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四喜鸳鸯同庆连理枝
关武城,则是另外一片天地,那里艳阳高照,晴空万里,明媚的阳光照得天地之间亮晃晃的,连走在路上的行人也披上了一层金色。
谢府也和宣凉府一样,热闹非凡,人们欢欣着,嬉闹着,都在欢庆这美好的时刻。
谢府大公子欢天喜地,今天的他身着火红色婚庆华服,在人群中来回穿梭,逢人便说‘我今天要娶新娘了,你们快来恭喜我吧!’惹得众人都笑了起来。
午后时分,迎亲队伍吹吹打打,跋山涉水,终于来到了关武城,霎时间,人们沸腾起来,都挣着去看新娘。
宣凉薄琴在秋燕及众人的簇拥之下,缓缓从轿里出来,娇羞俏丽的脸庞,闪亮的发簪,华丽的服裳,袅娜的身段,惊艳了所有人,人们赞叹着,恭贺着,欢呼声、歌舞声、奏乐声夹杂着此起彼伏的鞭炮声,一齐响动,只振得整个谢府都颤抖了起来,谢府的这场婚礼,规模之宏达,热闹之非凡,将整个关武城都染上了喜庆的气息。
宣凉薄琴在众人的簇拥下,缓步往前厅而去,此时的她只感觉头昏目眩,周围震耳欲聋的响声,炸得她的头一阵阵的痛,手脚僵硬,似乎每前行一步都非常艰难。
“小姐,等到前厅拜完堂,就可以休息了,你一定要坚持住。”秋燕紧紧的搀扶着宣凉薄琴,一步一步艰难往前挪移着步子,她感觉到要不是没有自己搀扶,宣凉薄琴真的会摔倒下去。
宣凉薄琴并没有回答秋燕,只是默然向前走着,心里满是空白,她不知道接下来会有什么难以预料的事情发生。
“大少爷你慢点走!”一声急切的叫喊突然从身后传来,谢府大少爷谢远宏从侧长廊里飞快的跑了过来,身上耀眼的服裳仿佛燃烧着的火焰,令人头晕目眩。
“我要娶新娘了!你们快来恭喜我吧!我去跟薄琴妹妹拜堂了!”
谢远宏一边奔跑一边高声喊着,手舞足蹈,直把一旁的人都逗乐了,人们嬉笑着喊道:
“远宏少爷!你大喜呀!恭喜你!快给我们发个大红包吧!”
宣凉薄琴终于在人们的嬉闹声中来到了前厅,厅里正前方庄严的神丽灵台上,两支硕大的红烛在嚯嚯的燃烧着,不断有红红的蜡烛液滴落下来,仿佛一滴滴红色的泪水;旁边三柱静静燃烧着的木香,缕缕清烟袅袅升起,散发着淡淡芳香,大厅两边墙上都贴上了耀眼的大红囍字,中间百放着艳丽的玫瑰,一时间,整个大厅都被喜庆包围着。随着宣凉薄琴的到来,屋外的人们也紧跟着进入到了大厅里。
“大少爷,吉时到了,快到这边来,就要和新娘拜堂了。”喜娘正忙着招呼宣凉薄琴,忽然看见谢远宏手舞足蹈的从外面跑了进来,连忙朝他喊道。
“好!我来了!我要拜堂了!我要娶新娘了!”谢远宏听了喜娘的话,更加高兴了,他大声喊着,蹦着来到了喜娘身边。
谢远宏的欢呼声犹如一把把利刃,深深地刺进了宣凉薄琴的心里,痛得不能呼吸,她刚进入到大厅,就感觉头好重,腿好软,不由得重重地摇晃一下,险些摔倒下去。
“小姐,坚持一下,等拜完堂,就可以休息了。”
宣凉薄琴没有任何反应,只是任由秋燕搀扶着,慢慢往大厅中央靠近。
仿佛隔了千万年之久,宣凉薄琴及谢远宏终于被弄到了一处,此时刻的她和谢远宏并排站着,各自穿着喜庆的大红婚礼华服,四周挤满了前来贺喜的人们,只是宣凉薄琴被厚重的喜帕遮挡着视线,眼前一切美好的东西她根本无法看清,只能任由别人的摆布。
“一拜天地!”
