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运交响曲响起来了。好像是配合着鼓点一样,榴弹像是雨或者鱼一样落下。万千火炮齐发,几乎敌友不辨。
就像是用圆形的剪切工具来规整地面一样、炮弹和火药在地上炸出圆形的空洞。也很像是往刚刚冻上的冰激凌里舀了一勺一般。
泥土横飞。沙尘乱舞。
这一切都好像是暗合着命运的曲调一般。
无数的生命开始逝去。白骑刚刚查看的,尸体,被炸得粉碎。白衣人和黑衣人的尸体也被炸得粉碎。血和肉,也像是铺成大地的那些成分一样,凌空飞舞着。
炮声冲击着耳膜。还活着的、能听见声音的人因此而痛苦地跪下。
棋子可以摒弃多余的声音。只有交响乐队的合奏,无论如何关闭不了。
它一个人。它一枚棋子,就做到了拐想要做但是还没能做到的事情:
让战斗转化为战争。
真正的战争。
无人机械们悍不畏死地冲了过来、本来就没有生命的他们当然不在乎这些事情了。阻止他们接近敌人的是友方的火力。
但是数量就是力量。他们还是过来了。
陈赞文只是睁大了瞳孔。
“禇哥!!!”杨文兰大声咆哮。子弹击落着炮弹以及靠近的敌人。机械臂被炸断,枪械落在地上、然后被炸得粉碎。
“不要靠近!各自躲避!”白骑大声咆哮。逃和战的代价无法估计,他姑且认为都是“十分可怕的”。如果现在出手、帮一把红色queen的话,能够卖一份人情,同时,有他们帮助的话,打倒那个东西也并非是不可能的事。
“你只有这点程度吗?!”queen大声咆哮。褚吕洪的身体素质在他之上,但是queen之间的差距就没有那么明显。能跟得上。而他能预知他的动作。而且越来越跟得上。从一一对应每一招,渐渐地掌握了门道。果然,要想接连不断地攻击,总会有重复的动作——这么想的回收,红色的一拳打在他的左肩上。幸好他已经知道他不会启动机匣、而要靠拳击力来连打,不然这一拳配上对手的武器特效,他可能就一命呜呼了。不愧是queen,一秒钟不能大意。
“喂!你在干什么啊!”王大力大声咆哮,他抓住陈赞文的肩膀,“站着不动会死的!”
陈赞文没有大声咆哮。他站着不动。
他以为自己已经算是死过一次了。可能是两次:那个梦不就像是死了一次吗?
他以为自己已经见过了墓地。
可是他还没有见过绵延不绝一直到地平线的墓地、他还没有见过战场。
“我当然有厌恶的东西了。我厌恶枪炮、我厌恶战场、我厌恶恶人。但是,我最厌恶的还是自己。”
这样的话有多么幼稚,他这一刻才意识到。
战场根本不可能和其他相提并论。
这就是战场。
“喂!”
他听到有人在大喊大叫。还打了他一下。是大力哥。
“动起来!不然会死的!”
动起来?他看向他。面甲对着头盔。什么骑士,现在就像个孩子。
他是个骑士。腰间是剑,肩上是铠。
骑士自然是出没在战场上,以杀戮作为荣耀的。
剑上沾着血、剑上沾着敌人的血、剑上沾着人类的血,这就是荣耀吗?
这就是理想吗?
“喂!”
炮弹降落在有点近的地方。弹片朝着四面八方飞舞,风压将他们二人弹开,好像电风扇的风吹走虫子。
陈赞文摔在地上。
很疼。
很痛。
看地上那么多尸体。
他们很疼很痛地死了。因为那座城堡。因为那无法撼动的暴力、强权、威势。
他们的生命被当做消耗品。
“啊啊啊!”更多的机械臂被轰断。命中率和枪械数都在下降。击落率越来越低。杨文兰受到了越来越多的伤害。
“呼,呼,呼……”勉强逃掉,带着几个黑衣人躲进洋馆下面地堡的左轮,大难不死地幸福地喘气。墙壁上的裂痕越来越多,痛苦的叫声也越来越浓郁。他听不见命运的声音。
“小黑!别离开我!”白弓一边射击炮弹一边靠近白斧。白斧用巨大的武器想要打开一条通路,但是敌人们用纯粹的数量构成了壁障。
白骑不在他们身边。
“哦?”紫色queen意料到了四秒之后的突袭、提前拉开了距离。木匣中射出的三发手里剑打中了他身旁、塔楼的根部。
“噫、”紫色queen又知道了二点五秒之后即将发生的背刺、轻巧地闪身一让,躲开了野太刀的突刺,又用匕首架住了她副手的匕首。
一名queen两名knight,其中一位好像还用棋子加强了。
“我要走了。”
“你的任务本来就只是在我念完台词之前挡住他们。”
“是是是,我在这里反而还让你束手束脚。”
城楼上掉下一颗烟雾弹。
queen已经知道了他们会以何种方式进入这层烟雾尝试斩他或者射他,就这些人也不可能饱和攻击完全地覆盖整片烟雾,倒是红色queen放弃地最快,他尝试强行再开自己的能力但是失败了。总之,他几乎是不用描述地不留悬念地逃出了三名棋子的夹击包围。
燃烧瓶和榴弹紧接着从城楼上投下。
这家伙到底有多少武器?
褚吕洪跪倒下来。他刚才尝试第二次强行开时停,但是这次几乎只有一瞬。两次强行使用能力、让他几乎没了力气。
“如果现在退却,只会被杀个干净。”
趁着烟雾未完全散尽、火焰还没有蔓延开、火药还没有着地的这个时候,白骑这样说,“拼死一搏,或许还有机会。”
被炸倒在地的陈赞文,重新站了起来。
“你比我更需要这个。”王爵鸣扔来bishop的棋子。
陈赞文接住了。
但是这又有什么用呢。
命运的声音。确切地说,命运交响曲的声音。
他有些茫然地抬起头。
哦,对了。
陈赞文站了起来,右手燃烧起火焰,而左手凝固出坚冰。
能看到炮弹的轨迹。以他现在的敏捷程度能躲过去。
但是——
但是。
命运是不存在的、既然还活着、还未死去。
那么就要继续前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