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姑姑过来,和低声劝慰着闵氏的金宝琼和金宝芝屈了屈膝,有些不安地瞧了一眼闵氏,才道:“老太君请二位小姐速速上了车驾回府去。”
闵氏哭音一顿,抬眼瞧着邓姑姑,再瞧瞧已走出老远的金老太君,刹那间心尖酸越苦涩交加,金老太君真是半分也等不的了,在这儿便寻思着跟她撇清关系,丢下她带着金宝琼和金宝芝回府去。
金宝琼满面哀伤,抬起头来问邓姑姑:“太太也是要随我们一块回去呀,我陪太太同乘,要金姐陪老太君吧。”
她看着闵氏,眼中泪汪汪的,柔顺的样子教闵氏已酸越的心尖不禁地软了二分,向着她摇了下头:“玥娘,你们听老太君的话,先回府去罢。我去……看瞧你外祖母。”
提到路大太太,她的声响亦是不禁地低了二分,到底此时候的静和伯府已成为京师顶大的笑话跟耻辱。
金宝琼只的含泪屈了屈膝伴随着邓姑姑往前走了,只是金宝芝站在原处,楞楞瞧着闵氏好一会,才垂着头轻声讲了一句:“娘亲宽心,还是有我跟玥娘呢。”
这才给回过头来的金宝琼扯着一块走了。
闵氏瞧着走远了的金老太君跟俩闺女,忍着心疼往偏殿去,不管如何她的想法儿嘱咐好路大太太,无论如何不可以再讲出啥来了,不然……
她垂头抹着泪,才走了两步,便正正碰到带着小绿走至她面前的金宝钗。
“太太。”金宝钗向着楞楞瞧着她的闵氏屈了屈膝,笑的的体又大方:“太太这是要去哪儿?咋不回府?”
闵氏却是唬地退了一步,满满是戒备和惊惧地瞧着金宝钗,好半日才从牙缝儿里挤出一句话来:“你作了啥?”
金宝钗笑容仍然温缓:“太太是问什么?我这是要回府去,没料到今日会出这样的事儿,真是教人骇怕。”
她视线流转,微微落到闵氏身上:“想来太太亦是骇怕的吧。”
闵氏却是再也忍不住了,死死看着她,战声道:“你到底作了啥?你咋会知道……”她恨不可以扑上去撕下金宝钗那副沉静的笑容,撕开这一些时日来的困惑,瞧清晰这副跟从前一模一般的容貌下,究竟装着的是啥人!
还是金宝钗么?
她结结实实打了个抖嗦,又开始骇怕起来。
金宝钗却是抿唇一笑,带着小绿向外走去,只给闵氏留下一句话:“太太还是快一些去瞧瞧路大太太吧,听闻大太太吓的不轻,倘若吓的糊涂了讲出啥来,那可便不好了不是么?”
闵氏吓的又退了一步,呆立在当场瞧着金宝钗从容地走远,许久才软绵绵地倚靠在婢子身上,喘着粗气缓过神来。
那人,那人还是金宝钗么?她怎会对这所有这般清晰,还是有先前的那一些事儿,哪儿会是那愚蠢听话的金宝钗可以作出来的。
她失魂落魄地抚着婢子到了偏殿外,还未走近便听着了闵氏的哭求音,隔着紧合着的殿门全都传出,要守在门边的宫娥和小宦听的蹙着眉直摇头。
这一位路大太太还真是诡异,方才衣裳不整遭人从榻上扯下拖到殿外等候发落时全都不曾告饶过,这会子却是拼命哭叫说自个是冤枉的,哭音又尖又利实在是刺耳,教人受不了。
闵氏闭了闭眼,扯出一丝笑容向前去,和看守的宫女道:“有劳几位在这儿守着,我来瞧瞧大太太,和她说几句话便走。”
宫娥和小宦们互望了一眼,有些不知怎样是好,她们认的出脸前这一位是威猛大元帅太太,可不是他们这一些不的脸的宫女开罪的起的。
闵氏又叹了口气儿,补了一句:“实在是大太太她身体不太好,我进去宽慰她几句,也好要她安一安心。”
听了路大太太那高声不住歇的哭音,宫娥们亦是不敢再阻拦,到底上边吩咐的也仅是把她关在偏殿等候发落,并不曾有其它的要求,她们倒不若作个顺水人情。
