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尘之执起银针,落在公孙雨苏百会穴的位置上,又一连向下各处要穴都用银针疏通,最后取出一把极小的银刀,找准公孙雨苏琵琶骨的位置连划两道,形成交叉的刀口,黑色的血顺着刀口沿着琵琶骨流出,白尘之又将另一种药丸用内力粉碎,敷在公孙雨苏的刀口位置。血液加速流出,深黑色的血液逐渐变成鲜红色。公孙雨苏无意识的呕出一口深色毒血,逐渐恢复呼吸。见公孙雨苏已经脱离危险,北轩寒和白尘之都不由自主的放下了心。白尘之自怀里取出一条手帕,手帕上绣着一只单瓣的依兰花,轻轻擦拭公孙雨苏琵琶骨附近的血渍,不经意间带起公孙雨苏的外衫领口,一朵小巧的红色依兰花显露出来,配着公孙雨苏白皙的皮肤栩栩如生。白尘之手不经意颤抖了一下,真的是她,难道还是躲不过,命运真的有轮回吗?白尘之心里想到。北轩寒见白尘之目不转睛的盯着公孙雨苏的胸口看,伸出手夺过白尘之的帕子,“干什么你,趁人之危啊,还是不是君子”。白尘之仿佛受到什么打击一般,整个人失魂落魄,拖着沉重的步子走出云雾斋,走之前,留下一瓶药粉,一瓶药丸。交代了用法,几句话的时间,人就已经消失不见,北轩寒看着白尘之的余影,看来这位神医也不是那么简单啊。“咳咳……”。北轩寒顺着公孙雨苏的背,“感觉如何,还有什么地方不适”。公孙雨苏推开北轩寒,“劳烦王爷挂心,臣女万万担当不起王爷这一声记挂”。北轩寒内心也是疑惑,片刻之间她就这般疏远,明明之前他们……
“你莫要逞强,本王见你伤的不轻”。公孙雨苏冷笑道,“王爷还知伤的不轻,不知王爷已经躲起来看了多久的好戏,既然已经带了人来为何迟迟不现身,非要等到那些杂碎伤了月银才肯帮忙,臣女不知道何其荣幸才能得王爷鼎力相助啊”!她不知这一番话说的北轩寒心里凉了半截,他担心她被人伤害,伤都草草处理,最快速度赶到她身边,却被她认为是作秀,认为是别有心机。“公孙小姐,我家爷”。北莫刚想解释,北轩寒制止住她。既然他在她心里是这样的存在,她已经认定是这样的存在,解释,还有什么意义。毕竟,毕竟她们永远也不会有什么其他可能。纵然公孙雨苏这一番话伤了他的心,可是看着她脸色苍白虚弱的靠在床边,嘴角是还没来得及处理的血迹,心里竟然不舍怪她半分。两人相对,相顾无言,打破尴尬的是月银。月银缓缓醒来,缓了片刻,扑到公孙雨苏怀里,“小姐,您没事就太好了,小姐都怪月银没有用”。月银转身对着北轩寒跪了下去,“多谢王爷大恩大德,月银来生做牛做马愿报答王爷”。北轩寒心里苦笑,公孙雨苏啊公孙雨苏,你的一个婢女都知道感谢本王,你的心是什么做的,如此冰冷。
“月银,起来,从今以后谁也不必跪拜,都是第一次做人,爹生娘养何来尊卑之说,若要强论那就是尊严,记住尊严是自己给的,记住了吗”?北离,北莫被公孙雨苏的话震住了,这番大逆不道的话砍头都不为过,这个女人疯了不成,可是这个女人说的话却又有那么有道理,他们生而为奴,从来没想过关乎尊严的问题,北轩寒也楞住了,她说的又何尝不是自己想的,生而为人为什么一定要论尊卑,从古至今那些贤人礼士,名人名家又有几个出身世家,出身皇族。这个女人还真是另类,另类的让他足够有动心的理由。北莫怔怔的看着公孙雨苏,虽然她现在虚弱的说话都很费力,可是却感觉莫名其妙的有那么一种傲世天下的感觉,她忽然感觉,若是没有若浅姑娘,她倒是有资格和自家爷比肩而立。月银还楞楞的跪在地上,公孙雨苏伸出手去拽月银,她虚弱的没有力气,非但没有拽起月银反而将自己带下床去,北轩寒藏在袖子里的手握紧又松开,最终大步走到公孙雨苏身前,有力的双臂抱起公孙雨苏,轻轻的将公孙雨苏放在床上,月银麻溜利索的跟到床前,扯过被子盖住公孙雨苏的身子,那衣服早就被撕的破破烂烂,若不是北轩寒的披风护着,只怕比的上现代的比基尼了。
“各位劳烦回避一刻,我要替我家小姐更衣了”。月银刚才就看见公孙雨苏一身的伤,此时眼睛都红了,却还是忍着不让眼泪落下来,因为她家小姐说过,尊严是靠着自己争取的,她不想露出些许脆弱,小姐受伤的时候,她更是要坚强起来。北离看着眼前红了眼睛却强忍着不落泪的月银,心里赞叹,这究竟是一对怎样的主仆啊,一个比一个倔强。北离北莫一人拎着一个猥琐混混,一行人离开内室到外室等候,不多一会,月银扶着公孙雨苏也出了内室,公孙雨苏换了一身烟珑纱桃粉色襦裙,映的脸上不是那么苍白。公孙雨苏推开月银,走到北离身前摊开一只手,“借把短刀”。没有废话直奔主题,北离掏出一把精铁铸造的匕首,这匕首是出自铸剑大师恒通子之手,可谓是削铁如泥。公孙雨苏握着匕首走到那两人跟前,那两人已经被北离点住穴道,除了说话根本动不了。“谁叫你们来的”?公孙雨苏目光盯着匕首尖,根本没看那两人,可那两人如同进了寒冬腊月一般,浑身发抖,“小姐饶命,小的是误入小姐住处,起了歹心,小姐饶命”。公孙雨苏提起嘴角,似笑非笑。“不说实话,那我也不必客气”。手起刀落高个子的手指断了一根,都说十指连心,高个子痛的冷汗直冒,直接晕了过去。“你呢,没什么可说的嘛”?矮个子吓的话也说不利索“我说我说,是二小姐,二小姐给了我哥俩十块雪花银,叫我哥俩玷污了您,好让您嫁不出去”。