“拜堂了!”
“新娘新郎拜堂了!”
一个抬高了声音的喊声传来,人们又沸腾起来。
宣凉薄琴此时似乎已已经麻木了,此时的他完全听不见旁人的声音,只是一任侍女秋燕搀扶着,机械地弯下腰去,然后又机械地直起身来。
“听说新娘说老太太的外孙女,长得可漂亮了。”
“只可惜大少爷他、、、”
“二拜高堂!”紧接而来的婉转之声,把旁人的议论压了下去,整个大厅喜气洋洋,一派生平景象。
“夫妻对拜!”
“送入洞房!”
“小姐,结束了,我们可以去休息了。”
宣凉薄琴仍没有从刚才的喧嚣声里回过神来,秋燕的话激不起她的任何反应,仿佛灵魂已经出了窍。
宣凉薄琴的新房在谢府右侧的玉鸳阁里,从前厅需走出大门,从百芳园边上往右拐,穿过迂回的长廊,长廊的尽头处有几级石阶,顺着石级往上走,便是玉鸳阁。今天的玉鸳阁格外热闹,门口处几个仆人侍女模样,在忙碌着,两名侍女正将一瓶艳丽的淡雅的百合花,小心翼翼的放在里屋窗前墙角处,屋内,朱红色檀木床靠墙摆放着,宽大的床上,绣鸳鸯大红软缎被子,同色枕头整齐摆放着,粉红的帐帘微微低垂着,床前茶几上一束艳丽的玉兰花,散发着淡淡的芳香,仿佛风雪中的美人,让人爱怜不已,右边墙上则挂着一幅贵妃美人图;米黄色荷花图案窗帘,整个玉鸳阁温馨美丽,外边则是一间稍狭小的偏房,同样也被装饰得温馨舒适,两个屋子用翠绿的珠帘隔着,每当走进里屋时,只要碰到这些珠子,便会发出阵阵细碎的声响,仿佛窗外飘进来的乐曲,清脆而悦耳,终于让人感觉到了一丝久违的宁静。
宣凉薄琴由秋燕搀扶着,绕过大门外的百芳园,穿过人群涌动的回廊,走上石级台阶,慢慢来到了玉鸳阁,喜娘在前边走着,手中的火把嚯嚯的燃烧着,发出刺眼的亮光。
“迎新娘入洞房!”
几名侍女闻声,立即过来,立于两旁,笑意盈盈地将珠掀开,将宣凉薄琴迎进里屋。
“小姐,已经到了。”
宣凉薄琴跋山涉水,披星沾露,几经折腾终于来到了谢府精心装饰的玉鸳阁,这个玉鸳阁以后就是她的栖身之所了,以后的日子里,她要和谢府的大少爷谢远宏在这里共度一生了。
“小姐,喝点茶吧!这么远的路程,一定非常累了。”
秋燕将宣凉薄琴扶到床沿上坐下,连忙从茶几里备好的茶壶里倒了一杯热茶,递给宣凉薄琴。
宣凉薄琴心里虽然痛苦不堪,但是一路上的颠簸,早已经饥渴难耐了,思忖良久后,她终于慢慢抬手,将茶杯接了过去,放在唇边,浅饮了一口,一种难以言说的苦涩之味立即从舌尖处传来,一直苦到了心里面,宣凉薄琴微微皱眉,痛苦之状言,言溢于表。
秋燕见状连忙将站在偏房的几名侍女禀退,然后扶着宣凉薄琴小心往床上躺去。
“小姐,休息一会,等一下远宏哥哥要来替小姐揭喜帕的。”
宣凉薄琴一听到要揭喜帕,宣凉薄琴感觉内心深处似乎被重重的扎了一下,她忍不住惊呼出声,重重地倒了下去,将一直罩在头上的大红喜帕摔出去老远。
渐渐西斜的太阳,将光芒从窗外无声地照了进来,照在玉鸳阁,窗前的百合花上,照在粉红色的帐帘上,也照在了宣凉薄琴大红色的新娘华服上,给整个玉鸳阁涂上了一层淡淡的朦胧之美。
宣凉薄琴也许是太乏了,也许是因为伤心难过,刚一躺下,便睡了过去。迷糊她看见了离别多时的表哥哥祝华林,身穿洁白袍服,笑意盈盈地从谢府大门处走了过来,手里捧着一束紫色蝶梦花,仿佛从天而降的神仙,他边走边喊道:
“薄琴妹妹!你在哪里?你说过要等我回来娶你的,我现在已经回来了,你不要躲着我,快出来呀!”
