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千禧年，公司开展了新的业务，图书出版与互联网结合起来，开始搞什么人工智能。赵慧是学文学的，一开始的时候便认为互联网电子书的出现是对书籍的一种侮辱，在网络上销售纸质版图书会大大消减纸质图书的雅致，所以她提出留在原来的岗位上。当这个岗位上只剩她一个人的时候，每天都过的很悠闲，她将书单发给大的实体书店，之后会收到一份她猜都不用猜的书籍名单。这种休闲的工作岗位当然不会带给赵慧太多的收益，那时候她的工资正好可以养活自己和那个收养的孩子。

虽然说赵明是她收养的，但没有办收养手续也没有什么证明，所以招来很多闲话。赵慧倒是毫不介意这些，但上学就是一件困难的事情。确定留下这个孩子后，赵慧就将赵明送回老家住，每个月给家里打一些钱，赵明算是活了下来。

家里托关系把赵明送上小学，小学还没结束，赵慧的母亲就去世了。这让赵慧突然间觉得不知所措，本来就跟这个孩子没有任何的关系，甚至因为这个孩子，自己的爱情都没有着落。她想把这个孩子扔掉，就像他生母做的那样。赵慧幻想着之后自己的生活，幻想着将来美满的家庭，她幻想着有一个完美的男子出现在她的生命里，给她大把大把的爱。尽管这样的男人已经出现在自己的生命里了，但善良这种东西一直在揪动她的心。

每每有大事发生的时候，总会有善良的人去做整件事情的替罪羔羊，之后善良人的人生轨迹无论如何变化，都会被美名其曰：命里如此。所以善良不是什么好东西。

将孩子抛下，这种事情善良的赵慧真的做不下来。她没有赵明生母那样狠心。她一直不明白为何将孩子留给她，一个素不相识的陌生人。她完全有理由将这个孩子当场抛下，将孩子的死的自责与内疚全部抛给那个一小时后出现在海滩上的女人的尸体上。她还是没有这样做，她找政府的福利机构，将孩子放到那里。就是那一个笑，让她觉得，她可以抚养这个孩子。

现在也是如此，她不能将他抛下。给赵明报了周托班，赵明算是里面最大的孩子了。报班的费用和一个月来回的车费成为她的一大开支，原本还不用精打细算过日子，现在这种生活来了，就不能不接。这种贫穷的生活让她失去了一切雅致，她不再通读自己公司出版的书籍，不再去那家美丽的餐厅，甚至不在出去约会，不再去追求男人和被男人追求。

赵明小学上完就不上了，自己一个人在那小房间里生活，母亲每个月回来一次，给他点生活费就匆匆离开。赵明并没有因为这些事记恨她，得知不用再去上学时，赵明脸上还浮现出笑容。他不喜欢去上学，并不是因为他在班级里遭受排挤，而是讨厌那些自以为是的老师，在他看来，这些老师的言辞都极为可笑，认为老师都是活在理想中的一类人，而他是活在现实中的。

赵明并不悲观，他喜欢这样的生活，也同样喜欢一个月只能见一面的母亲。母亲就好像是自己的情人一样，因为种种原因导致情人之间不能经常见面，但之间的情谊却丝毫未减。所以他不喜欢别人谈论他的母亲，甚至是崔尔雅都不行。

崔尔雅问过赵明他母亲的事情，赵明每次都回避这个问题。渐渐地，崔尔雅也不再去问，而是自我猜测。世间最大的过错就是这种无端的自我猜测与自以为是，可这是却是人类的常态。

崔尔雅通过那天早上与赵慧的谈话得出结论，赵慧的母亲是一个自私的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