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筑物的后面是一片田地,里面种着各种各样的农作物,从远处看去,田地里的植物绿油油的,甚是可爱。一排样式相似的建筑物将田地围了起来,正好与那一头的杨树林连了起来。杨树林里传来蝉鸣,虽然相距很远,但还是吵得很。
建筑物的另一面是路,有一条连接两座城市的大马路从崔尔雅老家的宅子前经过,拉煤的、拉油的、拉客的车匆匆从我们面前经过。
这是高三前的暑假,我闲来无事,又受崔尔雅的邀请,说是来她老家小住。其实就是想抄抄我作业顺便让我帮她看看家。崔尔雅老家的房子跟附近的宅子并没有太多不同,都有着朝向马路的大门,门的旁边有一模糊不清的玻璃,上面的屋檐在下雨的时候滴着水珠,还有雕着龙的瓷砖贴在建筑物对着马路的一侧。进屋后,蝉声仍可以听得到。
屋里的家具随便摆放,墙角的空调吹出白色的冷气,原来这里应该摆放着餐桌,但现在租房子的人离开了,就将全部的桌子椅子带走了。那就是小小的客厅,中间如果不是放着一冬天烧火的炉子,真的显得空荡。进了里间,有一台式空调,也开着,旁边有一衣柜,衣柜的门已经丢了一半,在里间的正中间,铺好的席子看起来格外清凉。另一边是一小客房,一堆书堆积在里面,还有一些杂物和一张写字桌。
这一片建筑的风格都是一样的,崔尔雅家也有地下室。夏天住地下室才真的凉快,但崔尔雅说她家地下室好久不用,只有厕所在下面。我从厨房旁边的楼梯下了地下室。灯已经坏掉了,我将通往厕所的门打开,屋子这才亮了起来。光线照进来,正好照在放在我面前的一个巨大的汽车轮胎上面,我越过大轮胎,朝厕所走去。厕所是在外面的,地下室出去之后有个小院子,厕所就在院子的另一头,看到旁边的水管,我想这应该是冲澡的地方吧。厕所没有门,但背着光,里面很黑。厕所的墙上有一个贼大的蜘蛛趴在蜘蛛网中间等待猎物自投罗网。厕所并没有冲水,旁边只有一台水缸,里面的水用来冲厕所。我终于还是受不了,离开地下室上去了。
上去的时候才发现,楼梯旁边的墙被烧得漆黑。这才想起崔尔雅一个月跟我说的事儿:
租她家房子的人并不是不想再租下去了,而是不好意思再租下去了。他们租房是打算开家小饭点,赚一点过路人的钱。生意并不景气,但房租实在便宜,所以也就这样过了两年。而做饭的老班一个不小心将房子点着了,又多亏了放在做饭地方的一大箱食用油,火才烧得大了些,就这样在房子的这面墙上留下来印记。烧过之后,崔导从北京打电话来,说不必太过自责,让他们把墙刷白就没事,可以继续租个他们。但人家只是把要是给了李清,多付了几百块钱的房租就离开了。于是到现在也没有人过来刷墙。
崔尔雅这次回来就是想找人把墙给刷了。不巧的是她母亲这个时候正在医院躺着,而我又会做饭,就被她拉回来帮她看着找工人刷墙了。
她母亲李清的病不是大病,但没年都会犯一次,犯的时候就去医院住一段时间,她给了崔尔雅钱,说让她在城里呆着,等她病好了再回来刷墙也不迟,可......
就这样我被抓过来给她做饭了。
正午,天气太热,没心情做饭就凑合着将早上没吃完的粥热了热,将就着喝了。我们两个人在空调屋里坐着,我扣着手机,她看着书,蝉唱着歌。
不知不觉就到了下午,我骑着小电动车去附近买了些菜。回来的时候看到她正骑着破自行车在后面田地旁的土路上飞驰,后面荡起一片灰,看起来十分壮观。这个时候的太阳并不是很毒,照在她漆黑的头发上,十分好看。我叫:“我回来了,买了瓜。”西瓜实在重,举不起来,我就用腿顶了顶塑料袋里的西瓜,示意给她看。
回到屋里,在空调前吹了吹,准备做饭,她抱着一只花猫进来了。
“这你家的猫?”我问道,用毛巾擦干身上的汗。
“不是,野猫。”
“野猫你就抱进来啊!”我走进厨房,看了看墙上的烧黑的斑点,拿起菜刀开始切肉。
“要不然呢。”
“也行,一会不吃猪肉了,把这猫宰了吃了。”我提着菜刀走出来,看着她笑。
“滚蛋吧,那见过吃猫肉的。”
“也是。”我又回去切肉,“对啊,为啥每人吃猫肉呢?”
“猫肉骚啊。”
“你咋知道,你吃过?”我的生意从厨房传出来,那猫叫了一声,好像听出我们在讨论是什么。
崔尔雅没有接话,反倒是那只野猫跑了过来,是想吃肉了。我不给它,它就在旁边一直叫,只好将一块生肉丢到了地上,它吊起来就走了,崔尔雅看它要出去,就跟了过去,回来的时候跟我说,还有一堆小猫在草窝里躺着。我让崔尔雅去买些熟肉来,喂给它们。
晚上,第一次给外人做饭,又多了一个人追捧。我是从小就跟着我妈学做饭的,人家是大厨师,所以生的孩子也得是个小厨师。
乡下夜晚的星空格外清澈,我跟崔尔雅坐在大门前,看着天上的星星和眼前穿过的汽车,没有人说话。远处传来狗叫的声音,过一会儿又听到蝉鸣,然后听得到孩子们的嬉戏声,应该是在后面的小树林里抓蝉,那玩意炒出来好吃得很。
我对崔尔雅说,明天把郑子健叫来,还有杨誉迪、郑毅,然后晚上去摸蝉,然后炒来吃。
崔尔雅答应了。过一会她将崔导给她寄给她的小提琴拿了出来。
“怎么,准备用一百万的琴砸死我啊。”
她笑了笑,星光照在脸上,我不知到她拉的什么,但正应景,不妨就叫做《仲夏之夜》吧。
过了会儿,困了,我去下面冲了澡,她还在拉琴,但我还是忍不住怀疑,她正透过上面窗户向下面偷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