答应一件事是容易的，只需要点点头。但践行一件事，却是困难的。

看着跪在眼前的万虎，叶长天站起来说道：“玄灵之大，并非囚岛一方天地，东灵大陆也只是玄灵一角。但我的敌人，却是玄灵大陆的巅峰。现在的我们，连反抗的资格都没有。收你为徒简单，但纠葛的命运，却会将你推向深渊，这是我不想看到的。”

云汐看着叶长天，眼神中充满了不可思议。他的敌人是玄灵大陆的巅峰？一个小小的修士，怎么会有如此强大的敌人？看他认真的样子，不像是说谎。难道他是某个超级宗门的后人，正在被敌对势力追杀？

万虎摇了摇头，大声说道：“万虎不怕，纵死无悔。”

叶长天沉思了下，上前接过万虎手中的茶碗，看了下碗底的竹叶，苦笑着摇了摇头，说道：“你想清楚，一入我门，生死难料。你所面对的，可比吴家强大千百倍，到时候，我也不能护你周全。”

万虎昂首说道：“万虎愿意在师傅边，为师傅扫清一切敌人。”

叶长天哈哈一笑，端起茶碗，一饮而尽，说道：“既然如此，那你且要记住，我门，是天门！入我天门，勤勉修炼。不恃强凌弱，不作恶杀掠，不背叛宗门，不妄自狂傲，入我天门，需有求生求道之心，绝境不自哀，绝地不放弃。你，是否可以做到？”

万虎猛地磕了三个响头，大声说道：“弟子能！”

云汐看着万虎拜师，心头也十分高兴，拉着叶长天与万虎说道：“天门，是什么？”

叶长天微笑着说道：“既然万虎已拜师，那我就简单地说下吧。天门，是西灵大陆的一个势力，它位于西灵大陆中部的，距离秦山不远处的凌云十六峰，那里有三大阵法……”

万虎与云汐听着叶长天的介绍，脑海中充满了想象。那是一个繁华的修炼之地，是一个超然的存在。高山流水，白云悠悠，是朝瑶峰的常态。

“师傅师傅，你在天门，是内门弟子吗？你拜谁为师的？”万虎很是好奇地问道。

“我？内门弟子？”叶长天一愣，看着云汐期待的眼神，或许在他们眼中，只有内门弟子，才是有前途的。

叶长天想了想，说道：“我现在还是秦山学院的学员呢，在天门，嗯，应该算是内门弟子吧……”

云汐一脸向往地问道：“哇，这么你说以前很厉害了？你快说，你以前修炼到了什么修为？炼气期五层？六层？天啊，不是到了炼气期九层了吧？”

叶长天很想说自己不是炼气期，而是元婴期，鬼知道云汐会不会抽过去，算了，只好隐瞒下去了，以后再说吧……

叶长天对万虎说道：“在你之前，我已收了两名弟子，大弟子丁宜年，二弟子仲舜，你排在第三，以后遇到了他们，可一定要团结友善。”

万虎狠狠地点了点头，大声说道：“弟子谨记于心。”

云汐不开心了，嚷嚷道：“哼，你也只是一个学院的学员，天门的内门弟子而已，怎么这么年轻就收了三徒弟，是不是天门太穷了，什么人都收啊？”

叶长天瞪眼，这是什么话，天门是谁都可以进去的吗？秦山学院一年申请加入天门的都数以百计，可天门只选择二十余，想加入天门，哪里有那么简单。

叶长天看着云汐，说道：“不管怎么样，万虎是我徒弟了。怎么，你是不是眼馋了，也想拜师？”

云汐上下扫了扫叶长天，说道：“你在想什么呢？我云汐要拜的，可是拥有金丹期修士的楼外塔，明我就参加考核去，到时候，我可就成为了天外塔的外门弟子了，功法啊，灵石啊，什么都不会缺的。”

叶长天哈哈一笑，对万虎问道：“她被拒绝多少次了？”

万虎伸出了十个手指，想了想不对，连忙弯下去了三个……

云汐一脸愤怒地踢了万虎一脚，万虎呜呜地捂着小腿，大声喊着：“师傅，救我……”

叶长天将手放在万虎的头上，神识缓缓地探查而去，万虎果然是没有灵根的，但并不意味着没有灵根不能踏上大道，慕容子，叶儒等人就是最好的证明。

修士修的是灵力，武士修的是真气。虽然灵力与真气不同，但两者之间毕竟存在着转换关系，不过那需要万虎达到天阶高手以后才可以。

“师傅，我一定会变得更强大的。”万虎坚定地说道。

“那是自然，你虽还有一些底子，但却还是不够的。我教你一口诀，你记清楚了。”叶长天沉思了一番，想起来曾看过的一本名为《刹那》的武学，这门武学竟修炼到了仙阶。

吸引自己的还是《刹那》的名字，与紫檀所修炼的《飞斩诀》有着很多共通之处，是一个融合了武技、步法，攻防兼备的武学。

“天心地轴隐星空，道妙循环十二经。上通太起拇指，流转小臂动真空……”