伶俐的秋燕从西厢房里跑了过来,大声疾呼着:
“表哥哥!我们在这儿呢!小姐在屋里等着你呢!新娘服都穿好了,单等你来把她娶走!”
祝华林闻声转过身,往西厢房方向狂奔而来,手里的蝶梦花射出一道道紫色的光芒,将两旁的花草都染成了紫色。
“薄琴妹妹,你等着我,我来了!”
“呔!你休想!薄琴妹妹是我的新娘,今天我已经把她娶了过来!谁都别想抢走她!”
谢府大少爷谢远宏突然从路旁窜出来,厉声喝着,将祝华林硬生生的截住了。
“啊!你是谁?我和薄琴妹妹情投意合,为什么你要破坏我们的终身大事?”
祝华林完全没有预料到谢府大少爷会突然出现在眼前,一个踉跄,险些摔倒在地。
“笑话!你要搞清楚,我娶薄琴妹妹乃是明媒正娶,名正言顺,再不闪开,别怪我不客气!”谢远宏身着大红色华服,志在必得,对于祝华林的出现,他毫不畏惧。
“来人!把这个不速之客乱棍打死!”随着谢远宏的一声喝令,数名手持棍棒的家丁一齐朝着祝华林汹涌而来,棍棒如雨点般落在了他身上,霎时,祝华林被打倒在地,洁白的服裳被嫣红的东西染红了。
宣凉薄琴这时从西厢房里走了出来,身着大红色新娘袍服,俏丽的脸庞在金光闪耀的红盖头下若隐若现,仿佛晚霞中的芙蓉,淡雅圣洁,高贵无比。
“啊!这是怎么回事?”宣凉薄琴刚步出西厢房门口,眼前惊人的一幕让她恐慌不已,不由得惊呼出声。
“小姐!小姐!你怎么了?”秋燕一直都守护在床前,刚想伸过手去将散落在一旁的喜帕捡起来,正在沉睡中的宣凉薄琴突然惊叫起来,一时间让秋燕惊慌失措,宣凉薄琴呼地坐了起来,面色惨白,瞪大着双眼望向窗外。
“我刚才看见华林哥哥了!他来了,他被谢远宏打倒在地,遍体鳞伤!”
“小姐,华林哥哥远在凌元,他现在好好的,今天到府里来的只有表舅母,小姐一路辛苦,刚才许是做梦了而已”
秋燕连忙从茶几上倒了一杯热茶,让她喝了下去,给她压惊。
正说着,几名身穿浅粉色华服的侍女手捧托盘,步履轻盈地从外面走了进来,她们手脚麻利地将数十道热气腾腾的菜肴放在了茶几上,然后欠身颔首,柔声说道:
“老太太吩咐说,大少奶奶一路上辛苦了,先吃些东西。”
“知道了,你们都出去吧!”秋燕抬起眼来,对几名侍女说道。
“是!”侍女们闻言忙退了出去。
“小姐,吃点东西吧!不管怎么样,身体要紧。”秋燕拿起茶几上一个精致的瓷碗,盛了一小碗米饭,再夹了一些菜,极力劝慰着,她知道,经受了两天以来的折腾的宣凉薄琴,早已经透支了身体,如果再不吃点东西,肯定会支撑不住的。
“秋燕,不知道表哥哥在凌元还好不好。”宣凉薄琴慢慢抬起头来,眼里满是无奈和悲哀。
“小姐,快吃点东西吧!不要再想华林哥哥了,他会好好的,小姐放心吧!”
在秋燕耐心的劝慰之下,宣凉薄琴终于把瓷碗里的饭都吃了下去。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前来贺喜的宾客已经渐渐的散去,喧闹了一天的谢府在暮色中渐渐安静了下来,而宣凉薄琴也随着夜色的合拢再次沉沉的睡去,也许在她脆弱的内心深处,对未来及幸福早已经没有了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