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戏台前,已经有不少老人家坐着条凳,占据着各自认为较好的位置。陈青萍跟着****放着凳子,坐好。而其他还有好多小孩在到处跑来跑去,各自的**或者**在后面追着或者呼喝着。长条凳虽然款式基本一样,但是各自的还是会认得,而且在自己知道的角落里做着记号,放好位置后再离开,也是不怕别人会挪你的位置。
大戏还没开始,帷幕还没拉开。后台有灯光,有人影闪动,从侧面或者直接走到后台后面,可以看到戏角们画着妆,穿戴着衣服饰品。一般是小孩子或者初次看戏的大人才会跑去后台附近,其他人都在凳子上坐着,聊天等待。
等待,会令人觉得时间漫长,但是聊天或者小孩之间的追逐打闹,却缩减着时间。
一阵鞭炮声响,之后是连续三声大炮响。锣鼓敲响,一般率先出来一个角色,或文或武,讲述着故事背景,个人身世,或者连翻筋斗舞刀弄枪,表演武艺。今天出来一个白衣书生,讲述着进京赶考的事。大戏开始,台下已经密密麻麻坐着村民,按着戏台宽度再加两张长条凳的宽度,一排排下去,满满当当,两排之间仅仅留出一人能走过的缝隙,通常最少也有六七排。除了本村的村民,隔壁村也有戏迷或者好玩的年轻人,不远几里甚至十几里赶来看。
晚到的,为了靠前看,没有坐凳子,直接站到靠近戏台的两侧。因为坐着凳子看戏的,需要离一定的距离看,才不会仰着太累,所以第一排凳子和戏台之间还是有两米近三米的空隙。这个空隙的两侧被站着看戏的占据,中间则成了孩子们玩耍打闹的位置,既能看戏,又不需要大人到处找小孩去哪玩了。
台上台下,多数时候同时演着戏。零食不多,但总是有的,看戏时候不免吃着,花生瓜子甘蔗。还有小贩叫卖着糖葫芦,还有一些糖果饼干。小孩闹着买的不多,因为买得起的自然会买,买不了的在闹也不会买。
书生高中状元,金榜题名,洞房花烛,接着就平步青云,喜得贵子。抱着玩偶做的婴儿出场时,做头人家或者有希望来年得子的人家,就会包着红包往台上扔,寓意求子。
待得昔日状元郎被冤入狱,家人乞讨上京,以乞丐身份出场之时,富贵人家也会以红包相赠,寓意有福有量,增添财气。
除了以上两项,再无其他讲究。
家眷面圣,沉冤得雪,皆大欢喜。鞭炮声响,三声大炮,大戏就散场。
有小部分人,看过类似剧情或者困乏难耐,或者小孩吵闹,提前离场。大部分看戏看到拆戏台方休。
戏台灯渐暗,角色们卸妆,换下行头。台下村民手提肩扛着带来的条凳,或结伴,或独行,回家去。
月明星稀,戏如人生,人生如戏。戏剧来源于生活,却又不只是生活的演绎。
直到这一刻,初九节日才算完整结束。大戏从七点左右到九点半,如果有加场,最早也得十二点,迟的话有时候到了两点。加场信息会在大戏之前用红纸黑字写着,贴在戏台边上,以便人们早作准备。
回到家,安顿好小孩们,苏棉心开始整理着东西,明天初十,是娘家那边的佛诞日,一般中午会过去一起吃一顿饭,吃过后,稍作休息就直接回县城了。
过了这两天,春节算是告一段落。至于十五元宵,乡村没有赏灯,只有一顿元宵圆。缺少甜食的年代,普普通通糯米粉搓出来的圆子,水煮后,加入红枣,糖冬瓜,姜丝,也变得如人间美味,小孩大人都喜爱。
过完春节,各行各业又开始新的一年。一年之计在于春,有新的计划也开始实行。
供销社里,吴良回来后,郭通达和朱大发一起和他商量着,陈桂过完初十回县城后四人一起喝了一顿酒,大概确定开始做那件事。商议由陈桂下一次进货时,探探厂商的风。先把货源定下来,才有后面的事。
四人一起商量后的五六天,陈桂下班回家,和苏棉心说着,过两天要去一趟龙海出差,那里有两家汽车配件的生产厂家。苏棉心则问道,“还记得一开始我跟你说要注意什么?”陈桂停顿几秒,“记得,这个事情不能让吴良的老婆知道,私下里我有跟他说,不过大伙一起商量的时候,没有再提,因为这样说,面子上过不去。”
