识到自己说出这话,就是带给了祝融第五次冲击。想到自己犯下了如此残忍的错误,陆离恨不得给自己一耳光。然而话已经出口了,难道还能再收回去不成?
陆离极为为难地瞅着震惊得花容失色的祝融,只得是艰难地点了点头。
“你这混蛋!”令陆离完全没想到的是,祝融陡然间暴怒起来,她抓起腰间悬挂的飞刀,直接投向陆离的首级!
陆离哪能料到祝融悲痛欲绝之际,竟然将他当做了发泄的对象?他吓了一跳,竟然连星力都忘记用了,幸好积累的经验让他不自觉地直接动用了星力,这才闪过飞刀的袭击,然而陆离下意识的反应实在是太大,他只不过一推,手中竟然就凝起一个极其劲道的气旋,径直把祝融推了出去,直接让她跌出好几步远!
“这是什么情况?!”陆离根本没想到自己的出手竟然有这般威力,自己都被自己吓了一跳。他不禁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掌,几乎有些不敢相信刚才那无意之间就将祝融震飞的功力,竟然是自己发出来的。
“主公小心!”正当陆离愣神间,张绣突然大叫起来。陆离连忙向祝融跌倒的方向一看,可祝融明明还被那强横的劲道打得没能爬起身来。这下就奇怪了,张绣要自己提防什么人?
陆离正不知所措,却感觉背脊一凉。这一次,可不单单只是一个警告。而是对陆离造成威胁的那股力量,就在陆离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