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9章
作者:一尾哑鱼      更新:2020-03-25 04:29      字数:4262

她气的直喘粗气,一边的辜远忙低声劝着:“娘亲,消消气,你身体要紧。”

瞧着小儿子这般体贴,金老太君面色才好看点:“还是三郎孝顺。”

可如今,她又要自个儿便这样把闵氏送回静和伯府去,仍然拿着这孝字逼他同意。

他沉沉叹了口气儿:“娘亲,宝钗已没了亲娘了,宝琼和宝芝不可以再没了娘了。”

他何尝乐意见到闵氏,只是方才在书房中,宝芝泪流满面地求他,说长姐已没了亲娘,她跟玥娘不可以也是没了亲娘了。

瞧着小闺女哭的忧伤,他终究是同意了令人去请了医来,自个来了松寿院,府中再这样闹腾下去,只怕更为乱了。

金老太君又不愿算完,还想再说几句,辜清淡微微道:“何况此时候送了她回静和伯府,只怕更让人说咱府中品性凉薄,起先为静和伯府的家世爵位娶了她进门,如今又是落井下石,只怕更为难听。”

金老太君骤然一噎,好半日讲不出话来,老脸涨的通红,这不是在说她嘛!

辜清并没再瞧她,只是静静讲下:“她现而今病着,这府中不可以没个打理中馈的,娘亲年纪已长,不可以过于操劳,我亦是不好多过问内府之事儿,思量着不若令宝钗帮着娘亲瞧一瞧……”

他话音还未落,金老太君尖叫出声:“不成,她怎么成,她那祸……性情,怎么能打理中馈。”

一边的米氏这下子不看大戏了,丢掉了手里的果子,眨了下眼凑上来道:“宝钗终究是年青了一些,办事儿不一定稳重,还是不好便打理这样一大摊子事儿。”

讲着,她伸手悄悄掐了一下辜远。

辜远惊醒过来,忙不迭道:“娘亲,不若令珍淑帮着你吧,先前做那一桩香料买卖时,她不是料理的非常好,你全都夸了她的。”

金老太君哪儿夸过米氏,话里话外全都说辜远有能耐,可此时候谁又会计较这。

金老太君也听不出不对来,只须不要金宝钗那祸坏掌家,其它人她全都不介意,便张口道:“是了,你二弟妹现而今也是在府邸中,她年长持重,办事儿也利落,不若便教给她吧。”

“那女的你不要送回去,那便先要她留在府中吧。”金老太君终究还是怕人身后说她心狠凉薄,她的名声本来便不好听,再遭人取笑以后便更加不好出去应酬了。

“仅是她病着,又是那样个丢脸的娘家,总不可以要她再好好供在正宅院中,要人把她抬去偏院吧,西侧偏院那边不是还是有一处空着,要她去那儿养病去。”

她又露出关爱的笑:“大郎你亦是不好一直住在前院的,还是回正院住着吧。”

辜清低声应了,没再说啥。

米氏却是满面光彩,欢喜地险些掩饰不住,全都快忘记了金老太君正气着,好半日才听着金老太君唤她:“……你带着人去,把闵氏的人跟物全都给抬到偏院去,把正院收拾干净,我一会要好好上香诵经,去去府邸中的晦气。”

金宝钗这一觉却是睡的极安稳,没往日的时时从梦中惊醒,难的地一觉到天亮。

“姑娘昨夜睡的可好?”齐姑姑亲自给金宝钗梳着发,轻声道:“昨儿夜里西府那边闹了一宿。”

金宝钗瞧着铜镜中的自个,选了挑眉:“大太太不是病了,还是有啥可闹的?”

