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距离关武城三公里远,有一处名为桂柳庄的地方,住着一户王姓人家,家中有三个儿子、一个女儿及一位年过五十的母亲冯金菊,父亲王天富早亡,大儿子名唤王长贵、二儿子王长江,三儿子王长平,十三岁的小女儿则名唤王翠柳,这王翠柳长得也有几分俊俏,且玲珑乖巧,是个可人的好闺女,只可惜并没有生在富贵人家。王长贵则耿直憨厚,在自家后院种了很多桂树,平时就给他的桂树除些草,浇些水,培些土,而那些桂树却也没有辜负他的心血,生长得还算茂盛,到八九月份,他便将树上的桂花摘下来,拿到关武城里卖给城里那些有钱的人家,换得些银两来作为家中用度。
这几日正值深冬时节,天气出奇的冷,可是冯金菊为了生计,还得去城里给潘起庆府里做短工,这一日,王长贵的母亲冯金菊受了些风寒,卧病在床,不能继续去上工了,家里更显得拮据了,连买药的钱都没有了,眼看着母亲的病没钱医治,越来越重,一家人都凄苦万分。
“娘,我想到了一个好办法,这样就可有钱救治你了,只是不知你是否愿意?”二儿子王长江突然来到母亲床前,低声对冯金菊说着。
“我的儿,你想到了什么好办法?”冯金菊失神的眼里发出一丝亮光,她挣扎着坐起身来,满怀希望地看着床前的儿子,二儿子王长江的性格则与大儿子王长贵迥然不同,他生来就好吃懒做,整天在关武城里游手好闲,喝酒赌博。
“娘,我昨天在城里听说吉平谢府里要买几名侍女,我想如果将小妹送进谢府里去,那不就有了银两来给你医治了,我们小妹那么美,而且乖巧伶俐,以后说不定能在府里给少爷们做个小妾什么的,岂不是我们家的好运就来了?”
“我的儿,你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翠柳她是我的心头肉,我怎么舍得将她卖给别人做丫头,甚至给别人做妾,不行,我就是死了也不要将自己的亲身女儿卖给别人!”冯金菊面色凄哀,慢慢地又躺了下去,不再理会王长江。
“娘,你的想法错了,你有所不知,像谢府那些富贵人家,府里上上下下,吃的都是山珍海味,香的辣的随便吃,就算下人们吃的饭菜也比我们逢年过节吃的好多了,小妹去到那里,就只是扫扫地,做做饭,洗洗衣服,吃的穿的都由府里供应,还能每个月领到银子,可不比在外面吃苦受穷强多了?”王长江极力多掇窜着,富贵人家的生活说的天花乱坠,母亲冯金菊终于有些动心起来,不过她还是放心不下,早在一年前就曾有邻近庄里的刘锦涛到家里给他十六岁的儿子刘守齐说媒提亲,而自己也已经答应了刘锦涛的婚事,只等再过些年,女儿长大些就嫁过去。可是现在二儿子却突然说要将女儿卖到谢府里去做丫头,所以她心里又犯起了嘀咕。
“可是,儿啊,小妹已经早在去年就许给了邻村的刘守齐,突然毁婚约,到时候他家找上门来,却如何是好?”
“娘,我们只是口头答应了而已,又没有接过他家生米寸布,到时候要小妹赔给她一些银两就是,再说,小妹也还可回来家人的。”
就这样,在王长江极力的掇窜下,母亲冯金菊终于答应了二儿子的要求,将十三岁的王翠柳卖到了谢府给二少爷谢远程及未来的二少奶奶做侍女。而王翠柳也没有辜负母亲及哥哥王长江的希望,在府里凭着自己的美貌及聪明伶俐,很快就得到了符菊兰的欢心,不仅如此,符菊兰还时常赏给她一些细碎银子,将一些自己不用了的衣服送给她,而翠柳则将这些多出来的银两衣服连同每个月领到的一两银子,都拿回了家给母亲及哥哥,从那以后,家里的日子渐渐要好过些了。
这一日,王长江在关武城里闲逛了一整天,将翠柳从谢府送出来的银两在万花酒楼里下注赌博,输了个精光,直到晚上才酒气熏天地回到桂柳庄家里,一回到家便向母亲要钱。
“我的儿,你怎么这么不争气,将小妹送出来的银子都花完了,却又来和我要,我那里还有钱?”
