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父扶着李母一同走到府门前,静静的等待着李横云的迎亲队伍,只见李横云骑在高头大马上,更显绰色,听着周围之人对其的赞美,李父与李母只觉自己无比的自豪,脸上的笑更是怎么也挡不住了。
管家在一旁,也是合不拢眼,少爷,你终于娶妻了。
对于这个自己看着长大的孩子,管家以及李府的众人都对其抱着无比的期待,可是病魔折磨着他,也折磨着李府的所有人。每当看着李横云笑着对大家说着安慰的话,众人的心都无比的刺痛,这是多么懂事的孩子啊,可惜啊,老天爷,你睁睁眼,睁睁眼啊,你看看这个孩子,你看看他!
被病魔折磨了这么多年,幸得薛神医救治,李横云身子好转,今日竟是娶妻,未来便是生子,延续李家香火,这是多么值得祝福的事啊。
管家等人眼睛都不由得有些湿润,但更多的却是高兴。
揉了揉眼里的酸涩,管家携着众人静静的看着李横云下马,走到花轿之前,轻轻的一脚,踢开轿门,伸出手,将新娘子迎接出来。
看着伸到自己跟前的这双手,沈催雪停顿了一下,在这一刻,她似乎还是难以置信,我真的要嫁给横云哥哥了吗?这不是做梦?
伸出手,狠狠的掐了自己的胳膊,一阵刺痛,“嘶——”沈催雪忍不住呼痛,这是真的。
白萱看着李横云久久的保持着伸出手的动作,却一直不见自家小姐伸出手,出得花轿,不由得心生疑惑,小姐怎么了?走上前,轻轻的隔着花轿木板,“小姐?”
沈催雪这才回神,看着伸到自己跟前的手,赶紧将自己的手放到李横云的手中,紧紧的握住。微微弯身,就着这一助力,慢慢的下了轿子。
喜娘在一旁高声大喊道:“新娘下轿!”
周围的人群爆发出一阵热烈的欢呼声以及拍手声。沈催雪在盖头下的唇轻轻的翘起,真好,横云哥哥,我马上就要嫁给你,成为你李府的媳妇了。
李横云牵着沈催雪一步一步的朝着前方走着,每一步踏下都意味着自己将自己对于归云的爱生生的斩断,归云,今生无缘,我亦无悔。
归云,若是当初我们相遇在前,你是否会爱上我?
归云,你能许我一个来世吗?
归云,祝你幸福,你是一个很好的女子,你必将幸福的与你心爱的人在一起,永永远远的在一起。
归云,今生不能与你相拥,但我不会忘记当初那个让我动心的女子,你将永永远远的藏在我心底,不会散去。
李父与李母在看到李横云牵着沈催雪过来之际,转过身,回到了大堂。
安静的坐于上首,司仪很快的走出来,待李横云与沈催雪跨过火盆,跨过马鞍,行到大堂之时,上前两步,立于李父身侧,正面相迎。
李横云与沈催雪之间牵着一根结了花的红绸,慢慢的走到李父与李母跟前,家丁赶紧取出自己抱在手中的蒲团,轻轻的放在地上,李横云携着沈催雪站于蒲团之前。
司仪上前,大声喊道:“吉时已到,新人行礼!”
“一拜天地!”
随着一声大喊,白萱扶着沈催雪慢慢的转了一个身,家丁们将躺在他们身后的蒲团拿到前面,沈催雪与李横云跪下,慢慢的扣头,待扣头结束白萱扶着沈催雪起身,转过身。
沈催雪脚有些发软,终于到这里了。抿着唇,似乎有些紧张。
白萱感受到了她的紧张,轻轻的拍了拍她的手,小姐不要紧张,奴婢在一旁的。
李横云似乎感受到了沈催雪的紧张,竟是觉得她有一丝丝的可爱,忍不住想要安慰她。轻轻的拉直红绸,沈催雪只觉拿在手中的红绸忽的一紧,有些疑惑的微微偏过头,李横云轻轻动了动红绸,不要怕,我在。
沈催雪忽的觉得自己并不是那么的紧张了。
司仪看到新人转过身,高呼道:“二拜高堂!”
李横云携着沈催雪跪下,李横云深深的看了一眼坐于上位的父亲以及母亲,轻轻的颔首,李父与李母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欢喜,不由得相互点头,看着跪在前方的孩子轻轻的微笑。
扣头,二拜结束。
白萱搀着沈催雪起身,司仪大喊:“夫妻对拜!”
