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百明军火枪手则叼着点燃的火棍,端着已经填好弹药的明军新式火枪和其余手持大刀长矛的兵卒混杂一起继续向山顶上冲去。
明军的所谓新式火枪其实还是火门枪,只是射程和威力比原有名为手铳的小型盏口铳要强多了,而且重量也比后者轻多了。
这火门枪的枪管是朱元璋集中工匠参照剖解缴获的火绳枪后仿制出来的。他们终于知道要用双层卷筒锻打之法来造如此“纤细”的枪管。
但火绳和枪机还是个难点,枪机若是依靠个别技艺精良的工匠,耗时耐心打磨,还是能造出来,只是不能批量造出。至于火绳,完全无解,工匠中的那些鞭炮匠人们也弄不清楚这燃烧如此缓慢的东西成份是何构成,要何工艺才能造出。
最后,他们试图用艾蒿搓成用于防蚊的草绳代替,但后者燃烧速度太快,一会就烧掉一大截。兵士们每几十息时间就需要调整一下绳头,也就是上一发弹药就要调整一次火绳。这还是次要的,后者还容易走火,就是绳头火星不受控的掉落到药室,意料外击发。
掩护步卒攻击的弓弩和碗口铳似乎没什么作用,汉军的枪声越来越密集,壕沟内腾起一团团白烟。继续向山头冲去的明军步卒一个个倒下。
明军火枪手们齐齐将叼在口中的火棍取在手中,一手紧握平端铳管后的木柄,将铳口对准汉军阵地的方向,并用上臂夹紧木柄后端,一手将火棍向铳筒上的火门捅去。
“砰…砰..砰砰”明军火铳此起彼伏连续炸响,阵地上腾起一溜的白色浓密硝烟。八百发铅弹分为几波密集向汉军射去。如此密集火枪齐射,确实将汉军的火力压制住一时。
其余的明军兵士乘这个当口,向汉军阵地发起猛冲。然而当他们从四面蜂拥而至,聚集在山顶,距离汉军阵地前沿沟壕脚不到二十步时。布置在汉军阵地中的三十余门子母鹰炮突然疾速齐射,这是龟山阵地第一次使用它们。还有无数冒着白烟的手榴弹也从壕沟中抛出,投掷到密集的明军人群之中。在间续不断的轰…轰…声中,聚集在汉军阵地周围的明军被炸的七晕八懵。
不要说这些火力直接造成的杀伤杀伤,就凭那连串震耳欲聋的爆鸣之声就足以摄人心魄。大多数明军兵士连汉兵的影都没见到,就成片成片的倒在血泊之中。
耿再成左手攥着一把火门铳,右手提着一把鬼头大刀冲杀在最前面。他手中火铳上的火门专门接入了一根捻线,就是为了延迟发射。
冲至汉军沟壕不到三十步时,他用叼在口中的火棍将捻线点燃,一手持铳一手挺刀向汉军阵地做最后的冲刺。他看到一名汉军兵士探出头来向他举枪瞄准,就将铳口对准了那兵士。对方反应也奇快,见到此般状况,也没在仔细瞄准,立刻射出一枪就将头缩回战壕。一颗铅弹穿过耿再成大臂外的皮肉而过,他痛的身体晃了一晃。此时他手里的火铳也响了,在汉军战壕的沟沿上激起一股尘土。
而后耿再成听到一声巨响,这是他在这个世界听到的最后声响。一发鹰炮的霰弹正打在他身上,将他的上半身射的稀碎。
负责督战的鹰扬卫的将官并没有下令斩杀从龟山上跑下的数百名明军兵士,这是耿再成万余部属仅存的全部。这些人都已失魂落魄,处于精神失常状态。督战队斩杀了他们也毫无意义。
……
砰的一声,朱元璋将手中茶杯重重的摔在地上。常遇春感到小腿上一阵疼痛,飞溅的瓷片都划破了常遇春的皮肉。
“那耿再成是吃屎的吗?在攻击龟山汉营之前,朕调集所有回回炮,巨铳向龟山山头轰击了整整一个时辰。那回回炮投的还不是石头,而是大号的震天雷。两个时辰就耗光了大军所带的一半震天雷。就这样,他耿再成一万多大军竟然打没了,其中还包括两千名朕刚练成的火枪兵。”朱元璋怒气冲冲的说道。
见朱元璋如此气愤,众人都不敢多说一句话。过了片刻,看朱元璋情绪消退了些,徐达才劝说道:“陛下,这汉军的龟山营垒显然已做了防轰炸的工事,我们再向其倾泻弹药也无甚作用。不如…”
看到徐达吞吞吐吐的样子,朱元璋喝道:“接着说,你在朕面前不要藏着话。”
徐达只好将话说完“不如,我们分一半兵力出去,挠掠江汉各地。另一半兵力在却月城外预设阵地,迫使汉军盘踞在却月城和武昌城的主力出城与我决战。”
朱元璋背着手来回踱了几步,说道:“如果汉军主力真在武昌和却月城中,这当然是个好主意。但若他们的主力并不在这两城之中。突然出现在江汉平原上将我们分出去的几路挠掠的大军各个击破吃掉,如何是好?另外现在是梅雨季节交通难行,我军的辎重粮草弹药箭矢全装在船上,离开长江水面越远,越是难以补给。此时汉军坚壁清野,让深入江汉腹地的我军进退失据如何是好?”
朱元璋连着两个如何是好,徐达一时也答不上来。
朱元璋突然一下表情呆滞住,而后又哈哈大笑起来,说道:“徐达啊徐达,你的策略虽不可行,但启发了朕。我们现在不管汉军主力是否龟缩在两城之中。我们就像打平江城一样,先将这两城围起来再说。如果汉军主力真都被困于城中,我们围他个几年都行,朕等的起。若不在城中,他们必然要来救援这两城,到时我军就能扬长避短在我们决定的地点歼灭他们。”
一旁的胡惟庸也恭维说道:“陛下圣明,此计甚妙。此计还可锦上添花,我们围城之时也不用闲着,陛下可派出万余兵力,分出部分战船,在江汉水网地区掳掠,侍机夺取城池。以乱其军心,民心。”
朱元璋满意的点点头。
武昌水门城头,望着铺天盖地而来的明军战船。幸文才有点不解的向陈理问道:“陛下,臣有一事不明。”
“讲。”
“我军依据现在的实力明明可以在这武昌汉阳却月一线之间与明军水陆决战,一战而定,全歼明军。为何还要如此跟他们纠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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