偏殿的门打开来了,闵氏带着婢子走进,沉着脸瞧着满面泪水跟惧怕的路大太太。
回定府的车驾上,小绿长长吐出一口气儿,难的地舒展开胳膊腿靠着车驾坐着,有些委曲地和金宝钗道:“姑娘,方才真是吓死婢了,倘若一个不当心,只怕……”
只怕如今给关在偏殿的便是金宝钗,身败名裂等候发落的也是会是金宝钗。一想起方才皇贵妃主子的怒火,小绿便觉的不寒而栗,到如今还觉的腿软。
金宝钗却是平沉静静瞧着车驾窗外:“不会有不当心。”
小绿却是又困惑地道:“姑娘方才为何还是要和大太太说那一些,不是便应当要他们这一些坏了心肝的人给凶狠责罚,才能对的住姑娘受的委曲跟算计。”
一想起自家姑娘便这样遭人下了毒计,险些丢尽名声跟无辜清白,给那样的人玷污,小绿的心尖便觉的难过不已。
金宝钗却是淡微微笑了:“还不是时候,便这样轻易结束未免也忒便宜她们了,何况她们也还不甘心呢。”
她笑容冰寒垂头理了理衣裳,吩咐小绿:“令钱二立马去见一见静和伯府刘管事儿,也应当有人提醒提醒那边,他们的世子可还关在清华园呢。”
闵氏必然是要想法儿交待路大太太应当怎样说怎样自保的,静和伯太太方才便厥去,已遭人抬了回去,这会子怕是还没醒呢。
唯有这两边全都不消停,才热闹呢。
金宝钗含笑闭了眼倚靠在软枕上小憩起来,累了大半日了,方才的路大太太还真不轻,不是说路家长房已败落了,竟然还可以保持那样丰满的身材也真是难为她了。
静和伯太太醒过来时,第一眼看到的便是静和伯路兴德那凶狠看着她几近能吃人的眼光,吓的她一个激灵坐起身来,不安地唤了声:“伯爷,你这是……”
路兴德瞧着她,面上满满是杀气,唇角抽搐着:“你不是说肯定能成事儿的么,不是说早便安排妥当了,必然不会有失的么!”
“如今搞成为这模样,连世袭的爵位全都要保不住啦!我留你何用!”他高高举起手,向着静和伯太太便要扇下去。
方才在宜春殿,原本还是在和几位殿监大人们吃酒讲话好不畅快,自打前日他送了那一车西域香料入宫,那几位对他的赏识又多了二分,话里话外还是有意要替他向圣人进言,要他抢情留用,可是偏殿的消息传来,圣人面色刹那间难堪极了,那几位更为躲的远远的,连看全都不再瞧他一眼。
这样丢脸的事儿,谁还敢凑向前来伴随着倒血霉。
他回来的路上更为听闻了,路大太太和世子已给关在偏殿等候发落,更为要抢了静和伯府的世袭爵位,他险些没癫了,提着马鞭的手全都在抖,一路冲回了府邸中,便是为一把掐死这成事儿不足败事儿有余的女子。
门边却传来婢子的声响:“伯爷,刘管事儿求见。”
路兴德的手缓慢放下来,可那杀人的视线还停留在静和伯太太身上,瞧着她籁籁发抖,却是半分同情也是没,唯有满腔怒火。
“要他去抱厦厅等着。”他缓慢直起身来,凶狠地道。
瞧着路兴德进了抱厦厅,面色阴沉难堪极了,刘管事儿也是有些心虚,只是想一下荷包中的那一金,少不的壮起胆量躬身道:“方才小的听闻了端阳宴上的事儿,因此急着过来见伯爷。”
“有啥话你便说吧。”路兴德如今哪儿有心思听其它的,一心便是寻思着打死那没用的女子,要他连祖宗传下来的爵位全都要丢掉了。
刘管事儿的唇瓣翕动,把方才记住的话一字不漏地讲给路兴德听着。
比起静和伯府的剑拔弩张,清华园的偏殿里却是一片死了一般的安静。
路大太太好半日才缓过神来,震惊地抬起头来,瞧着闵氏铁青的脸:“茵娘,你是要我说,说是茂郎他……”
她不安地咽了口口水下去,那可是静和伯世子呀,倘若教二房中知道了,怕不是要和她拼命。