扶着沈催雪转过身,与李横云遥遥相对,轻轻的跪下,扣头。沈催雪只觉自己心里一轻,忍不住放下心来。
李横云正要扣头,忽觉眼前一黑,喉间发痒,一股腥甜直涌而来,竟是直接支撑不住的吐了出来,“噗——”的一声,喉间的鲜血喷洒出来。
李横云顿时支撑不住,闭上双眼,倒地。
沈催雪只嗅到自己身前似乎有一股血腥味,又感受到飞溅到自己手上的滴滴鲜血,心里忽的一痛,一把将自己盖着的红盖头掀开,便看到了将将倒下的李横云。
“吾儿!”
“少爷!”
“横云哥哥!”
“小姐!”
李父反应很是及时,一声大喊,马上从上位下来,紧紧的搂着自己的孩子;管家等人晚了一步,没有接住李横云,但微微颤抖的双手却是一直在出汗;李母看到李横云倒下,只来得及看了一眼,便昏迷过去;沈催雪掀开盖头,朝着前方一扑,跪坐在地;白萱只来得及大喊了一声自己的小姐,红盖头已经被抛到了地上。
伸出手,沈催雪紧紧的拉着李横云,“横云哥哥,你不要吓我。你不要吓雪儿,今日雪儿就要嫁给你了,你千万千万不要吓我。横云哥哥!”
李父搂着李横云,忽的朝着身旁的人喊道:“快去请大夫啊!”
“哦,哦!”管家等人这才反应过来,招呼着身侧的家丁赶紧去请大夫。
“等等,去将后院的薛神医请来!”
“是!”
原来今日李横云大婚,薛神医一直没有露面,只因昨夜薛神医出了一趟府,为这韵令城的一位老妇人诊治,回来得时辰微微的晚了一些,身侧的小药童便叮嘱道:“明日李公子娶妻,我和我家神医今日回来的稍晚,又是诊治病人,明日若是早些时辰出来一起观礼,恐会冲撞了吉时,你们便不要过来宴请我们过去观礼,我们会在行过礼之后再出来道贺。这样既不会冲撞了吉时,也不会耽误我们去参加李公子的娶妻之宴。”
李父与李母商讨一番,觉得小药童说的话言之有理,“那薛神医便好些休息,待将新娘子送进房间,我们会派人来请薛神医与小先生您,到时候,还请二位先生赏脸。”
家丁加快自己的脚步,朝着薛神医住的院子跑去。
几人抬起李横云,将人扶到了一旁离得最近的院子,轻轻的放在床上,众人围成一圈,都有些紧张与担忧。
管家看着李父与李横云消失,对着各位前来观礼的宾客微微一拱手,“众位先生失礼,今日发生这事,这接下来我们家老爷恐怕是不能够亲自来招待各位,还请各位......”
管家的话还未说完,下面的各位前来贺礼的人便摆了摆手,“李管家这是说的什么话?我们也不是那般宵小之辈,今日发生这事,我们自当回去,不会多做叨扰,以免分了众位的心,耽误了李公子的救治。待李公子身子好转,这今日欠下的酒宴,我们必会主动前来叨扰。”
“谢谢,谢谢各位了。”管家道谢道。
各位宾客说完,便转过身,朝着李府门口走去。一一将人送走,管家一挥手,李府大门关闭。转过身,管家蹙着眉朝着李横云躺着的那个房间走去。
屋内。
去请薛神医的家丁很快就到了,薛神医一到,李父与沈催雪便让开一条道,李父不敢多说一句客气的话耽误了李横云的救治,只看了薛神医一眼,便退至一旁。
沈催雪紧紧的咬住自己的唇,心里很是担忧,脸色有些发白,横云哥哥,你可千万不要有事啊。
小药童进屋,看了一眼站在床前的沈催雪,便是这女子一步三扣的上山求得老头子下山的?看她身子也是孱弱,不想竟是为了李横云这般,这该是怎样深沉的爱啊?细细的打量了一番沈催雪,小药童心里对其只有满满的钦佩。
薛神医闭着眼,细细的切了切脉,忽的睁开双眼,这是!
