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搅了。我是送外卖的……”纪宏哲敲门道。然后静静地等了两分钟。依然没有人回答。手机也打不通……这种情况,该怎么办啊?
快要绝望的时候,宏哲转了转门把。
“咔。”
门没锁。恩?门没锁?!“有人吗?有人在家吗?”宏哲继续喊道。依然无人回应。喂喂喂,不会出事了吧?
楼道里只有他一个人。只要往下走两层楼,就是家了。
要不要进去呢?……纪宏哲陷入了沉思。直接把外卖放在门口吧!这样最方便……噫!突然想到对方选择了货到付款……如果收不到钱,店长大人……
少年犹豫再犹豫。袋子里的咖啡冒着热气,热气腾到握着袋子的手上。
算了,进去吧。
纪宏哲打开门。立刻就后悔了。阵阵恶臭扑鼻而来。房屋里昏暗无光,窗帘紧闭。他突然想到,由快递员发现的第一现场似乎还挺多的……可是他爷爷不是名侦探他也不是小学生啊!
纪宏哲吞了一口口水。退堂鼓轰隆作响。或许,现在就转身回去叫上隼良,才是上策?不,应该直接报警吧?
然后,从墙角伸出一只惨白的手。
心跳漏了一拍。奇怪了,明明那天在博物馆见到了那么多……还是会害怕。还是会恐惧。因为他就是个胆小的人啊。
纪宏哲摔倒在地。眼镜从鼻梁上滑落。
“食……物……”
那手的的主人如是说。不会是个饿死鬼,要把他活活生吞了……咦?
一栋楼。饿。手腕白皙。宏哲在脑内组合了一下这些关键词。有一位候选人……突然觉得一切解释地通了。虽然如此,宏哲还是胆战心惊地悄悄地扶着墙走过去。拐过墙角,先映入眼帘的是恶臭的源头:成堆的厨余垃圾。大部分是方便面。久置以后,散发出难闻的臭味。妹子躺倒在地,颓然乎众垃圾之间。脸上、手上沾着五颜六色的斑点,大概是颜料。窗帘紧闭着。黑洞洞地……
“呃……夏小姐?”纪宏哲远远地招呼到。没有反应。哲哥只能再接近一点,同时举起手中的——外卖:“外卖!”
夏雨凝垂死梦中惊坐起:“外卖?”
“是的。”宏哲把蛋包饭取出,把筷子压在外卖盒上,递交给迫切需要的她。
“谢谢谢谢!”她扑上来、一把夺过食物,粗暴地拆开,狼吞虎咽起来。能把店长做的蛋包饭吃的这么津津有味,确实是饿的惨兮兮了啊。
宏哲站起来。环顾四周。委实说,他快要受不了了。倒不是有洁癖……谁能在这么“肮脏龌龊”的空间呆的下去啊!
“抱歉,夏小姐……我能帮你整理一下吗?”最终还是变成这样了。
“嗯?”夏雨凝停下手里的动作。也停止咀嚼。“不会太麻烦你了吗……有点不好意思呢。”“不会啊……”因为我已经快要受不了了。“那谢谢你了。”她继续食用她来之不易的食物。
等等,突然想到,还要回咖啡厅的说。
“铃铃铃。”咦,店长的电话。宏哲拿起电话:“喂?店长?我可能要过一会才能回来……”
过了一小会,他才听见店长的声音:“抱歉啊,宏哲。”
她没叫死肥宅。估计是……出事了。
“恩……抱歉啦,我任用了新的服务生。”“哎?”宏哲一时还没有反应过来。新的服务生……抱歉……“我被炒了?”
“恩……结果来看是这样的。抱歉啊。我会多给你一个月的工资的。”“没关系……只是,”宏哲垂下肩膀。雨凝停了下来,看着走廊边上的少年。
“我有什么做得不当的地方吗?”“没有,你做得很好……”店长立刻立刻回答,“……实话实说吧,因为那个男孩子是周先生介绍过来的。恩。你懂的嘛!不过……确实是有些抱歉了。”
“哪里哪里!没关系。”
这样就说得通了。但是,他其实还是有很多地方做得不好吧。保洁工作做得不太上心,空下来就是看书……送个外卖还要商量早点下班。
其实他做得不好吧。
“那就这样。你明天……啊,你明天还有上学……那就下周再来一趟吧。”“好的。我知道了……”
“滴。”
宏哲放下手机。
“怎、怎么了吗?”夏雨凝不知什么时候躲到了沙发后面,只露出额头和眼睛。
“没什么。”宏哲转身一笑。切换到家务模式。时间表已经在脑内生成,接下来是暖男力的showtime。他开始有条不紊的整理工作。
纪宏哲拉开窗帘。外面已经开始下雨了。客厅里,只不过稍稍明亮了一点。宏哲走向厨房,同时瞟了一眼沙发。夏雨凝正在清除塑料盒里的每一粒米。梳着简单的偏马尾。衣着单薄,露着白瓷般的肩膀和大腿……
啊啊啊。
宏哲折回去,重新合上窗帘。然后径直走向厨房。
要开始忙碌了。
三十分钟以后。至少客厅里已经完全清理干净了。纪宏哲长叹一口气,解下不久前回家拿的围裙。
“好厉害~”夏小姐鼓起了掌。
恩。确实……挺厉害的。宏哲这样想。然后,下一件事是……收钱。
“嗯……夏小姐?”“什么事?”“那个……外卖的钱……”
然后,便是凝固的沉默,无声的肃杀。
自己……或许早就知道会变成了这样了……又只能自己垫上了吗。
“不过,稿酬很快就会来哦!”她好像知道他在想什么一样,“你可以先到画室里看一下的!”她翻过沙发,抓起纪宏哲的手,领他前往画室。
她翻过沙发,抓起我的手,领我前往画室。我很快意识到,这是青春期以来,第一次有妹子愿意握我的手。我承认,我那时正用尽了全部的感官去感受“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但我觉得我的右手正在发热,这种热量扩散开来,遮蔽了其他所有的感官。然后,又好像有一种寒冷,自手心底扩散开来……然后,当我反应过来,我发现她早就放开了我的手,绝大部分的时间,我在感受我自己的右手,与空气。但我好像很享受这一过程,并没有感到任何的失望。
然后我抬起头,看向面前的画室。在其他画作的簇拥下,摆在绝对的主角位置的是……
我的血液冷下来。恐惧又一次爬上我的心脏。我偏过头去看她。她正在笑,自豪而得意地笑。我想,每一位文艺工作者,无论是画家、小说家还是音乐家,都对自己的作品充满自豪吧。哪怕不被任何一个承认。可是,我无论如何也不能笑面这一幅大手笔的画作。
无论如何也不能。
我看到画上画着两个恶魔。一只像是野兽般狰狞,另一只握着锋锐的重剑。
是的。
那是猎犬与赞文。依凭着颜料,他们跨越了时间限制,变成了永恒……他们之间的战斗,旁人都以为是同党相残的战斗……只有我知道,恐怕是正邪之争的战斗,也在画布上达成了无尽的永远。
可是,我无论如何也笑不出来。
她那时在哪里?她看见了些什么?她有没有看见赞文举起棋子,高喊起ubw?她有没有我
驾着摩托前来?
她……
宏哲转过头,看见了她不加修饰的笑容。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