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二 青天外 明镜枉高悬
作者:苏琴书苑      更新:2019-09-19 03:22      字数:3607

二十二青天外明镜枉高悬

且说这一日,关武城知府早上梁祖德刚一升堂,李捕快便带着一男一女往衙门内而来,男的约莫四十上年纪,女的却只有十五六岁模样,这俩男女神情哀伤,凌乱的衣衫上,尚有带着腥味的血渍。他们一进入堂下,见到梁知府,便扑倒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悲恸之声惊动了整个知府门。

梁知府上任十数载,审过无数案子,像眼前这俩男女这般悲痛欲绝的,还是第一次碰到,禁不住嘘唏起来。

“稍静!堂下来者何人?缘何这般哭泣?”

堂下男女闻声稍作停歇,终忍不住,继而又大哭起来,边哭边诉道:

“大人,草民张建军本系闲阳人氏,早年因内人亡故,不得聊生,无奈携了子女来到贵地投奔一个远房亲戚,半年之后,在井原街开了一家布艺铺谋生,三年多来,我与儿张雨欣及女儿张雨露恪守本分,并未与人接仇,谁知昨天夜里我儿张雨欣竟无故被人害了性命,现我已经没了儿子,叫我这老把老骨头怎么苟且活命,恳请青天大老爷替草民做主,将凶手捉拿归案,以告慰我儿亡魂!”

“你说的都是实话?”梁知府听完微微叹息,原来又是一宗人命案。

“草民并无半句假话,望青天老爷替草民做主!”

“既是如此,本府定会将凶手拿来,并绳之以法。”

“若是大人能草民做主,便是重生父母,再长爹娘!”

梁祖德让衙门手下将告状的张建军带到衙门临时安顿房里住下,然后派李捕快带领手下众人前往案发处井原街查办。

原来,谢府二夫人符菊兰与二小姐谢琳玉发生了激烈的争执之后,一丝歹念升上心头,意将除掉张雨欣。只有除掉了张雨欣,谢琳玉才会死心。接下来的十几天时间里,符菊兰与谢府里仆人裳静离、贾栏、梅尚全密谋,昨天夜里,裳静离、贾栏及梅尚全在符菊兰的指使下,将张雨欣诱惑至顺风路,然后合力将张雨欣打得皮开肉绽,脑浆迸裂,直至他死去才罢休,手段之残忍令人毛骨肃然,然后将血肉模糊的张雨欣丢弃于顺风路旁,草草掩盖之后,便离去。

这一天下午,知府梁祖德正在坐堂,忽见李捕快匆忙进来,向梁祖德微微鞠了一鞠,禀道:

“梁大人,前些日子,井源街张雨欣死案已经查明!”

“请呈报上来!”梁祖德闻言抬起头来,五天前张建军及张雨露撕心裂肺般的痛哭再次记上心头,但见李捕快这么快就查明了凶手,心里顿觉宽慰。

“大人、、、、、、”李捕快环顾左右站立的众巡捕,然后转头望向梁祖德,梁祖德立即会意,并屏退众人。

“李远,刚才为何要我将众人退下,难道这案子有什么特殊之处么?”梁祖德满脸狐疑地问着站立在一旁的李捕快。

“大人,这案子恐怕又不能以常理来结了!”

“啊!你倒说说看?”梁祖德忽地沉下脸来,他不知道眼下这案子又会碰到什么棘手的事情。

“大人,你道这杀害张雨欣之人是谁?”李捕快往梁祖德坐堂的地方靠了靠,压低声音说道。

“原来是谁?”

“大人,小的查处到第四天时,发现这杀害张雨欣幕后者不是别人,而是是大人你的世交关武城里谢府谢老爷谢庭贵夫人符菊兰!”

“啊!怎会是她?夫人只是一个妇道人家,怎么会做出这种事?李远,你都查清楚了没有?”梁祖德怎么也没想到,杀害张雨之人竟然会是自己多年故友谢庭贵的夫人符菊兰。

“大人,小的都查清楚了,小的原以项上人头保证,此事千真万确。”

“李远,你且细细道来,给本府详听!”

“大人,原来符菊有一女,名唤谢琳玉,两年前与在关武城里布艺铺张建军之子张雨欣,私下里互生爱慕,并私定终身,但谢府老太太在此之前已经将谢琳玉小姐许给了她娘家孙子祝华林,可这谢小姐生来一副倔强脾气,因为此事与其母符菊兰发生争执,谢小姐遂独自到关武城与死张雨商议,欲与他私奔他乡,而张雨欣为了家人,并不想离开关武城及经营多年的店铺,找了张建军在关武城新近结交的李源老爷,让李源前往谢府说亲,二夫人为了让谢小姐断掉嫁给张欣雨的念头,遂派府里的下人将张雨欣杀害,而且现在谢小姐为了张雨欣的死,与其母已经彻底翻脸,愤然出家。”

“原来竟有这等怪事,想那谢府二夫人及谢小姐都是与众不同之人。”

“可不是?大人,据说这二夫人生性狡黠,待人刻薄,但却又善于讨老太太的欢心,这谢琳玉小姐却生了一副直爽、倔强脾气,俩人随为母子,但并不和睦。”

“如此以来,这个案子又有些麻烦了。”梁祖德手捻胡须,面露为难之色。

“大人,其实也不难,小的先行告退。”李捕快将几日来到的实情禀报与梁知府后,便退了下去。

此日,关武城梁知府将心腹手下阮金刚寻来,与他商议,阮金刚听了笑道:

“大人,平时何等神通,怎么现在倒成了没主意之人?”