“这种事还真得明着说,就你们两个私下说,后面出了事,相互推卸起来,没有人证,”苏棉心从厅里往房间走,示意陈桂进来,“这两天,吴良的老婆,已经开始耍着威风,每每聊天,都会透露着自家老公要发财的样子,还说着以后有钱如何如何的事情。”
“那看来吴良还是没有保守秘密,”陈桂皱着眉头,“这种事情可大可小,但是知道的人越多就越危险,怎么吴良就管不住嘴。”
“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既然这样,只能想想怎么防。”苏棉心语气平淡说着。“看来暂时还是不要做,容我再细细想想该怎么做。不过出差时候,还是可以跟生产厂商聊聊,了解一下私人进货。自己用的零件或者,自己另外开个熟人才知道的店,也是要用到这些的。”陈桂已经隐约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了。
两天后,陈桂如期出发,过了三天后回来,跟另外三人说着,私人进货如何困难,价格也没有优惠。而陈桂旁敲侧击了解到的,如进货量有供销社一半就可以相同价格等等对这件事有利的信息,则当做自己并不在行,没有问出来,也就没有说与三人知道。
平平常常过了两个月,朱大发在一次搬零件箱子的时候扭了腰,看了医生后,说要几个月不能搬东西。编制有限,没有销量增加事务繁忙等正当理由不会增加人员,于是陈桂让到处打着散工的四弟陈春,到供销社来帮忙,对外说是见见世面,也学一些修车之类的技术,只吃三餐不开工资。
空闲时候,陈桂倾囊相授,陈春从小机灵,也很佩服年长十二岁的大哥,几个月下来,已经把汽车配件进货销售的内容弄得一清二楚,而一些熟悉的货车司机,也对这个年轻勤快的小伙子赞赏有加。因为是帮忙,有些时候供销社不太忙,陈春拿着陈桂给的资料在陈桂家中学着,也帮忙带着小孩,减轻苏棉心不少负担。以前听阿姆说着大嫂的不是,几个月相处下来,陈春觉得大嫂持家有道,勤俭节约,邻里关系也不错,完全不像阿姆说的那样,不过他悄悄记在心里,没有向任何人说。
人和人之间,本来就是关系繁杂。一个人对你好,不一定表示他是好人;一个人对你不好,他也有需要好好对待的人,就算没有,一个对别人差的人,总会对自己好。从别人嘴里听来的对人的描述,有时候能信一些,有时候则一点都不能相信,可能事实是完全相反。
陈桂当兵后就没有和兄弟们一起生活,退伍后工作,再到结婚过自己的生活。对四个弟弟的了解也就仅限于少年时期的记忆,以及回家时候的短暂相处,通过这几个月,重新对四弟陈春了解一番。四弟从小机灵,为人正直,有错时候敢于站出来承担,这几年四处做工,学了一些人情世故应付外人,对于大哥还是真诚以及佩服,还有细节中透露着的感恩。
陈家五兄弟,原本父亲陈更取的名是老大**,因为是冬天生的,本想叫陈大,但是陈更父亲名叫陈大才,要避讳。后来几个弟弟依次取名,陈二陈三陈四陈五,待得陈二要上小学,陈四出生的时候,十二岁的**自己改名陈桂,取出生月份桂月的桂字,而后面三个弟弟改名,陈秋,陈夏,陈春,分别对应出生季节,后来又多了个小五,起名陈菊。待得陈桂开始工作,就负担起来几个兄弟的学费了,原本陈更打算几个小孩上个小学不是文盲就行了。因为陈桂每月给家里钱,又负担了学费,几个弟弟才得以继续学业,最少也读到高中。八十年代有个高中文凭,已经算的上是文化人,能承担各行各业的工作任务。
了解陈春之后,陈桂开始慢慢透露自己的想法给弟弟,陈春一点就透,明白大哥的意思,出于对大哥的敬佩和感恩,也出于对财富的向往,陈春对着大哥大嫂表示,自己愿意为大哥做这些事,时机未到的时候,连阿爸阿姆也不会告诉。苏棉心纠正道,这也是四弟自己的事,亲兄弟,明算账。一语成谶,多年之后,亲兄弟之间,所有账都要一清二楚。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待得合适的时机,陈桂就让四弟陈春另起炉灶。
本书首发来自,第一时间看正版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