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哪里看什么黄书啊？”今日的王镜伦依然没有好气。这个人设和方延凯撞车的人渣，让赞文几乎无时无刻不在想念宏哲和隼良。

唉，生活不易。赞文侧身，把gadfly的书名亮出来。幸好呀，这行字上面还有中文的翻译，不过文兄猜想他认不出牛虻的“虻”字。

外面的阳光正好，现在有正值冬季，能享受光照的只有那么几个小时。若是和隼良他们一道回乡下别墅，现在就能在田埂上漫步、享受来之不易的暖阳了吧。

然后，村里人冲出来，把他们赶出农田。只要接近田地，他们的视线就如影随形——那是人世间最为纯粹的“防备”，担心他们会顺走些什么。

那么，现在只能静静地等待了。过个十几分钟，就到了活动的时间了。运动对于保持心理健康有着一个正向的作用，就连他都知道这个道理。

“啥玩意儿？”

王镜伦从上铺跳下来。他是不是一直觉得这个动作很骚气很有魄力？比他稍高的男人一把夺过厚皮的书，拿来翻了几页，然后就如赞文所预测的那样，王镜伦很快就把书扔还给他，嘴里还一直喋喋不休：“书呆子……”

巴拉巴拉。诸如此类的老掉牙的脏话。

没有知识的白痴永远不知道知识的可贵，毫无信仰的人渣完全不懂得信仰的高尚。但是我们还是得一遍遍地告诉他们知识的可贵、信仰的高尚，哪怕他们根本就不能理解，只会单调地用一贯的脏话讥讽。

这种还算可爱的。蠢得可爱。真正可恨的，是那些同样无知而同样世故的成年人们，微笑着说着“你还太年轻，不够现实”的家伙。

小流氓爬回他的上铺。陈赞文继续看他的书。同时思考，今早的沙盘到底会产生什么样的影响。要说能从这个小盒子看出棋子的秘密，那也太过于科幻了。那么赵克莱到底能解读到哪一步呢？自己是否需要使出一点手段呢？比如……

“啪——”

陈赞文想起来早些时间、b站上的一个段子。段子的主人公被一个玩王者荣耀的小屁孩缠着安利这款腾讯出品的著名社交软件，主人公烦不胜烦，于是甩给他一段a片。小屁孩眼都直了，从此知道有东西比王者荣耀这款社交软件更好玩的东西存在……

王镜伦扔来一本三级杂志。赞文抬起头，看到他那张嘴脸。然后拿出手机看了一眼时间。到了自由行动的时间了。赞文披上大衣，拿着书，走出房间。虽然房间就像是一般的公寓或者宿舍，这条走廊却是医院的风格。大概受到了一些恐怖片的影响，文兄有时候会觉得纯白的走廊、昏暗的灯光和电梯到不了的第十三层有点诡异，但是此刻，医院里的气氛还是很让人安心的。护士姐姐们从身旁走过，紧急出口的绿光隐隐闪烁。阳光从窗外晒进楼道，夹带着无色的清风，推动淡淡的消毒水的味道。虽然三院是精神类的专科但是也有外科内科之类的一般部门。

赞文深吸一口气，走向楼梯。

还行，天气正好。

陈赞文走下楼梯，在操场附近找到了一条长椅，油漆干了的那种。文兄接着阳光，静静地阅读着。直到他觉得有点累了，是时候伸个懒腰运动运动了。他想要找一个书签。他把手伸进口袋——

摸出棋子。

很自然地把书放在一边，把棋子放在书页——

“？！”

赞文从长椅上跳了起来。茫然若失地左顾右盼。他带了棋子吗？他是随身携带棋子的吗？还是，棋子自己钻到了他的口袋里？！

“……”

冷静，冷静。赞文重新坐下来。

也许他真的是有点病的。他太过紧张了，太过焦躁了，自从他拿到棋子开始。这么说，一开始，棋子是怎么出现的呢？

赞文觉得自己好像漏掉了一个重点。

那一日，他挺身而出，证明了自己的信仰和理想。但是现实和往常的每一次一样，告诉他“你是个xx，这世界只要现实就好了。”卡车还是夺走了那个女孩的性命，而把自己送进了医院。然后当他醒来，马头棋子就放在床头柜上。

是谁把棋子放在那里的？

该死，他居然没有想到这一点！但还不晚，如果现在请隼良调查那几天的访客名单的话，也许就能找到发放棋子的那个人了？！

而那个人——为什么选择自己呢？因为理想和信仰？

……不对，猎犬是个心理变态而拐是个杀人不眨眼的刽子手。但是……他们也不能说是没有信念吧……。

那么挑选执棋者的标准到底是什么？

赞文掏出手机，准备立刻拨打隼良、寻求他的援助。

“书呆子，发什么疯呢？”

“现在没空和你搞——”文兄几乎咆哮起来、然后血在下一秒又冷静下来。对于大部分的街头斗殴来说，人数就是一切。王镜伦的三个小弟围过来，形成一个包围。

“搞什么?”

王镜伦稍稍低头，把脸凑近他的脸。

真恶心。

“……没什么。”

陈赞文移开目光。

落于下风。他现在落于下风。对于街头斗殴来说，人数就是一切，他是不可能打赢四个人的，而且这四个人光看外表、都不是省油的灯。贸然出手绝对是送死。只会平白无故地挨揍。

如果、这时候，宏哲和隼良在的话——如果这时候，有一根棍子在手、有一把竹刀在手的话……如果这时，纯白之苍蓝与漆黑之真红在手的话……

但是现在他们都不在我身边。他很想大声地咆哮说，“你不要以为我只是一个普通的书呆子！”

但是这一刻，他真的真的，只能是一个普通的书呆子。

只能忍气吞声，不出一言以复。

“孤僻是不好的呀，要多和大家玩玩的呀。”王镜伦转起手里的篮球，然后把它扔向赞文的头。

陈赞文伸出右手、一把抓住飞旋的橙色皮球：“好呀、来吧！”

陈赞文放任篮球砸在自己脸上。眼镜被砸飞、落在地上。眼角被砸开、血流出来。

陈赞文蹲下来，捡起眼镜：

“我不擅长运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