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方。
轰隆隆。
数千大周军动了,犹如蚁虫向着黑夜中冲去。
李副将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可他听到了军令,便毫不犹豫发动了攻击。
双腿在草原上狂奔,黑夜中滚滚蹄声如雷。
大周将士悍不畏死向前冲锋。
三架千斤弩轮子向前滚动,紧随人海,早已架好的长矛迎着狂风,遥对草原铁骑。
“杀啊”。
“杀”。
……
声音一阵盖过一阵,压过了呼啸的狂风。
千斤弩发出震动,一根接一根长矛划破天际,穿越人海,直接向着黑夜而去。
“孙林远……”。
人海中,一声厉喝,王月费尽心思找到了人,绕过一个一个大周军,咬牙直接对他奔了过去。
子时还未到,穆泽还在大山上,企不是让他送死?
听到声音,孙林远回过神,心头一动,同样主动奔了过去。
抓住对方双肩,王月还来不及说话,孙林远便急忙开口道:“现在什么都不要说,你趁乱跟着上山,将穆泽带走”。
“将军,到底发生了什么”,王月回过神,看了一眼从自己身前冲锋而过的大周军。
“什么都不要问,快”。
一声历喝,孙林远扬起马鞭用力挥打在王月胯下马背。
受惊的烈马飞快,直接踩过大周将士后背,迅速向前冲锋。
一路上,不知踩过多少将士后背,王月险些坐立不稳,从马背上跌落下来。
但他依旧紧抓马绳,向着那座火光腾起的大山而去。
…………
轰隆隆声音不断从前方传来,好似闷雷,犹如地裂。
久经沙场的穆勒阿尔面色瞬间大变。
从声音来看,穆勒阿尔断定,大周发动了攻击。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他立马转身,直接对最近的副将大喝,“禀报大汗,快”。
“呼”。
音落,大周千斤弩划破天空,犹如雨滴砸下。
“杀啊”。
同样,一声盖过一声的杀伐声。
草原的铁骑在这里拥有天生的优势,似乎根本毫不畏惧,直接冲了过去。
“嘭”
“嘭”
还未上前,羽箭跟大石同时落下,孙林远调动了弓箭手及投石军,开始了强攻。
离阳王带来的十万大军同样投入了战争,刀剑相向,不出片刻,在草原拥有天生优势的草原铁骑开始节节败退。
那怕再有优势,终究也是双拳难敌四手,几千对上十几万,也只能溃败而逃。
大石落下,铁骑直接被压垮,整齐的队形出现了骚乱,不攻自破。
“退”。
一声厉喝,穆勒阿尔见势不妙,边退边杀敌,一路上,不知斩落多少大周军。
但犹如蝗虫的敌人,在悍不畏死的冲锋下,让他胆颤了,开始调转胯下马匹,向着延平山而去。
最终一路退到延平山下。
有了缓兵,终于抵住了奋勇杀敌的大周军。
夜色下,短短不出片刻,尸骨如山,鲜血成河,不知多少人死在草原上。
可大周军依旧在冲锋,踩过尸体,势要将草原魔人赶出北国。
…………
延平山上。
火光依旧。
于旦摆上了酒,打算跟穆泽对饮一杯,庆祝他们之间的商议“结果”,徒然身体一晃,地动山摇,杀伐声从天而降。
那怕没有亲临战场,也感到一阵强烈的血腥味袭来。
这么多年,他经历了太多次这种感觉,不用想,便知道发生了什么。
大周军攻营了,在草原所有将军都在跟穆泽商议的时候,他们选择了偷袭。
而穆泽,就是吸引他们注意力的诱饵。
“啪”
突然,长鞭舞动,犹如灵蛇,迅速对着穆泽身体缠绕而去。
原本平静的啊娥瞬间煞气冲天,他们,竟然被大周耍了。
可以想象,延平山下的战争多么惨烈,而穆勒阿尔,又是以一种什么样的形势溃败。
穆泽刚反应过来,便见长鞭舞到了自己身前,身体一晃躲了过去,脚步不稳,长鞭又袭了过去。
无奈伸手一抓,一位草原将士硬生生承受了一击,瞬间皮开肉绽,鲜血溅出。
下一刻,骷髅身影犹如鬼魅袭去,企图从后偷袭穆泽。
但一出现,穆泽便有了知觉,来不及躲避,硬生生跟对方抗了一拳。
上百斤的力量从拳上爆发,强强相抗,两人同时退了数步,啊娥手中的长鞭又对穆泽袭了上去。
“慢”。
一声爆喝,穆泽退到了营帐旁,饶是刚才的围攻他并没有处在下风,可长此下去,也不是办法。
似乎将内心愤怒宣泄完,啊娥及骷髅两人停下了手中动作,只是双眼泛着寒芒盯着那人。
他们并不怕穆泽会逃出去,在营帐外布满弓箭手的情况下,穆泽想逃,无异于登天。
“你有何解释”。
主帅上,于旦将手中酒杯砸了出去。
他并不担心山下的战况,延平山易守难攻,这也是他会选择再此安营扎寨的原因,就算孙林远将他们打个措手不及,攻到了山下又如何,一时半会,根本无法攻上山。
确实如他所说,山下,原本气势高昂的大周军,一路势如破竹,但却遇到了屏障,大石及箭雨从山上射落,那怕他们手中持着盾矛,可以挡住一些,依旧有不少人中箭倒地。
战局呈现了五五之势,大周军无法攻上山,穆勒阿尔也无法率军下山驱逐。
血腥味扑鼻,浓重的让人无法呼吸。
后方,孙林远跨坐在马背上,双目血红,鲜血染红了他一身,手中的剑刃不知道砍过多少人身体,那怕此时,依旧有鲜血流淌。
他的心早已杀到麻木,连握剑的手都在微颤,看着延平山倾斜而下的箭雨,心在滴血。
这一场战,大周军死去的,远远比草原多了一倍不止。
没有战术,战略,十五万大军实打实硬攻,用身体跟铁甲对抗,没有经过草原战争洗礼的离阳王带来的十万大军,更是损伤惨重,尸体倒了一路。
虽然不是自己部下,可都是大周百姓啊。
人不如狗,当真可悲。
如果没有离阳王的到来,这一场战,根本不会发生,亦或说,古时帝王最无情。
“孙将军,一直强攻下去,我军可是损失惨重啊”。
后方,离阳王跨坐在马背,看着前方犹如雨滴的箭雨,忍不住斜视了孙林远一眼。
在他雪白铠甲上,没有沾到一丝鲜血,就连腰间的兵器,也没有抽出来一次。
这一路过来,有眼力的草原汉子想要对他冲杀过去,皆被大周军反杀了过去,而他,却眼睁睁看着身边一个个人倒下去而目无表情。
“殿下想要怎么做”。
孙林远沉声应了一句,也没别的表情。
“陛下可是说过,任何包庇者,与之同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