齐姑姑叹了口气儿:“可不是病着,昨儿在松寿院便昏去,抬回去好一些时候才请了医官来瞧,只是才救醒过来,便给二太太带着人登了门,说要送她去偏院养病。”

阿英端了衣裳过来,听见这儿忍不住插了句嘴:“婢听闻,老太君令二太太掌了家,还令二太太把大太太给送至偏院去了呢。”

齐姑姑回头斥了一句:“偏你知道,还不快一些侍奉姑娘更衣。”

阿英吐了吐舌头,侍奉金宝钗换了衣裳。

金宝钗却是自始至终含着一缕讽笑,待她们收拾完毕,才道:“这样热闹的事儿,不去瞧瞧真是很遗憾。”

齐姑姑面色微变,忙劝说:“西府那边正乱着,姑娘如果这会子过去,只怕大太太难免会记恨,老太君也……”

金宝钗笑的畅快:“她们不是早便记恨我了,亦是不差这一分半分的,只是她们先前那样算计了我,现而今闹成这幅模样,我倘若不去瞧瞧总觉的心尖不够疼快。”

听人说是一回事儿,亲眼看到又是一回事儿,金宝钗不介意自个儿任性一回,去好好瞧瞧闵氏的凄惨。

金宝钗披了蓑衣身穿木屐,抚着打着伞的小绿来至春晖堂时,这儿已乱作一团。

宅院门边看门的仆妇不知去了哪中,门大开着,里边乱糟糟的是婢仆们来回走动抬着物件,米氏撑着伞正站在宅院当中高声地使唤着婢子:“令人把大太太的衣物给收拾好了,送去偏院,其它的物件要我瞧过了才准动。”

她从没有有像这样嘚瑟过,可以够在元帅府正院中这样使唤婢仆,可以随意使唤闵氏的人,安排闵氏的去处,这可是先前想也是没料到的,她乃至有些感激静和伯府了,倘若不是他们作出那样的蠢事儿,这府中也轮不到她当家。

她看到金宝钗过来,笑的更为见眉不见眼:“大小姐来了,这宅院中乱着呢,怕是没地儿请你坐下,你不要见怪。”

金宝钗淡微微笑着向前去,屈了屈膝:“二婶儿母,我听闻太太病了,过来给她请安。”

米氏没好气地道:“便你是个实心眼儿的,她那样待你,你还记挂着她,她病的重了,老太君讲了要她去偏院养着,省的过了病气给府中人。”

她向着里边哭成一团的正房努了努嘴:“偏生她闹腾了大半宿还不愿抬,我只好亲自来请了。”

金宝钗瞧了眼正房,轻轻含了笑:“那我进去瞧瞧大太太吧。”

她面上没露出半分其它的神色,唯有沉静,礼数周全,挑不出半分错来。

米氏瞧着她,有些诡异,可终究是点了下头:“你进去罢,一会出来我和你说说铺子上的事儿。”

金宝钗点了下头:“多谢二婶儿母。”

到了屋檐下,小绿收了伞,替她除却木屐跟蓑衣,她才缓慢往房中走进去。

房门边原本侍奉的小婢已慌乱了神,好半日才想到来要进去通传,可金宝钗已带着小绿走进。

“……太太,老太君要把你给送至偏院去,你身体还未好,这可咋好……”闵氏陪送过来的婢子仆妇哭作一团,哀哀戚戚瞧着躺在榻上的闵氏。

她趔趄挣扎着要坐起来,凶狠看着榻边的窗户,窗外传来米氏一阵阵地吆呵音,她更为目赤欲裂:“想都不要想!”

她怎么可能便这样认输,还是有宝琼呢,她还是要替宝琼计划打算,只须宝琼成为王妃,谁还敢挑她这亲娘的不是,她的忍辱负重,只须忍过了这一些时日,缓慢再计划打算亦是不迟。

可她才稍稍平息下心尖的忿怒和不甘,金宝钗便那样走至了她面前来,轻轻笑着屈膝:“太太安好。”

金宝钗满身朱锦宝相花半臂襦裙,俏生生如枝儿头盛开的玉兰花,便那样站在榻前看着她盈盈笑着:“听闻太太病了,我过来瞧瞧,给太太请个安,太太可大好啦?”

“太太这是咋了,我仅是来请安,你这副样子实在是吓到我了。”金宝钗瞧了她一会,才慢悠悠地讲着,面上却是没半分惧怕之色,一对眼含着嘲讽的笑,在一边的榻席上径直坐下了。

这更为气的闵氏手脚乱战,她看明白了,金宝钗便是过来瞧她的笑话的,她怎么可以忍的住这口气儿,倘若不是金宝钗,她怎会落在这步田地。

她全然失去了理智,把榻旁案几上的物件统统扫到了地下,自个脱了力倒在榻上,呼哧呼哧喘着粗气。

金宝钗在一边闲闲瞧着她癫癫了的举动,待她发作完了,全然直不起身体,才缓慢起身来,露出冰寒的笑,压低声响道:“太太好生养着吧,往后的日子还长着呢。”

