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洋难过的看着杨伊,目光闪避,又缠着放不下的痛,道:“我没有你的品牌重要,我也没有你的朋友重要,他们都是你的信仰,我不是。”
杨伊楞了一下,脸上一片茫然,她突然反应过来,林洋那晚也没有断片,说过的话,他都记得。
杨伊目光中的神色也是极其的复杂,久久的沉默后,她道:“对不起。”
林洋的情绪缓和了下来,又想起了另一件让他难过的事,他咬咬苍白的唇道:“不止这样,你是不是还一直怀疑我,监视我,觉得我就是某个公司派来争夺你家产的人?”他以前看的电视剧里,都是这样的。
杨伊诧异,抬起眼眸难以置信的看着林洋,这份神情,很少在她脸上出现过。她想说,“林洋,如果我真的那样想你,我会把自己给你吗?”又怕得到更难听的回复,她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吞咽了一口口水,把所有的心事全都咽回肚子里。
良久杨伊才坚定的看着林洋的眼睛,心里难受,“林洋,你没发现吗,我在你心里已经变质了。”
林洋紧紧捏着拳头,指甲掐着肉,疼,心更疼,他抬头看看窗外的天空依然明朗,一望无际,而眼前的屋里,虽然也宽敞,却有些昏暗。林洋咬咬牙,看着杨伊,道:“你接受不了我的所有,我也变不成你想要的样子。”
林洋知道,这个世界上最了解杨伊的人就是周星雲,对杨伊很重要的人也是周星雲,不是他。
林洋没得到杨伊的回答,他已经转身,走向了客厅,听到杨伊在他身后大声的道:“出了这个门,你就别再回来。”
林洋没有回头,他也没有看见他身后杨伊眼中,隐忍的泪光。
林洋气愤的出了小区,开着车驶出了很远,才发现是杨伊的车。他闷头看着方向盘,这里的一切,又有什么不是杨伊,也包括他自己。
他停下车,看着前面来来往往的车流,他却不知道要去哪里。平静了半天后,他觉得自己有些过激了,最近很忙,也很烦,不是女人一个月才有那么几天,男人也有。
林洋在烦躁中打开了杨伊的电脑,想着于雷那天说的,在电脑里看到杨伊小区房的监控画面,他也想看看,这里面到底有什么猫腻。
这一看,让林洋彻底的呆住了,他看见了杨伊呆呆的坐在沙发上,头低着,楞楞的看着茶几。看了好一会儿,她脸上的神情突然变得有些诡异,像哭,也像笑,一会儿捂着嘴,像在低声啜泣,一会儿又决绝的看着前方,凄惨的笑。
林洋被监控里的杨伊怔到了,她此时的神情,就像一个有精神障碍的人,不懂得如何表达自己的感受,所以她在纠结的表达着,又没有人能懂。
林洋心疼的看着,猛抽自己一耳光,他一直在表达自己的情绪,却忘记了杨伊是一个曾经有自闭症的人,他没有考虑她会不会难过,他的心被监控里的杨伊深深的震撼着,他不应该让自己心爱的女人难过。
镜头里的杨伊又变得呆滞,突然她在脸上摸了一把,身子迅速的向后缩,好像被什么东西吓到了。
林洋也被吓到了,他想开车赶紧回去保护杨伊。就在他握紧方向盘的时候,看到杨伊困惑的看着自己的手,然后在自己的脸上擦呀擦,是要擦掉脸上的泪痕。
林洋才知道原来杨伊摸到了自己的眼泪。而她面对自己的眼泪,就像得了绝症咳血的人,一样震惊,也许她不相信自己会流泪,她是如此的害怕自己流泪,害怕脆弱,她总是把自己包装得很坚强。
林洋再也忍不住,心抽搐着,他是第一次看到杨伊如此难过,原来她背地里是如此的脆弱。他驶着车,想立刻跑到杨伊身边。
杨伊困惑的面对着茶几玻璃中的自己,就像多年前一样,还是没有人理解她。面对林洋常常会失控的情绪,和自己妈妈阻拦,她累了,她觉得林洋随时都会丢下她一个人离开,她还是一样,一个人。
她定定的看着窗外,那里没有摩天轮,摩天轮在她心里,她和它一样孤独。
能说出口的独孤,那都不是孤独,那些整天说自己孤独的人,其实是寂寞,是想找人陪伴。而真正的孤独人,不会去寻求陪伴,而是想找到这世上,和自己唯一契合的灵魂。就算有人陪着,他们也不会轻易打开自己的心扉,不觉得自己孤独,只是一种习惯,是不被理解,是一种不想失望的自我保护。把自己的心关起来,把别人关在玻璃的外面,借着玻璃的透明,对着他们笑。
林洋回到小区,杨伊已经下了楼,走在院子里。林洋迅速的下车,跑到杨伊面前,杨伊却被如此莽撞的他,吓了一跳。
她的脸光鲜亮丽,她已经擦掉了所有泪痕,还化了妆,只是眼底还有悲伤的痕迹。残留的悲伤,她暂时掩盖不了。
杨伊看着去而又返的林洋,没有什么情绪,他这样已经不是第一次。
杨伊故作平静眨了眼睛,目光与林洋的错开,道:“我要去下公司,你想做什么,我都不会拦你。”也包括他要走。
林洋的心仿佛在滴血,他看着如此坚持的杨伊,不忍,他上前抱住了她。
杨伊却推开了他,“林洋不要再这样了,你很累,我也很累。”
杨伊难过的目光淡漠的看着林洋。
林洋的手还未放开杨伊的手臂,一脸茫然。“你说什么?”
杨伊已经想清楚,不再继续,“我们不要再这样下去了,你很累,我也很累。”
“杨伊我错了,我还是不成熟,我惹你难过,你打我。”
林洋不愿意放手,尤其是刚才,看到监控中的杨伊那么难过,他更不愿意,放任杨伊一个人面对孤独。
杨伊轻轻的拿开林洋的手,“林洋,我们好好的谈一谈,算了吧。丁惠那么在意你,你和她在一起,都会比和我快乐,你没有发现吗。”
林洋:“跟丁惠没有关系,她不喜欢我,我也不喜欢她,我们只是朋友,只是她对人特别热情,我们真的没什么。”
杨伊侧过身去,不看林洋,她不是不信,是不愿意再这样下去。
林洋又把杨伊的身子拉过来,面对着他,“杨伊不要这样,我知道我刚才让你难过了,对不起。”
尽管杨伊也难过,但她一旦做了决定,就会很坚持,她道:“考虑一下吧,要继续还是要结束,不要再这样了,对彼此都好。”
林洋感觉一阵无力,“你这样说,不就是要结束吗?”
“何必呢,两个人都活得这么累。”杨伊转身离去,她的背挺立,单薄,孤独;但她的心决绝,冷傲。
这一晚,林洋等到很晚,杨伊都没有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