“娘,你不是还有二两的吗?且将那二两都给了我,我明天一定去关武城里赢回来,到时候我连本带利的一同交给你就是。”王长江坐在母亲床前,软泡硬磨。
“可是,我的儿,你哪里知道,前些日子刘锦涛听说小妹去了吉平谢府做丫头,立即前来向我要毁婚约的钱,我没法,只得将小妹送出来的二两银子赔给了他,现在家里已经一文钱也没有了,我还去哪里要给你去?”
听到母亲如此说的王长江立即变了脸色,借着酒气大大咧咧地骂着,站起身,将门猛地一摔,便走了出去。
第二天,王长江找朋友借了一身像样的衣服,特地将自己打扮了一番,小心翼翼地便前往吉平的谢府而来,他今天突然想到了一个绝好的办法,他想,既然小妹都能进谢府做丫头,我或许也能进来找些差事当。
“你是谁?为什么会来到这里?”谢府庭院外值守的一名男仆将他兰住。
“我呀,我是刚到府里做丫头不久的翠柳的哥哥,我找她有些事情。”男仆应声便走去府里通报。不久翠柳从里面走了出来,当她看见是自己无赖的二哥王长江时,心里略过一丝不快。
“哥哥,你来这里找我,有什么事情?”
“小妹,我想问你一件事情,最近府里可要人当差?”王长江也不顾左右有人,就这么直截了当地问着。
“当差?”王翠柳简直被哥哥的话弄得哭笑不得,像他这样好吃懒做,一天只知道喝酒赌博的人,谢府怎么会要。
“哥哥,你怎么会有这种想法,府里最近没有听说要人。”
“小妹,你就在主子面前帮我谋一个,让我来和你一起,混些饭吃,领些银子花。”
王翠柳转念一想,王长江毕竟是自己的哥哥,如果真能帮他谋到一个差事当,有了约束,他就不会再像以前那样,游手好闲,好吃懒做的了,于是对王长江说道:
“哥哥,要不你先回去,我给你留意着,要是有机会我立即通知你。”
王长江听后便乐滋滋的走了,从此他更加懒惰了,整日便想着到谢府当差的美好日子,隔三差五地便到谢府来找王翠柳,并向她要些银子到城中喝酒赌博。
这一日,王长江又来了,当王翠柳刚好与王长江在谢府百芳园边上说些话时,正好被路过这里的符菊兰碰到了,她立即大声呵斥起来:
“翠柳!偷偷摸摸的想干什么?私会男人是不是?这可是死罪?来了这么久,府里的规矩难道还不懂吗?”
“夫人!不是,他是我亲二哥,王长江,今天来找我是有点事情。”
“小的见过夫人!夫人吉祥!”王长江虽然好吃懒做,但脑子却不傻,他看见是谢府的夫人,立即上前颔首屈膝,给符菊兰重重的行了个礼,想给符菊兰留个好的印象,将来好来这里谋个差事做。
“你亲二哥?你居然有这样一个亲二哥?”符菊兰停下脚步,仔细打量着眼前的王长江,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眼前的王长江浑身上香无不表露着慵懒颓废的气质,与翠柳的俏丽可人简直就是天上跟地面的差别,她真不敢想象,同一个爹娘竟然会生出这般迥然不同的孩子来。可王长江并不觉得自己在符菊兰跟前显得有多么的狼狈猥琐,他微微地仰起头,微笑着问符菊兰:
“夫人,我想进府里来和我小妹一起,你给我一个小差事做做,行吗?”
符菊兰一听,简直心都恶到了嗓子眼,极不耐烦地说道:
“我们府里怎么会随随便便地要人当差呢!你还是回去过你自己的日子去吧!这种地方真的不适合你。”
“翠柳,别耽搁了,赶快去府里做事情去!”说完便在紫叶的陪同下,扭动着腰姿走了。
“哥哥,你快走吧!以后别再来了!我会将银子都如数交给娘的,你若缺钱,就去跟娘要,不要再来这里了!”王翠柳焦虑万分,急急地交代了王长江几句,并从兜里摸出一些细碎银两递给王长江,催促着他走了。
而就在这些天,王长贵精心种植的桂树,被关武城里的徐康涛老爷看上,并出了五百两银子将他所有的桂树全都买了去,冯金菊见大儿子一下子得了这么多银两,可高兴坏了。她立即想到要为自己勤劳憨厚的大儿子说门亲事。没过多久,在王长贵及三儿子王长平的努力下,王家重新盖了一栋五间宽敞的新房子,有了像样房子后的冯金菊,便开始四处张罗着为大儿子王长贵说起媳妇来。
这真是:关武城外桂树开,芬芳十里千人采,
好运恰似从天将,甘苦过后好运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