说罢,带着小绿在闵氏恨的要吐血的视线中走出房来,再到米氏面前却是眉角紧蹙,一副担心的样子,叹了口气儿道:“太太还真是病的不轻,连我全都认不清了,方才真是吓着我了。”

米氏听她这样说,忙道:“还是有这样的事儿,没准儿她不是病了,是……还是赶忙送她去偏院要紧。”

她伏在软轿上,喘着气瞠着后边远远抚着婢子打着伞走着的米氏,恨不可以啐她满面唾沫,无知的乡野村妇,竟然也敢在她面前嘚瑟。

一对手捏的发白,终究还是把气吞进,宋姑姑劝的对,便是有再多委曲跟气,现而今她全都的忍着,为她自个,为宝琼也的忍着这口气儿,唯有留在这府邸中,才能缓慢再计划打算起来。

金老太君、米氏、金宝钗,这帮人一个一个全都记在她心尖呢,总有一日她会千百倍还给她们!

到了偏院门边,闵氏索性闭了眼,不想给楼氏瞧了笑话,要人抬进了房中去。

米氏瞧着她给送进去,可算作是大功告成,笑狭狭地和紧合着眼不瞧她的闵氏道:“嫂嫂,我瞧这宅院非常清净,最适合养病了,你身体不好,恰在这儿好好养着吧,有啥要的打发人去和我说,我教人给你送过来。”

这话非常熟悉,便是起先米氏来京师时,闵氏和她客气的话,那时候闵氏还是府邸中的当家主母,还嫌弃这二房两口子是无用的牵累,要打发他们早日回庆阳去,可如今却是整个掉了个,米氏倒成为掌家的了。

闵氏心尖如若遭人拿刀子绞着,手指甲凶狠攥紧肉中,痛的紧了才忍下这口气儿,任凭她嘲讽地取笑着。

好在米氏现而今满心全都是府邸中的账本跟田庄铺子,讲了几句,便带着人走了,留下闵氏和几个陪送的婢仆留在了偏院中。

听见米氏走了的声响,闵氏才从榻上张开眼来,顾不的多看几眼房中的摆设,便吩咐宋姑姑:“令人去静和伯府打探打探,瞧瞧宫中的诏谕可来啦?还是有我娘亲如何了,她可是照我的话讲了,出了纰漏没!”

这才是要紧的,如今金家暂时留着她在府中没送回去,可如果路大太太再出了啥事儿,可便保不齐会不会立马给金老太君赶回去啦,她不可以再给亲娘牵累了名声啦!

可她话才落音,宋姑姑便是满面为难,好一会才低声道:“太太,老太君吩咐了,不准偏院这边儿的人随意进出,现而今要回伯府打探消息怕是亦是不可以了。”

闵氏颓然松开手,无力看着帐子顶,金老太君现而今正避讳着她,自然不会允许她的人进出西府,这是要把她全然软禁起来了。

可是她满心心急,倘若不可以知道那边的动向,还不晓得路兴德和静和伯太太又会使出啥招数,把先前的丑事儿所有推到路大太太头上,那会更加糟糕。

她这会子是真急了,思来想去反倒是想起了一个法儿:“去,去请二姑娘过来,我和她说。”

她给关起来了,可金宝琼没,老太君那样看重金宝琼,必然不会责罚她,只须金宝琼打发人去她外祖家中打探一通,便能知道是何境况了。

宋姑姑同意着,打发了小婢去宅院中传话。

闵氏惦记着金宝琼一会过来,才寻思着瞧了瞧房中的摆设,刹那间蹙了眉,吩咐宋姑姑:“令人赶忙收拾干净,把窗拢全都打开来,去我那妆匣子中取了香点了,四角全都要摆上香炉,这房中一缕子霉味儿,二姑娘身体弱怕是受不住……”

她自个儿委曲点也便罢了,舍不的委曲闺女,宝琼又是那样个善解人意柔弱的性情,只怕瞧了这副样子又会难过。

宋姑姑带着小婢把房中收拾了一通,又照着闵氏的吩咐熬了茶汤候着,只等着金宝琼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