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
“什么事?我在工作呢?”
“你不在工作吧……那是word不是cad,这点我还是看得出来的。”
纪宏哲指着电脑屏幕说。
“哎呦,小伙子贼精嘛……我在写小说啦。”“小说?关于什么的?”“死亡哦。”
“唔?”
宏哲抬起头。意识模糊,如鱼缸中的水。脑壳阵痛。缸中之水在晃动。要不是他想起来现在是非常情况,他可能就又睡过去了——但现在、就是、非常情况啊!
宏哲猛地摇了摇头,强撑着睡意、开始慢慢地爬起。甚至打了自己两巴掌。隼良和他一样,靠着床的边缘就睡着了。这不对劲。隼良不是会在“需要熬夜的时候”睡着的人。抓着通往上铺的楼梯,纪宏哲站起来,靠着阶梯,好让自己不又向前仰倒……
不对劲。头还是疼。
有问题。
纪宏哲圆规一样,绕着支点转了一圈。床上没有人。
该死——
宏哲环视房间。夏雨凝也不见了。
该死、该死!
“阿良!起来了!阿良!”
一放手、就跪倒在地上。手肘好像被吸在地板上。宏哲尽力移动、袖子在地板上摩擦。抓住隼良的衣领:“阿良!出事了!阿良!”
“……啥……”
杨隼良睡眼惺忪,“今天就不能再陪你了……”
头槌。
“卧槽、哲哥你……”“女生们不见了!”“什么?等等?我睡着了?……窗户?!”
窗户是紧闭的。那么?他是从门……杨隼良抓着脑袋站起来。
“……药物……”
“是药物吗?!”“不然我不可能睡着的……不好……”“接下来……”“……”
隼良用力、用力地呼吸。虽然这样不能让大脑好过一点。
“最坏的情况。”
隼良咬牙切齿地说,“我们……输了一半。”
宏哲懂他的意思。
啊,自己是根本不在思考吗?
他睁大了眼睛。
世界变成了黑白吗?
“总之!”
隼良起身。高大如山脉。沉重也如山脉。
“我们还活着。”隼良从口袋里拿出手机。安全锤还接在上面。他们并非手无寸铁。
凶手就在这栋房子里。他可能是一匹独狼,也可能是很多个人。他可能正值壮年,也可能垂垂老矣。他可能……他可能、他可能。
但是既然他已经、露出獠牙,展现出恶意——那么他们也不是鱼肉!
他们是好好锻炼过的!他们是相互信赖着的!
还没到认输的时候……
两个人完全站起来,渐渐地,虫鸣一般不间断的头疼,消退了。
“走咯。”
隼良动了动肩膀。距离上次吃饭过去了多久?这根本就不重要。人是有本能的,狩猎的本能,和被狩猎的本能。
“哦、走吧。”
隼良打开门。
走廊。风雪从他破窗而入的地方灌入,像是水从破裂的甲板涌入船舱。隼良看了一眼时间。过去了10个小时——
可恶。
“阿、阿良……”
“什么?”
杨隼良顺着他的手指,看向走廊的深处。
猎人握着巨大的斧头。几乎要把狭小的走廊撑爆。
能容纳一米九的走廊。
两个人不约而同地后退了一步。脸自然而然地拉长了。
不对、不对……没有那么夸张……是被他的造型吓到了……没有那么夸张……
没什么的。没什么的。
猎人向前踏出一步。原始的装束,兽皮的纹路,墙砖一样的腹肌。头戴着的,野兽的首,挖去的眼珠,空洞的槽,仿佛山谷。
逃吧。
他们是猎物啊。
“逃吧。你们能让我玩多久呢?”
会说话。是中文。
是人。
猎人、也是人罢了……
“草插——”隼良用力抓住宏哲的手臂。神经应该算是衰弱了还是过度兴奋了?
“知道了——”
两个人同时转身。
逃走。无论如何。这一刻应该逃走。
跑在走廊上。风雪从空洞的缺口里灌入。
但是现在只感觉到热。
即使、即使是这样的情况。隼良也会想到解决的办法。
这就是杨隼良——
两个人急驱在走廊上。闪过大堂。他有追过来吗?猎人有追过来吗?
啊,就像耐心而强壮的猎人,在捕猎两只穿山甲。
“015……草插在015房间……西面第三间……”隼良在015前停下。“016有绳子和长钉……我记得……”宏哲上气不接下气地喘着。并非是累了。“我拿了一部分去做绊线……还剩一根……如果用来做绊线的话……哦,我们先用雪盖住绳子……然后拉紧……绊倒他之后……用这根叉子……”
“他会中招吗?他是猎人……”
“其他办法等会再说!”隼良用力踢门。他怎么可能这时候带着钥匙……踢门、再踢门。
毕竟不能什么都不做。
“……还有一个方法。现在就逃跑。跑到教室或者村子里……”连续几脚都失败了。
反作用力、隼良摔倒在地上。
“不、不行的……另外两个人还生死未卜……”
“十个小时了……”
“不能这样想!阿良!”
是啊。不能这样想。所以,要逃跑什么的话,我来说就好了。
“那就不要bb了!”隼良爬起来。脚步声、是错觉吗?
他到底离他们有多远?他到底会从什么地方出现?
“一起来!”
“3,2,1!”
两个人合力踹开房门。草叉就放在……
应该就靠在衣柜边上的。
没有了。草叉没有了。
难道,都在他的预料之中——
“……从窗户走,窗户虽然上锁了但是容易砸开……但是玻璃碎掉的声音会不会暴露……不会的,风雪的声音很大……”
“所以走窗口吗?!”
“对、对对!”
隼良走到窗边。这只需要两步。打开窗户。
院子里相对比较好躲……容易进行纠缠。而且院子里有他已经设下的绊索和其他的安全措施……或者爬上塔楼?然后在他爬上来的时候踢掉梯子……但如果他搬出人质怎么办……
“啊。”
隼良打开窗户。
看见一对眼睛。
一道伤疤。
一只兽首。
亮如白昼的斧刃。
“阿良!!!”
宏哲猛地把隼良往回拉。斧头劈下,如断头的闸。破开木质的窗框。
猎人站在窗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