“哎,没谢府二夫人符菊兰会是这桩人命案的主谋。”梁祖德微微叹息着,一时不知怎么妥善处理。

“这有何难,这种案子适宜从长计议,待到升堂大人自可将谢府二夫人及手下裳静离、贾栏及梅尚全一并拿来,然后、、、、、、、”阮金刚凑近梁祖德,如此这般道出心中主意,梁祖德听着听着,深邃的眼睛亮了,紧绷的脸也慢慢舒展开来。

一年之后的一个冬天里,天气晴朗,是冬天里难得的温暖之日,关武城里行人熙熙攘攘,人们如往常一样忙碌着,为着他们心中理想的美好生活而奔忙,大街小巷里没有一丝晦暗之气,井源街也如往常一样,热闹非凡,‘露欣布艺’铺的不正常营业并未引起人们的关注,顺风路前些日的阴晦也早已经散去,人们都在为自己的生活而忙碌,根本无暇顾及别人的生与死。

平吉谢府大门外,老太太由大夫人王静花陪同着,一起坐在百芳园旁晒太阳,看着百芳园满目衰败景象,不胜凄哀,嘴里不停叨念着。

“兰儿,那么孝顺,怎么会做出这种事情来,我想梁祖德他一定是弄错了。”

“老太太请宽心,这里肯定有误会,妹妹一定会逢凶化吉,平安归来的。”王静花边给老太太递上一杯热茶,一边安慰着,其实对于符菊兰被衙门带走,她并没不难过,刚刚所说,只是为了宽慰老太太而已。

关武城衙门里,梁祖德高高坐于堂庭上,面色平静,两旁站立的文武官员不言语,皆颔首听令。

“将犯人押上来!”

“是!”

片刻之后,符菊兰及谢府三名仆人被一齐带了上来,此时的符菊兰没有了往日里的神气,头发略微散乱,俏丽的脸庞因没有施粉黛而显得有些苍白,身后裳静离、贾栏及梅尚全低着头紧紧跟随着,面无表情,不知等待他们的将是怎样的命运。

“将告状之人张建军及张雨露一齐带上来!”

“是!”

约莫盏查功夫,张建军及张雨露也被带到了堂上。

“现在本府开始问话,你们如实招认,不得有半句隐瞒,否则以欺君之罪处置,绝不饶恕。”

“草民明白。”

“明白。”

“符菊兰,你与张建军是否有过交情与过节?”

“大人,我自从嫁入谢府以来,恪守妇道,在谢府相夫教子,从未与外人有过交往,甚至根本不知道他们是谁,更不用说与张建军有交情和过节了。”

“据说你二闺女曾与张建军之子张雨欣私下互相爱慕,并私定终身,可否是实情?”

“大人,我家二闺女从小乖巧懂事,每日只待在深闺里,与府中姐妹绣花纳鞋,从未与外面陌生男子有过交往,况且早在两年前,老太太就已经把玉儿许给了老太太娘家孙子祝华林。”

“这么说来,谢小姐与张雨欣爱慕之事,并非实情?”

“千真万确。”

“闻听你二闺女已经出家,可有此事?”

“大人,此事说来话长,本来玉儿已经与老太太娘家孙子祝华林定下了婚约,两心相悦,只等他们再长大些,便择日完婚,不想二姑妈之女宣凉薄琴丈着自己有几分姿色,来府上没几日,便将老太太的孙子祝华林蛊惑,从此那祝华林便被美色迷了心窍,不顾长辈颜面,毁了婚约,而玉儿又生来左脸上带着红色胎记,论姿色自是不能和宣凉薄琴相比,可怜玉儿因祝华林的毁婚而看破了尘世,独自前往莲花庵削发为尼。”

符菊兰说道伤心之处,不免声泪俱下,可怜之状令人嘘唏不已。

“哎!夫人也不要再为此事而难过,也许一切都是命中注定,难以改变,只要你二闺女能安然无事就好。”

这时梁祖德心腹阮金刚从外面快步来到堂上,深深一鞠,朗声说道:

“大人,张雨欣的死因又有了新发现。”

“哦?快快道来!”

“大人,原来张雨欣与谢府下人裳静离争夺一女子已久,前些日子,张雨欣与裳静离因该女子发生争执,大打出手,裳静离失手将张雨欣打死,因此张雨欣的死与谢府二夫人并无牵连。”

“原来如此,张建军,现在你儿子的死因已经水落石出,系俩人斗殴,裳静离失手误将你儿子打死,本府念在你老实本分面上,特判谢府给你三千两银子作烧埋,外加一副棺木,一套锦缎丧服。”

“我儿,你死得好冤枉啊!”张建军闻言扑倒在地上,放声大哭起来。

梁祖德令两旁手下将张建军及张雨露拖了出去,转而又对谢府符菊兰及裳静离、贾栏及梅尚全说道:

“夫人,此案让你受惊了,我已经吩咐内人备了一些薄酒,稍后与我一同前往府上坐会儿,略表歉意。”

至此,拖了一年之久的案子,终于了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