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阁暖香，气韵悠然。

琴瑟交鸣，飞燕盈舞。

叶长天坐在长阁中，看着澹台啸尘安排的这一出好戏，不动声色。

澹台啸尘端起了一杯酒，略一思索，吟道：“金碧楼台迎紫运，俯仰长叹四海心。此地去天路几重，歧路魏巍帝王尊。”

叶长天看着头上高簇花枝，背插团扇，魅眼如丝的舞女，轻轻说道：“殿下有如此雅兴，又何必问天路几重，何必想帝王尊，呆在这里，未尝不是一件幸事。”

澹台啸尘一饮而尽，挥了挥手，让舞女退下，深深看了一眼叶长天身旁只顾着吃饭的符丫，便对叶长天说道：“叶长天，我只是想告诉你，我在这里吃的好，睡得好，有美人，有美酒，做一个藩王，未尝不是一件幸事，何苦去听你的怂恿，走上歧路？”

叶长天认真地点了点头，说道：“是啊，这里有美人美景，只是殿下，这里可有自由？还是说，人被囚禁久了，心就冷了，雄心壮志也就破碎了。若真是如此，那长天还是早点离开的好，免得耽误殿下醒听小曲，醉卧美人。”

看着口上说着离开，身体却稳坐当场的叶长天，澹台啸尘终叹了一口气，说道：“叶长天，你应该知道，我现在没有力量去反抗，一旦失败，你认为我还会有平和的日子吗？”

叶长天喝了一杯酒，看着手中的酒杯，缓缓说道：“所以，你要赌一吧，用你的生命与未来。如果你认为温柔乡更美好，自然是不要改变现状。如果你认为你我联手还有机会的话，那就押注吧。”

澹台啸尘沉默了起来。

拥抱着利益与安逸，人是不愿意拼上性命去反抗的。

通常情况下，反抗越大，阻力越大，这里面的学问太多，什么摩擦力、阻力、支点、齿轮、润滑剂等等，想要达到想要的位置与目的，并不好操作。

万一反抗不成功，就会成为反面教材，留名万世，警告后来人……

万一反抗成功了，就会成为正面教材，激励人心，鼓励后来人……

澹台啸尘很想撕掉“反面”的标签，转移到激励人心的“正面教材”之中去，只是其中的风险，实在太大。

虚极仙帝坐拥整个帝国，整个军队体系都忠诚于他，还有恐怖的红袍司、花肆与暗夜司，这些不论，就一个虚极仙帝，就已然无人可敌！

澹台啸尘不是不想反，而是反不了，反了也成不了！

当年局势如此之好，无数大臣与一些顶级宗门都臣服在自己脚下，可结果如何？被杀的被杀，被囚禁的被囚禁！

自己那个父亲，远比自己想象中的更强大！

不过！

自己不甘心！

澹台啸尘看着叶长天，严肃地说道：“我知道你想借助我分裂与牵制我父皇，可我现在的力量，根本就不足以反抗，不要说反抗了，我就是连这北王州都离不开！”

叶长天拿出了一个水晶注，挥手便送至了澹台啸尘身前，说道：“人囚星有你的旧部，天门帮你打开人囚星，瓦解人囚星的防护。这些力量，足够给你加一些底气了吧？”

澹台啸尘盯着人囚星的方向，苦涩地对叶长天说道：“人囚星是一座军星，虽然军队的规模不多，但也有三万余，里面更是有战舰五百，你凭什么来打开人囚星？”

叶长天只是平和地看着澹台啸尘，缓缓说道：“我在谈我们合作的条件，天门做到了，合作继续，如果天门做不到，那合作也就没有必须进行了，不是吗？”

澹台啸尘凝眸看着叶长天说道：“是什么给你的自信？”

叶长天微微摇头，说道：“这不是重点。”

澹台啸尘思虑着，叶长天的自信与泰然，说明了太多问题，比如，天门已经具备了征星的能力！

征星的能力，意味着天门已经拥有了战舰群与征星军！

可在自己的情报系统中，天门根本就没有战舰，更没有征星军。

如果没有，叶长天凭什么来自信横跨星域来征服人囚星！

如果有，那叶长天哪里来的战舰，哪里来征星军？

“天门攻略人囚星，所有俘获，包括人囚星的军队、战舰，都是你的，你的旧部，自然也是你的。天门不做任何干预。”

叶长天平静地补充道。

澹台啸尘笑了起来，握住酒壶，对叶长天说道：“如果你能解放人囚星，那我便能站起来反抗。只是，我父皇与暗夜司，需要天门来对付。”

在澹台啸尘眼中，除了虚极仙帝与暗夜司之外，就没有多少人需要在意的了。

“这一点，我是不可能答应你的。”

叶长天坚定地说道，语气坚决，不容商量。

澹台啸尘摇了摇头，说道：“他们在，我起事必败！若是天门不能做到这一点，那很抱歉，我宁愿待在这里。”

叶长天没有说话。

场面一时之间冷了下来，符丫也吃了个差不多，对于她来说，澹台啸尘是谁都不重要，至于两人谈论的造反大业，和自己一点关系都没有。

吃饱之后，将碟子放在一旁，就拿出了一些瓶瓶罐罐，准备研制毒药，反正对面人看着也不像是好人，估计还是个大恶魔，自己现在手生，总还是需要多练练。

“你知道独孤浅语与澹台啸天的事吗？”