北莫心生凉意,这二小姐未免太歹毒些,女子失了清白,怎么活在这世上。北轩寒眸中升起一抹冷意,却瞬间化为惊讶。公孙雨苏再一个手起刀落,连切下矮个子两根手指,血溅到公孙雨苏脸上,竟不觉得骇人,反而有些惊艳的美。“这一根手指是替你这兄弟割下的,我公孙雨苏平生最反感背信弃义之人”。随着话音落下手也一并松手,带着血的匕首落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响声,敲在每个人心中,“北离将军,麻烦你帮我废了他们,然后”,公孙雨苏顿了一下吊足了众人胃口,“卖到青楼做苦役”。所谓废了的含义屋里的人都心知肚明,青楼里苦役的活那也是非常变态了。“公孙小姐,您已经断了他们两根手指,他们也已经知道错了,您废了他们,还卖去青楼是不是有些太不人道”?北莫直爽惯了,想也没想直接问了出来。“我不人道,如果你们晚出现一会或者我没能多坚持一会,我就失了清白,月银就丢了命,那我去找谁问人道”?公孙雨苏仿佛这件事与她无关一样,没有感情的陈述了出来,“还是你认为,为了十块雪花银就能毁人清白的人还能是什么好人吗,你若不信,你大可以去问问去查查他们做了多少坏事”。北莫只觉得脸上一阵火热,怪自己同情心泛滥。
“我的好长姐这就耐不住性子了吗”?“这两人明明指认的是二小姐,您如何推断就是大小姐所为”?北莫不是质问的语气,而是虚心求教。“长姐可是步下好大一局棋,先是找了郎中明着说给我瞧身子,便叫那郎中假意不小心让我受些小伤,而我推断我是中了毒,我的膳食都是月银亲自做的,最近也没接触过其他来路不明的东西,除了郎中给的那瓶药粉以外,二姐想必也是受了指使,过不了多长时间,只怕就要登门问罪了,不论我失身与否,半夜三更我房里有两个男人也是败坏门风了”。“那二小姐岂不是被利用了”?北轩寒看着公孙雨苏和谁都说的上话,独独冷落了自己,心里属实是不好受,赶紧接了一嘴。“若不是那二小姐也有心害人,就不会被利用”。公孙雨苏目光错开北轩寒看过来的视线。对着虚空露出那副似笑非笑的表情,“既然下了一盘好大的棋,这么破解了多没意思,不如我陪我这好长姐好好玩一局”。这副表情看的北离肝颤,看来以后还是少惹这位姑奶奶,这位姑奶奶睚眦必报的性格可不是吃素的。已经离开的白尘之去而复返带着一堆补药,衣服也换了件干净的,仍旧是清雅的白色,只不过脸上已经不是离开时失魂落魄的表情,恢复了他那副好像谁都欠他几百万的冰块脸。“你”?公孙雨苏疑惑的刚要开口发问。
“你什么你,这药要分三次小火慢炖,直到我带来的药都喝完,自然身体底子就不虚了”。公孙雨苏一脸茫然,这位莫名其妙的大夫抽什么莫名其妙的疯,她和他熟吗?“郎中先生,我虽然感谢你救了月银,救了我,但是这不代表咱俩很熟,事出反常必有妖,你是不是对我有什么企图”?公孙雨苏试探的问道。郎中先生,我忍。白尘之心里已经气的翻江倒海,面上还是保持那副冰块脸,“第一,我叫白尘之是先帝爷亲封的神医,不是什么郎中,第二,麻烦你有点自知之明,你浑身上下我有什么可图”?说完眼神在公孙雨苏浑身上下扫描一遍,还赠送了一个鄙视的眼神。公孙雨苏低头一看,一天之内被质疑两次身材问题,好气哦!士可忍孰不可忍,叔可忍婶不可忍。“我这,这显年轻,祝愿你们都找一个胸怀天下的夫人”!公孙雨苏咬牙切齿的说完,挺起胸脯,瞪着白尘之,最后眼光定在北轩寒脸上。北轩寒一脸无辜的摸了摸鼻子,怎么战火就烧到他身上了,怂怂的说了句,“清纯的也挺好的,挺好的”。不是他又说错了什么了,怎么公孙雨苏脸上的表情有点不对,这眼睛瞪的更大了。不过这凶巴巴的样子也还蛮可爱的。“月银,收了,送上门来的不要白不要”。月银小跑到白尘之跟前,接过补药,送到云雾斋的小厨房里去了。北离领了北轩寒的令,着手去办公孙雨苏交代的事,门口传来了二小姐公孙雨静的叫骂声。公孙雨苏把玩着自己的指甲,“来的可比我估计的晚些呢”。公孙雨苏冲着北轩寒道,“寒王殿下,这次可真的要承你一个人情了”。北轩寒风流一笑,“乐意之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