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的,就有那殿中之人开口。
说话间,他取出了一掂银子,放在那面前的桌案之上。
“我赌三十金,魏国赢。”
“我赌五十金,魏国赢!”
……
这乱世天下,知其详事者不多,世人看待事情也多是看那浅显的表面。
至于原因?
大多三三教九流所知之事,也不过是那江湖飘摇中的厮杀。
那与人高谈阔论的聊及天下,也多是那胡扯而来。
其他人也不在意,因为他们也是不懂。
但这三教九流所聚集之地,却是可谓是这天下消息最为灵通之地之一。
只因这些人,都是来自这五湖四海,世间各地。
消息的准确性无从得知,但知个大概从而去推测其内详情却是可以。
昏暗的店中并不安静,人声嘈杂之中多是对秦国的否认。
在他们看来,十五万对三十万,那是必输无疑……
忽然,自嘈杂的人声当中传来一道压下其他声音的声音。
“我赌千金,秦国赢。”
这声音所传来的瞬间,嘈杂的人声停了下来,众人寻声望去,是个身穿布衣,人近中年的人。
再细看时,却是发现他什么也未拿出,不由皆是嗤笑出声:“你的千金呢?”
那中年人的手中端着一杯烈酒,闻言,“何须千金,此次,秦必赢。”
他言语落下,端起那舀着烈酒的碗一饮而尽。
但店内,却哄然爆发了一阵不屑的大笑。
“你拿何物抵这千金?”
哄笑后,有人问。
那人放下碗,“若是魏国赢,我这大好头颅,你们拿去便是!”
……
也许所有魏国士兵都不会想到,在己方三十万兵力的情况下,竟是会面对十五万秦军而战败。
在接连几次都小战试探之后,魏军所发起的,是总攻。
但这总攻所迎来的却是魏军战败。
军阵被那铁骑冲垮,秦国的剑与矛,似乎是这世间最锋利之物。
它刺破了黑夜,也刺破的那魏国的军心。
从未有人想过,怎样的军队,能以十五万对阵三十万。
明明,他们都是一样的不是吗?
他们都是大多没有修为的普通人。
可那差距,为何会如此之大?
他们不懂,可他们却只能将那份不懂埋葬于大地。
秦国位于西垂边野,边境西临西海,东临赵国。
时至那与魏国交战而来,已过三月有余。
三月之间,那边境十五万军士竟是将那三十万大军生生打退。所余唯有那几千残兵仓惶而逃。
经此一战,秦国声势再响,举世皆惊。
在这一战当中,秦国死十一万三千于人,余下三万七千人皆是受伤轻重不等。
而魏军三十万,却是只有几千得以逃命。
所剩下的,是几十万大军葬身异国他乡。
夜间……
孤身站在这尚无人打理的战场,忘川抬眸看着这四周的一切。
浓烈的血腥气息,烽火燃烧木材的烟火气,地上那满地的血腥,放眼四周,是一眼望不到头的尸骸。
站于这尸骸的中心,忘川看着这四周一切,沉默了良许,抬首看着那被云遮住的月。
“我这样做,到底是对是错。”
对着月光,她轻声问。
她自小便习惯于杀戮,可她所杀之人,皆为冒犯自己之人。
可此刻,这魏国军队,可有冒犯于她?
她一直认为,自己足以忽视一切。
不便是那世人生死?
她何以不能忽视?
她忘川,不便是那淡然不将世间之事放于心中之人吗?
可望着此刻这一眼望不到尽头的尸骸,为何的……
会突然感觉到压抑……
便仿佛那整个人也要炸裂,想去忽视,但这事却在脑海中晃荡个不停。
刻意的去了解,却是越发的烦躁。
甚至于在最终,生出一股悲凉与怜悯?
呵,可笑的情绪……
低下头,忘川再度的朝着这四周望了一眼。
而每多望一眼,她便感觉,身上的那罪孽多了一分。
原来,至始至终,她也是人……
以燕国的角度来看,此举消耗了魏国的全部兵力,在魏国君王被燕国控制的情况下,燕国可以在短时间内以最小的损失全面的掌管魏国。
她这举动,没错……
以燕国的角度来看,她这举动不但让燕国可以以最小的损失接管魏国,还顺带着,消耗了秦国。
她是燕国的王,她的一切,没错……
可从这天下来看,她阴险狡诈至极,一个只顾着个人利益而不择手段的刽子手。
以天下的角度,以这南风的角度来看……
她,错了。
……
当站在那秦国战场,望着这几十万无辜之人的尸骸时,忘川第一次感觉到了沉重。
同时的,在那抬首望月的那一瞬间,她心中似乎多了些什么……
也是那一刻她才真正意识到,原来她也是人,在面对这几十万的尸骸时,她也会心痛……
尽管这心痛,在他人看来是极其虚伪。
时年八月中旬,燕国出军一万攻魏,所过之处皆不战而败,守城官员皆亲自下城迎接。
魏王于魏王城头跳城身亡,魏国反抗之官员皆被斩首。
时至一月,魏国的领土皆被燕国接管。
时年二月初旬,魏国亡。
半月之后,约莫二月中旬期间,燕国自“魏国”出兵三万,抵达燕国边境,联合其国内大军,前后交击而伐秦,秦国败,仅余四万人,退守秦国。
而在之后,燕国于魏国的一切作为被传出。
一时之间,各国权臣人人自危。
皆是防备于身边之人,即使是那曾经最信任的人,在这之后也是大多被疏远。
一场“洗牌”席卷了各国,昔日在各国权臣身边得势的“红人”皆是难以自保。
对于那身边之人各国权臣所执行的也显然是“宁杀错不放过”。
只是远处远在燕国的忘川得到消息却只是轻蔑一笑。
在布局的那一刻,她便早已想到了一切。
亡魏国后各国定然会对身边之人进行“洗牌”及警惕。
在各国朝臣警惕的情况的,想要安插细作是极难的,而即使安插了,也大多被揪出斩首。而那少数的在各国爬的细作则是没有任何用处。
所以,她没有在魏国之外的国家安插细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