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此刻,夜已深沉。黑格尔坐在河岸旁边,翻着手机。“天才?美少女赛车手打破了凌川赛车场的记录!”一开始他还以为是标题党,没想到是真的。
他的记录被一个还在读高中的家伙破了。
“切。”
黑格尔扔下手机,几乎把它摔在桌上。失去了唯一的光源,凌川河旁漆黑一片。像是有谁盖上了遮布一样。
算了,跟他有半点关系吗?他现在不是赛摩托车手或是暴走族了。他现在只是老朋友的花店里的帮工。
这个名字当初是他的外号,用来展示他近乎“唯心”的技术——只要他想,就能夺冠。
黑格尔看了一眼手机。到时间了。他从机车夹克里掏出打火机。不断窜闪的火苗,没有照亮几米的能力。
而他现在做的是哄小孩的工作。
黑格尔俯身点燃焰火。同时用耳机堵住耳朵。他只受得了风声这一种噪音。
火光飞上天空、并非照亮大地。
“唔?”
文兄不禁起身。祭典?节庆?婚宴?虽然不知道具体是哪一种……总之,顺便为之祝福吧。虽然脑海里的声音不断地念叨着“虚伪”,但是真正的王就应该如此大度。
真正的王也不会迷茫。他们坚定、革新、意志超凡。也承受着常人难以想象之痛……
但是,这力量,本来也不是王,而是骑士。
陈赞文注视着五色的烟火。想要去叫宏哲和隼良、但是转念一想,还是发条信息就好了吧。大家都需要独处。
而他心中还有迷茫。
已经,没有人会告诉他怎么做了。隼良只能给出合理的建议,并不是命令。听从命令而活或许是容易的、简单的、明快的……
或许吧。
赞文重新坐下。
微微笑着,欣赏这场花火。前路未知,一切还不明了。但是他还是会走下去,保护他的朋友,找寻他的答案。
那一天,自己到底为什么会活下来?
他想要知道这个答案。虽然他现在只有否定错误回答的能力……但总有一天会知晓的。
烟火?无聊。隼良把手机背面朝上盖在桌上。继续敲他的代码。
他想到了一些别的事情。
“承受大量伤害、失去意识。”
他把这段话打到最中间的屏幕上。
然后陷入了沉思。
宏哲推开落地窗,走到阳台上。果然是有烟火。是为谁呢?
反正,也不可能是为了他。
宏哲把父亲的戒指握在手里。他从前觉得,在父亲的忌日时,在坟前喊上一句“我从那时开始,就再也没有哭过了!”是很能让父亲欣慰的事。
但是,他不是能做到这点的人啊……
他是个懦夫!弱子!被女人耍得团团转的家伙!
他……总是让人失望。
宏哲没有拭去泪水。液体淌在脸上,微痒。
而另一个懦夫却是人生赢家,虽然他比他更加没有主见。陈埂零有些惊喜地喊道:“烟火!”啊,就像个小孩子。
小琪也转头看向天空。
这时应该表现地高兴一点吗?
而这场表演的“始作俑者”,此刻,拿着花束,走出小店。
李司南从来不是会坐以待毙的人。他有计划、他永远有计划。
璇渊正回头观赏烟火。很好,小黑也照计划行事了。现在,是行动的时候了……她微微笑着,回复手机上的信息。
夜已经深沉了。凌川入眠了——旧凌川入眠了。寒冷而凛冽的风,肆无忌惮地挂过大街小巷。
班长慢慢地、不慌不忙地走向前。
“璇渊。”李司南说。
“嗯?”
她回眸一笑,发丝在空中回转。身形轻盈地像是蝴蝶,“事情办完了吗?班长?”
“不是班长……我叫做李司南。”
他说。
从那场大雨中活下来,就是为了成为自己。不是什么“四眼田鸡”“眼镜仔”也不是“班长”。而是,作为李司南。
他不会因为他人的意志而委曲求全,他不会因为顾忌别人的感受而损失自己。他会印着一切艰难险阻而行。
他不会迷茫。
他已经知道了,那一天,他活下来的理由。
他开始了……
赞文从房间里走出来。给班长和语文课代表都发了道歉的信息让他好受一点了。虽然只有李璇渊回答他了。宏哲正走回房间。“阿哲?”“恩。”宏哲有气无力地看向他,眼睛下方挂着泪痕。
“怎么了……”
“没事,就是……有点想父亲了。”
赞文再不便说下去了。宏哲走进房间,随手关门。赞文没有敲门就打开了隼良的房门:“你又和阿哲说什么了?!”
“我叫他注意……罢了”没有想象中的讽刺和双关,甚至没有说他“没礼貌,不敲门就走进来。”隼良回转办公椅、侧朝向他,同时顺手关掉了主显示器。
“哈?”
隼良组织了两秒语言,最后稳重地说“你不觉得太巧合了吗……夏雨凝有意无意地在接近哲哥。”
“你说她可能是个心机婊或者绿茶婊?”赞文陷入沉思。“有可能,今天在凌川塔餐厅看见她更是佐证了这种观点。”赞文有点惊奇:“今天?凌川塔?”隼良为他的观察力感到担忧:“不然你以为走在我们之前的‘高跟鞋’是谁?”
“呃……那么……很有可能咯。”
“是的。”隼良盯着赞文的眼睛。赞文放松下来,双手插兜,若有所思。
“但是为什么是宏哲呢?缺管家吗?”赞文感觉有些奇怪。以她的“条件”……呃…
和幼年时,背靠着门,心惊胆战地听父母吵架有些相似。但还是很不同。宏哲坐在地板上,背靠着薄薄的、隔音性极差的木门,头深埋进膝盖里。
听着他们议论夏雨凝……接下来或许还将议论自己。
“这我怎么知道。”顿了顿,“还有别的事吗?没有的话我就要声讨你不敲门就走进来的行为了。”
“哦!”
赞文想起来了,“事实上……”
他讲起了他在小剧场看到的东西。校园怪谈的正体。
隼良难得安安静静地听完了。
“就是这样。”
“哦。所以你那天问我有没有妹妹?”
“嗯。你怎么看?这个故事……这个现象。”赞文实话实说,他暂时没能找到头绪。
“不管怎么说,知道你被砍过头让我很爽。”隼良先吐槽道,“你第二次去的时候不是没能启动幻觉吗?再去试试呗。”“我会的。但是你觉得这个故事有什么寓意吗?”
“不知道。”隼良喝了一口速溶咖啡,“就算有意义,这也是演给你看的。”
“呃……”
“赞文。”隼良盯着他的脸。
“啥?”
“关于棋子,有太多谜团了。在完完全全弄明白之前,我们仍然需要你继续战斗。往后的每一天,也都会伤痕累累筋疲力尽吧。”隼良毫不讳言地说。
“行吧。不过你这两天有点奇怪耶……不用你说我也会坚持下去。以后别再提什么‘和拐结盟’之类的话了。”
“行。”
隼良滑动椅子。
两人击了个掌。
校园怪谈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