转过身,一脸凝重。小药童看着他这般模样,心里忽的一紧,这是?上前,取出自己背在身上的药箱,走到薛神医面前。
薛神医脸色凝重的取出药箱里的一套银针,快准狠的插在李横云的几个穴位之上。薛神医满眼不敢相信,长叹一声,起身。
走到李老爷身前,薛神医几次想要开口都不知道自己该如何说话,李父有些头晕,但还是强制自己清醒,“薛神医,有什么话您便直说吧。”
薛神医看了看李父,又看了看站在自己身后的新娘子,长呼一声,“李公子这是中毒了,可是这身中的是何种毒物,我,我实在是看不出来。且这毒十分的霸道,竟是在这短短的时间里攻入了李公子的五脏六腑,只怕是......”多余的话薛神医没有说出来,但在场的所有人都明白他未说完的话是什么意思。
只觉一道晴天霹雳降到自己身上,李父微微一动,竟是有些站不稳,沈催雪脸色一白,眼前一黑,整个人朝着后方倒去。
白萱眼疾手快的扶住沈催雪,“小姐!”
薛神医听到身后传来的声响,走上前去,轻轻的捏住沈催雪的手,很快放下,将自己放于怀里的一个白色的瓶子打开,放于沈催雪的鼻下,沈催雪很快醒来。
看着站在自己身前的薛神医,忽的跪下,拉着薛神医的衣袖,“薛神医,我求求您,您救救横云哥哥,您救救他!之前不是您救的横云哥哥吗?您怎么就不能再接着救救他呢?我求求您了,您救救我的横云哥哥!您救救他吧!我求您了。”说着竟是打算扣头。
薛神医及时的止住了她,“沈姑娘,这李公子不是我不想救,而是我真的无能为力。”
沈催雪身子一软,重重的坐下,“不会的,不会的。横云哥哥怎么可能会出事呢?他还要娶我为妻,和我生儿育女,以后,我们还要一起去看星星,捉萤火虫,我们还要做的事那么的多,横云哥哥怎么可能会出事呢?”呢喃出声。
沈催雪没有放开薛神医的衣角,这就是救命稻草,她不敢放,也不愿意放开。
床上,李横云忽的咳嗽几声,幽幽转醒,偏转过头,盯着这一屋子的人。
沈催雪站起身,扑到床前,紧紧的拉着李横云的手,“横云哥哥,你醒了?你看看雪儿,你不会有事的,对吗?你不会有事的。”眼泪不受控制的流下。
李父上前,拉着李横云的另一只手,“吾儿,你放心,你不会有事的。薛神医在这里,你不会有事的。”
李母转醒,猛地掀开自己身上的被子,朝着李横云所在的屋子跑来。堪堪的看到李横云醒来。走进屋子里,李母的眼泪无声额度流淌着。
“横儿。”
“咳咳——父亲,母亲,孩儿不孝。雪儿,我对不起你。”李横云深感自己似乎时间不多了,自己没有时间了,自己还有很多的话没有来得及说,再不说就没有机会了。
“横云哥哥,你没有对不起我,你没有。”沈催雪哭着,摇着自己的头,眼泪一直止不住的流下。
“父亲,请原谅孩儿,今生将是无法再在您身边侍奉,让您白发人送黑发人。”
李父眼睛发红,声嘶力竭的说道:“你这个不忠不义不孝的孩子,你有什么脸面这样说?你身子将好,未来必将有所抱负,你却要撇下这陷于水深火热的百姓于不顾,不能好好的施展你的抱负,为国尽忠,此为不忠;沈府大公子将自己的妹妹交到你的手上,便是看中了你能够给她带来幸福,你却这般辜负他所托,此为不义;现下,你竟是打算让我们白发人送你这个黑发人,让那个我们饱受思念之苦,此为不孝。你这般不忠不义不孝之徒,必是入不了我李家的祖坟,你怎能如此?你怎能!”
李横云梗咽道:“父亲,雪儿是我之妻,还请如同女儿一般对待她,若是将来有人,雪儿可以出嫁。”说着说着,猛地吐出一口鲜血,染红了绸缎的被面。
“横云哥哥!”
“吾儿!”
李横云眼角有泪水流下,微微的抬起手,想要做些什么,却只能无力的垂下,蠕动双唇,最后轻轻吐出,“对不起。”眼睛便再也没有睁开。
“横云哥哥!”沈催雪大喊一声,昏迷,李母来不及说话,猛地倒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