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二 胭脂残 和泪剪东风
作者:苏琴书苑      更新:2019-09-19 03:22      字数:3115

这一日,是个风和日丽的日子,早晨的太阳暖暖地照在玉鸳阁屋外庭院的花木上,给初冬时节枯黄的枝叶添上了几许生机,几名侍女正在清扫落叶。秋燕今天感觉有点懒懒的,服侍宣凉薄琴洗漱、吃了些早点之后,便坐在玉鸳阁的偏房里休息。

不久林大夫由侍女梅红带着按照常例前往玉鸳阁给宣凉薄琴视诊。时至今日,距离宣凉薄琴小产已有两个多月,自从宣凉薄琴小产以来,身上一直淋漓不净,身体状况大如不前,所以老太太吩咐,府中的林大夫每日都要给宣凉薄琴视诊。

“夫人,经过两个月来的调养,少奶奶身体恢复得不错,这几天都没有再出现遗漏的情况,再调养一些日子,就会痊愈的,天气好的时候,可以出去走走,散散心,保持心情舒畅,更有利于身体恢复。”

林大夫给宣凉薄琴诊治过后,退下来对前往玉鸳阁探视宣凉薄琴的王静花说道。

“这么久来,真是辛苦了你。”听了林大夫的话后,一直为此事忧心忡忡的王静花终于放下心来,她长长的舒了口气,命侍女将一些点心及茶果呈上来,和林大夫一起吃些早点。

“喜妹,今天这么是你?秋燕呢?”

“回夫人,秋燕这两天身体有些不适,所以少奶奶让奴婢金里屋来帮一点忙。”

“是吗?秋燕也病了?这么久来她不分日夜地服侍着琴儿,也够辛苦的,林大夫你也给秋燕诊治一下,开些药一起调养几天。”

“是,夫人,这些下人们碰到这么好的主子,真是她们的福气。”林大夫边吃着点心边笑着奉承王静花,之后便去给躺在偏房里休息的秋燕诊治。

林大夫不诊治则已,一经诊治便使他大吃一惊,他真的不敢自己诊治的是事实,忧虑片刻之后,林大夫神情凝重地来到王静花跟前,低声说道:

“夫人,这侍女确实一直待在少奶奶身旁吗?”

“怎么了?林大夫?”王静花看着满脸惊慌的林大夫,不知道秋燕到底得了什么病。

“夫人,这侍女也有了身孕!”林大夫压低了声音对一头雾水的王静花说道。

“啊!?怎么会有这种事情?”王静花立即暴怒起来,她忍不住惊叫起来,在谢府众多侍女之中,秋燕一直以来都是最规矩的,这是王静花从来都有想到过的事情。

“秋燕、红梅、喜妹、冬雪你们都给我过来!”玉鸳阁的众侍女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慌忙跪倒在王静花跟前。

“林大夫,今天我命令你给这些侍女都诊治一遍!”王静花气的脸色铁青,她今天下了决心一定要好好整治这些不守宮规的侍女。

“是,夫人!”林大夫依照王静花的命令,给玉鸳阁的每一个侍女都诊治了一遍后,便回来向王静花复命。

“夫人!小的依照你的吩咐,全都给她们看了一遍,除了秋燕有身孕之外,余下的侍女均无大碍!”

王静花更加愤怒了,她从来就不知道从姑妈家陪嫁过来的侍女竟然背地里做出如此不有辱门风的事情来,暴怒不已的王静花决心要将这件事情查过水落石出,然后重重惩罚,王静花对着跪倒在地的秋燕大声喝道:

“秋燕!你何时与谁私通,从实招来,否则乱棍打死绝不轻饶!”

“夫人饶命!奴婢该死!奴婢全都说了!”

原来府大少爷谢远宏虽然痴傻,身体欠佳,但自从宣凉薄琴嫁入谢府,初尝了爱情滋味的他,几乎天天都缠着宣凉薄琴,甚至宣凉薄琴身体不适,也不例外,三年以来,宣凉薄琴有苦难言,常暗自垂泪,不知道自己哪天就会痛苦地死去。也许是纵欲过度,也许是谢远宏本身身体欠佳,整整三年,宣凉薄琴都未曾有过身孕,为此老太太及王静花也曾忧虑过,怎奈自己儿子痴痴傻傻的,哪能去责怪宣凉薄琴。这次竟然意外地有了身孕,老太太及王静花高兴不已,但没多久却又不幸小产,之后宣凉薄琴身体一直不曾痊愈,自然也不能让谢远宏如愿以偿了。没曾想到痴傻的谢远宏竟缠上了宣凉薄琴的侍女秋燕,他觉得其实秋燕也很美,娇小的身材,美丽的脸庞、乌黑的秀发、丰满苗条又带着几分水灵,虽然不及宣凉薄琴那般美若天仙,但也算得上是个小美人儿了。秋燕害怕过、逃避过,哀求过,但都不济于事,在一个没人的下午,谢远宏又一次缠住秋燕不放,几乎是强行将秋燕占有了,为此秋燕偷偷哭过、痛苦过,甚至想一死了之,但转念一想,如果自己死了,宣凉薄琴怎么办,她的病还没好,谁来照顾她。因此秋燕只好忍气吞声,她只希望宣凉薄琴快些好起来,谢远宏就不会再缠着她了。没想到现在居然有了谢远宏的孩子。