叶长天缓缓地给万虎讲述着《刹那》的武学，并拿起一柄竹刀，在一旁演示步法、招式，万虎很是认真，也算是天赋不错，学得有模有样。

叶长天拿住一截竹竿，不时地敲打过万虎的手臂、躯与腿部，纠正着万虎的招式动作，万虎一遍一遍地重复着，不断掌握着《刹那》的招式。

叶长天哼着小曲，走向发呆的云汐，说道：“怎么，还在想明天考核的事？”

云汐白了叶长天一眼，说道：“要你管，我一定会通过考核，成为金丹期修士的。”

叶长天微微一笑，说道：“你为什么这么渴望成为金丹期修士？”

云汐的眼神黯淡了起来，看着叶长天，指了指远处的海，说道：“只有我成为金丹期修士，我才能离开囚岛，去看望我父亲、母亲、大哥、二哥，还有万虎的父母。”

叶长天看向远处，不见尽头，对云汐说道：“我听巷子深的人说，囚岛里，只有你和万虎是囚犯。你可以告诉我，到底是怎么回事吗？”

云汐看着叶长天，眼神中充满了忧伤，想说什么，但最后却只是摇了摇头，说道：“你不用问，问了也没用。我现在，只想通过考核，好好修炼，然后离开这里，去看我的家人。”

叶长天并不介意，而是陪伴在云汐边，凝望着远处的大海。

远方，到底是美好的希望，还是绝望的哀伤，是憧憬的未来，还是不期而遇的地狱。

没有人可以知道。

万虎很用功，纵然是一疲倦，也在苦苦支撑，直到叶长天喊停。

在傍晚，叶长天用竹棍不断地点着万虎的位，然后介绍着真气的运行之法，并用灵力作为引导，在万虎体之中循环了一个小周天，万虎缓缓地感知着，然后开始不断尝试着。

一股暖洋洋的气流缓缓在任脉之中流动，这让万虎惊讶异常，不由地更为沉心打坐。

云汐看着用心的万虎，对叶长天的本事更是刮目相看。原本以为叶长天无法教导好万虎，却没有想到叶长天是如此的有耐心，就连一些基本的武学理论，也被叶长天讲述的深入浅出，生动易懂。

这怎么看都不像是一个小小的修士可以掌握的，也不像是一个不精通武学的人可以讲出来的。

云汐不知道叶长天的过去，就像是叶长天不知道自己的过去一样。

“呼吸放自然，将意念守在丹田处……”

叶长天的教导还在继续，盘膝打坐的万虎缓缓进入至了状态。

云汐叹息了一声，自己只有通过楼外塔的考核，才可能从无休止的忙碌中解脱出来，才可能保证自己和万虎可以安心修炼。

可，那些家伙，可能让自己通过考核吗？七次了，自己每一年都被拒绝，每一年都要缴纳不少的灵石，但却毫无收获。这次，自己可以吗？

云汐拖着下巴，眼前又浮现出了那血淋淋的一幕，父亲、母亲、大哥、二哥与无数曾经的大臣武将，统统被戴上枷锁，押解向刑杀岛，后，是无数将士的尸体，犹如一堵城墙，横亘在自己心中。

“你们是罪恶的一代，我顺天而为，饶你们一命，若你可突破金丹期，我准你踏入刑杀岛，看望他们。你且记住，从今以后，你只能呆在囚岛五十里以内，若是敢于擅自离开，你父母的人头，将会出现在你的枕边。”

冰冷的话语，残酷的现实，让年仅六岁的自己做了三天的噩梦，最终在万虎的陪伴下，熬了下来。

最初的子是那么的艰苦，那么的心酸。从养尊处优，享受天下宠，到死亡边缘，万人唾弃，只不过是短短几年时间。

“云汐，都是你父亲，都是你父亲害死的，那些伟大的战士，就是因为你父亲昏庸的决策，才会走向死亡的。这一切，都是你父亲的错。而他，将会永世被困在刑杀岛。”

“别人的孩子失去了父母，失去了一切，而你们，凭什么高高在上，依旧享受世间最高的权利，决定着他人的命运？”

“数万修士与战士的死，难道一句“罪已诏”便可以说得过去？”

“不能！”

“这一切，都要结束了。从此，这个国家，名为顺天国！”

“我要你孤独而凄苦的活着，感受着那些没有父母的孩子是如何活下来，如何为了活下去而舍弃自己自己的一切，包括尊严！”

“从此，囚岛，将是你们最后的栖息地。活下去，凄苦的感受这个世界的真相吧！”

钻心的痛苦让云汐猛地惊醒，却发现夜已深深，万虎也已睡去，只有叶长天坐在对面，看着云汐，深深地沉思着。

“你，你看我做什么？”云汐眼神躲避着，感受到了肩膀上多了一件衣衫，不由地小声说道：“谢谢。”

叶长天点了点头，并没有询问云汐的过往。

那变幻不定的面容，滴落的泪珠，那深入神魂的恐惧与不安，都是少女的真实。

自己不用去读，已知道云汐的背后，都是苦难。

叶长天起，轻轻地说道：“夜深了，快去休息吧，明天还得去参加考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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