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晓蓝独自来到浮栖宫前面的小花园坐了下来,仰头凝望远天,那白云舒卷处,谁会将锦书寄?
正是雁群排成“人”字,一行行南归时候,月光皎洁浸人,洒满浮栖宫西边独倚的亭楼。
看到此情此景,美妙婉转哀怨的歌声从口中传出:
“红藕香残玉簟秋,
轻解罗裳,独上兰舟。
云中谁寄锦书来?
雁字回时,月满西楼。
花自飘零水自流。
一种相思,两处闲愁。
此情无计可消除。
才下眉头,却上心头。”
荷已残,香已消,冷滑如玉的玉桌,透出深深的凉秋,轻轻脱换下薄纱罗裙。
花,自在地飘零,水,自在地飘流,一种特别的离愁,啊,无法排除的是——这离愁,刚从微蹙的眉间消失,又隐隐缠绕上了心头。
晓蓝痴迷的望着眼前的一切,不知什么时候她才能自由飞翔?
晚上的月光带着一抹清冷,淡淡月光下,精美绝伦的皇宫耸立在墨蓝的云底。
一袭黑色的龙袍将燕纾翎伟岸的身躯衬得更加峻伟不凡,只是他眼底的深黑如奔腾的大海,让人望而生畏。
他独自迈着步子,想起了和瑶兮一起快乐的日子!
不知不觉走到了浮栖宫外,静静的站在晓蓝背后的远处,眼睛不时在她的身上流转而过,为何她有如此美妙的歌声?
他唇角露出一丝不意察觉的微笑,没想到她的歌声这么甜美,仿佛她把自己的情感都融入其间,淡淡的月光下,她苍白的脸色被染上微微的月光,面容却平静地如一面透明的镜子。
可是她是那老狐狸的女儿,是他的仇人!
黑眸深邃灼亮,眼里忽然藏着隐忍的愤怒,伟岸的身躯慢慢来到她的身前,他的身影笼罩过来,阴骘的眸子居高临下地紧盯着她。
晓蓝一惊,抬头,吃惊的看到了燕纾翎,十分惊慌!
燕纾翎凝眸看着她,手轻轻抚上她的面颊,声音中透着几许柔意:“你,还好吗?”
他微凉的手指触碰到晓蓝的肌肤却似火燎一般灼热,晓蓝微微一怔,不着痕迹地避开他的手,淡淡道:“我很好!”
燕纾翎忽地冷冷一勾唇,黑亮的眸子紧紧锁在晓蓝的脸上,然后抬手又轻轻抚摸着晓蓝的面颊,又细细的抚摸过她的眉、她的眼、她的唇……
这次晓蓝不敢反抗。
他右手食指又勾起晓蓝的下巴,望着她红润的脸,以及一双暗含着怒意,却水雾朦胧的眸子,心下突然一阵悸动,头便在那一刻缓缓倾下。
晓蓝正想着如何避开他袭来的手,不期然被他的手指勾着下巴,不得不抬起头,却正好对上他低下的头,尚未弄清楚状况,他霸道温热的舌便乘机滑入了她的唇间。
为何此时此刻他会被她吸引?这可不是件好事!
“唔——”晓蓝终于挣脱了他的禁锢,大口大口喘着气,身子也跟着一起一伏,一张小脸越发红透,双目剪剪秋水,楚楚动人。
燕纾翎一怔,双眼微微凝了起来,闪着冷锐锋利的光芒,斜眸看了晓蓝一眼,只见到他颀长俊逸的背影,潇洒转身,如一缕春风,悄然离去,带起一阵凉风,夹带着淡淡的龙诞馨香。来去如风。
馨香未散,他的声音破空而来:“朕对你这样的贱人不感兴趣,明天朕为玉逐风将军举行一场庆功会!你也参加吧!”
燕纾翎到花向晚住的宫殿时,花向晚正坐在铜镜前静静的凝望着自己,她尚且只有十九岁,年轻貌美,正是人生最美好的年华,眼里却渐渐增了一摸挥之不去的忧色。
新婚那天对皇上一见钟情,虽得到他的宠爱,却始终不过是他身边的一株清清浅浅的梅花。
他的目光里,不曾有过一丝丝因为她而燃起的热度,不曾有过一丝丝眷恋。
他看她时,如欣赏梅园中冰雪覆盖下的梅花,只是看见了,然后,知道她的存在,高兴的时候,会陪她自己玩一玩。
她慢慢的抬起手来触碰那只铜镜,心中冉冉升起一摸忧伤,却倏的看见铜镜里反射出燕纾翎俊朗的面容,她的心里掠过一丝惊喜,慌忙起身来,快步走到他面前,瞧见他脸色暗黑,忙问到:“皇上,这是怎么了?”
燕纾翎默不作声,到桌几前坐下,拿起桌上酒壶,端起金樽倒满酒,一饮而尽。再酌,再饮。
花向晚静静立在他身则,不敢再问。燕纾翎一直默默喝酒,脸色却愈发阴霾,直到一壶酒尽,才皱起眉道:“花儿,朕好困惑!”
花向晚闻言,怔了怔,伸手在燕纾翎的肩头轻轻揉起来,柔声道:“臣妾给皇上松松肩膀。”
燕纾翎拿下花向晚在他肩上的手,道:“朕困惑的是心!”
“皇上!”花向晚望见燕纾翎眼里流露出疲惫之态,忙在他膝前跪下,手搁在他的腿上,抬头时一脸的乖巧,如同一只温顺的小猫,让人见了倍生怜爱,言语里充满了关切:“皇上跟臣妾说说话,也许心情就好了!”
燕纾翎摆摆手,“去,弹首曲子来听一听。”
花向晚忙取来了凤尾琴,轻拨慢捻,弹起了一首淡雅的曲子。
燕纾翎闭眼依在榻边,用手揉着眉心,声音暗哑:“今天朕差点被那贱人吸引,朕怎么能容忍这样的自己?”
他绝对不会被她吸引!他对莫晓蓝只有恨!他要证明给自己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