闵氏不耐心烦地瞧了她一眼:“这全都何时了,你还顾念这,他们连爵位全都要没了,这会子不赶忙把你摘出来,难不成要伴随着他们一块给发落啦!何况你还给那畜牲给……”
说到这儿,闵氏瞧了眼自个儿娘身上那件衣不蔽体裙衫,难掩眼中的厌弃。
路大太太却是丝毫没察觉闺女眼中的鄙夷,而是急忙道:“那以后我跟坤郎应当怎样是好,静和伯府怕是不可以住了,茵娘你可不可以不管我们……”
她连羞耻跟骇怕全都顾不的了,反倒是直喇喇问起这来。
闵氏强压着心尖的忿怒和厌倦,凉凉道:“娘亲还是先顾着自个吧,倘若不想法儿把自个儿摘干净,只怕圣人和皇贵妃主子不会轻饶静和伯府跟你们。”
路大太太一时悲从中来,揉着自个酸疼的身体:“我这是作的什么孽,我便说这样的好婚事儿不可以讲给茂郎那畜牲,倘若一早便讲给坤郎多好,哪儿会有这样的事儿。”
到这会子她还认为是路茂搞错了人,把她给玷污了,要金宝钗逃过一劫。
闵氏听见她提起金宝钗,却是结结实实打了个抖嗦,凶狠道:“还敢提什么婚事儿,一会教人知道了,连我全都要兜进,那时候你即使半分活路也是没了。”
路大太太的哭音戛然而止,连忙点头:“不是婚事儿,是,是世子他吃多了酒作下了畜牲的事儿!我要去哭求皇贵妃主子为我作主去!”
闵氏又交待了几句,才起身带着婢子出了偏殿,赶着回金家,那边只怕也是有一个烂摊子要收拾,金老太君可不会轻易放过她。
才走至园门处,便看到先前已在席上厥去给抬回府去的静和伯太太急急忙忙下了车驾,赶着要进园子来,一抬眼正看到她。
二人的面色全都极其复杂,青红不定,好一会闵氏才一抬腿,带着婢子向着车驾走去,和静和伯太太连招呼也是没打,静和伯太太亦是咬了下牙,快步往园子中边去啦,她也急着有话要交待路茂。
想到在偏殿外看到路大太太那又白又肥硕的身体,路茂便止不住地抖嗦。他虽然没娶亲,可平日中亦是常请了平康坊的花魁姑娘服侍,即使房中侍奉的婢子亦是选了样子出挑的,如今竟然落在了那样个老女子的手里。
他欲哭无泪地看着自个裆部,这会子已全然软了,只怕以后再去平康坊见了那一些花魁姑娘们亦是无用了。
静和伯大太太瞧着如一滩烂泥一般的儿子,心尖又生气又心痛,终究也骂不出口,只可以压低声响瞠着他:“茂郎你听好了,晚一些宫里真真的遣了人来查问,你可不可以说漏了嘴儿,先前那事儿是无论如何亦是不可以讲的,不然不仅你要给重责,连伯府也是会给牵连进来!”
“现而今之计唯有你说你是吃醉了酒,来偏殿疏散疏散,谁晓的大太太闯入,以后的事儿你也醉糊涂了,不晓得到底发生了啥!不管其它人怎么问,你只管说你吃的醉了不晓得,你可记住啦!”
路茂给抚出来时确实是醉的不省人事儿,唯有把所有事儿推到吃醉了酒还是有路大太太身上,才能给他开脱出来,只是路大太太一人的品性败坏,牺牲了长房,才能保住静和伯府的周全。
路茂迟疑着点了下头,终究忍不住问了一句:“那,那金家大小姐……”那一位金大小姐他还没上手呢,这样一门好婚事儿他可舍不的。
静和伯太太从牙缝儿里挤出一句:“你给我死了心吧,先把你的命保住要紧!”
闵氏回至西府时已是暮色时分,京师的天际晚霞绚烂,一片片火烧云如若绚丽的牡丹花瓣,艳丽非常。
闵氏下了车驾,抬眼瞧了眼晚霞暮色,却是没半分欣赏之意,她此刻心尖却是一片乌云密布,低醇沉地压的她喘不过气来。
宋姑姑当心地瞧了她一眼,低声道:“看起来明日怕是有要下雨,时候不早了,太太还是先回府去罢。”
闵氏收回视线,抚着她的手往府中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