叶长天缓缓说道。

澹台啸尘眼眸一缩，不知道叶长天为什么突然跳转了方向，回了一句：“自然知道。”

叶长天敲了敲桌子，说道：“到时候，虚极会去秋庭城，暗夜司的人必然会随身护卫，这是你成事的唯一机会。”

澹台啸尘深吸了一口气，看着叶长天的目光有些忌惮。

这个时机选择的实在是太巧妙了！

虚极与暗夜司不在帝都，那就意味着没有多少力量可以阻碍自己！只要挥师而下，必然可以攻克帝都，之后抢占战舰基地，彻底封锁虚空，将虚极与暗夜司的人挡在东部仙域之外，大业必成！

在虚空的星河世界中，可不存在修为的差别，一切都看战舰，说不定还可以一战而彻底消除后患！

澹台啸尘不背上恶名。

帝王无情！

自己的父皇可以背叛兄弟，那自己为什么不能背叛他？

霸业，不就是抢来的吗？

这是父皇教给的道理！

澹台啸尘面色肃然地看着叶长天，重重地点了点头，说道：“好，很好！”

叶长天拿出了一份文书，递给了澹台啸尘，说道：“这是天门收集的一些宗门、世家情报，也许对你有所帮助。”

澹台啸尘展开一看，其中大小罗列了三百余宗门与世家。

叶长天看着澹台啸尘平静的面容便知道，那些宗门恐怕已经与澹台啸尘有所接触了，也许这种接触比叶长天所知道的更久远。

“在你事成之后，我要东部仙域的十个州，同时，你要向所有人为太素正名！”

叶长天拿出了一份地图卷轴，随手一抖，地图便已展开。

澹台啸尘看着叶长天标注的十个州，几乎占据了整个虚极帝国的三分之一，如此广袤的疆域都要割舍出去的话，澹台啸尘不甘心。

只是澹台啸尘也清楚，这只不过是利益交换的方式，也是初步的协定。

“最多五个州！”

澹台啸尘一口砍掉了一半。

叶长天丝毫不退，收起卷轴，说道：“一个都不能少。”

澹台啸尘冷哼一声，说道：“叶长天，天门不出一兵一卒，就想占据东部仙域十个州，是不是太过分了？”

叶长天看着澹台啸尘说道，严厉地说道：“第一，天门攻略人囚星，这是人力；第二，天门为你提供大量丹药、仙草，这是财力与物力；第三，没有天门的协助，你永远都不可能坐在帝都的宝座上，这是交易！十个州，是条件。”

澹台啸尘感觉到了叶长天的强势，这是一种斩钉截铁的意志，就如曾经绝情宫的那个声音一样，无法让人违背。

澹台啸尘最终答应了叶长天的条件，与叶长天击掌盟誓，并约定，事成之后以山河为界，彼此不侵略。

叶长天与澹台啸尘商议了长达两个时辰，敲定了一些合作的细节，之后便带着符丫离开了北王府。

隐藏在昏昏暗暗的街道中，符丫看着沉默不语的叶长天，询问道：“不是谈的好好的吗？你为什么出来之后一直闷闷不乐？”

叶长天微微摇头，让符丫不要说话，趁着夜色，坐上了一条船，离开了北王城。

北王府内，澹台啸尘也收敛了笑意，眼眸森森地看着夜空。

合作是有利益基础的，但在两人心中都清楚，这一次合作，不过是一场博弈赛。

澹台啸尘想要一战平天下，坐稳帝王的位置，然后腾出手来收拾天门。而叶长天打算借助澹台啸尘的手去扰乱东部仙域，浑水摸鱼，趁势崛起。

两个各怀鬼胎的人合作，敌人是同一个，但目标却不一样。

叶长天没有在北王州停留，直接去了永宁州，到了熟悉的水镜湖，乾元分部虽然搬离，但这里依旧是乾元的土地，建筑依旧，只是少了人气，显得寂寥与冷清。

符丫笑嘻嘻地洗了几个桃子，给画老人等人送了过去，然后，叶长天就挨揍了。

不是因为符丫在桃子上抹了药，而是因为药没用对。

叶长天指着符丫的鼻子骂道：“这里的桃子都是粉红的，你突然弄出来几个深红的，是你脑子有问题，还是眼睛有问题？你就不能换一种没有颜色的毒药吗？现在好了，他们认为我是个傻子！”

“还有，大姐，你自己闻闻，这断肠毒药有着稍许的刺鼻味，让你吃，你吃吗？再看看你里面，你竟然不把毒药放在里面，万一有人觉得桃子毛多，削了皮，你不是白忙活了？我看你也不用报仇了，我直接把你打死算了！”

闻人星依走了过来，从果盘里拿出了一个桃子，直接咬了下去，说道：“你要杀他可不容易，要不我教你几招？”

叶长天额头满是黑线，赶走了闻人星依，这个女人想要星际传送阵想疯了，都开始挑唆晚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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