“啊!居然有这等事?”王静花简直就像在听一个荒诞离奇的故事一样,不敢相信这一切竟然与自己痴傻的儿子有关,痛定思痛的王静花突然转念一想,此事虽然不怎么光彩,但毕竟自己儿子的骨肉,在富贵人家里,哪个男人不是三妻四妾的,思及此处的王静花突然平静了下来,她微笑问道:

“那,秋燕,现在你打算怎么办”

“奴婢不守闺阁,任由夫人处罚,绝无怨言。”

“还能怎么办?这是有辱门风的大事,按照谢府祖上的规定,乱棍打死,然后抛尸野外!”玉鸳阁外突然传来了符菊兰的锐利的说话声。

“妹妹,我正为此事发愁,你向来聪明主意多,快快想个两全的办法,将此事圆满解决。”耿直的王静花见符菊兰来了,如同落井之人突然抓住了救命稻草般激动不已。

“姐姐,这可是有败坏门风的奇耻大辱之事,堂堂谢府,怎么可以视而不见?依我看,此事宜尽快解决,不要惊动任何人,连老太太都不用禀报。”

“啊!老太太可是府里的长辈,还是听听她的话好些吧!”王静花生性耿直,平日里凡事都要事先征求老太太的意见,方才决定,而符菊兰突然说不让老太太知道,她不禁犹豫起来,她不知道这做是否妥当。

“姐姐,这个你都不懂,老太太那么大一把年纪了,怎么还要让她劳神伤心?若是开心的事,我们当然要对她说,但有些事是不宜告诉她的,比如今天这件事情,就没有必要告诉老老太太,免的让她伤心。”符菊兰一番花言巧语,直王静花说得晕头转向,不知所以了。

“妹妹说得也有道理,只是眼前这个贱婢怀了宏儿的骨肉而已。”

“姐姐,像我们这样的人家,何愁没有自己的骨肉,姐姐以后若是想为宏儿纳个一房两妾,那也很容易的事情,像眼下这个有辱门风的奴才,断然是不能要的。”

此事的王静花已经完全没有了主意,一切都只听善于花言巧语的符菊兰的安排了。

“将此贱婢拖出去,乱棍打死,然后远远地抛弃野外,从此以后府里没有这样一个人!”王静花再次将严厉的目光投向跪倒在地上瑟瑟发抖的秋燕,厉声喝道。

“夫人饶命!夫人饶命!”虽然秋燕知道自己犯了不守闺阁的死罪,但当死亡真正来临之时,她还是忍不住大叫着哀求,也许这是每一个人对生存的本能渴望。

“太太,请你们饶了秋燕吧!不管她犯了什么错,她都是我从小带到大的侍女,而且是从轩安带过来的,请求夫人看在琴儿的分上,将她送出府去,放她一条生路啊!让她在府外自生自灭,总比被处死的好啊!太太,琴儿求求你们开开恩,饶了她吧!”宣凉薄琴终于忍不住,翻身滚下床,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上,给可怜的秋燕求情。

“这事不许求情!拖下去!”符菊兰说完转身走出了玉鸳阁,对于秋燕及宣凉薄琴撕心裂肺的哀求,毫不所动。

临近午后,天空变得阴暗起来,整个吉平都被黑沉沉的乌云笼罩着,人们来往奔忙着,神色恐慌,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玉鸳阁外,数名侍女低着头正清扫庭院,除了扫帚经过地面发出让人心塞的唰唰声响外,就再没有别的声音。符菊兰面上含笑,一双眼彷如两只闪烁着可怕光芒的灯筒,微微扭动着腰肢从玉鸳阁里迈着轻盈的步子走出,身后王静花神色凝重,一言不发,不时用眼扫视着这些如同初冬树叶般瑟瑟颤抖着的侍女们,心中的怒火不由得再次升腾起来。

“奴婢们见过大夫人、见过二夫人。”正在忙活的侍女一扭头,突然看见符菊兰及王静花,吓得面如土色,立即丢下手中的活,奔过来拜见。

“好好干活!不能作的事情就绝不要去尝试!”

“是,奴婢知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