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要回盛京了,你可有什么打算”。北轩寒握着公孙雨苏的手,高大的身形为公孙雨苏挡住人流攒动,避免公孙雨苏被挤到。
“手也这样的凉,已经到初冬了为什么不多穿一些”?北轩寒看着公孙雨苏明显消瘦下去的脸,情不自禁的摸了摸公孙雨苏的头。
“你连着问我问题,我到底该回答哪一个”。公孙雨苏俏皮的反问到。两人说笑间走进一间首饰铺子,公孙雨苏被一只细细白玉簪子吸引。
“这簪子好漂亮,感觉和我手上的镯子好般配”。
店家很有眼色的赶紧迎了上来,“姑娘好眼光,看这玉的成色,看着打磨的手工,这可是咱家店的镇店宝贝,姑娘要是真心喜欢,我也诚心做生意,我一枚马蹄银卖你如何”?
开门做生意见惯了南来北往的客人,店家见北轩寒气宇轩昂,一看也不是缺银子的主,自然就想多卖些银钱,可是没想到却遇见了公孙雨苏这个貔貅。
“掌柜的,这你可就说错了,既然是镇店之宝,为何放在偏僻的角落里,难道不是应该展示出来的吗”,
“这……”掌柜的面露尴尬之色。
“这簪子看起来虽然是和我这玉镯很搭,但是要论起材质来,您这簪子可远远比不得我这玉镯的,这样吧,我也是诚心买,您到不如便宜卖我三文钱如何”?
掌柜的笑着圆场,“公子,您这夫人多半替您剩下不少银子吧”。
北轩寒一脸宠溺的看着公孙雨苏,“自然是夫人会省,家中日子才过得去”。北轩寒专注的看着公孙雨苏,北离和北莫还有月银,隔着一条街,看着北轩寒和公孙雨苏。
“我就说爷和公孙姑娘一看就很般配的吧”,北离得意的说到,却被北莫一巴掌按了下去,“就你知道的多,别被爷发现了”。
北离用胳膊肘怼了怼月银,“你别总是哭丧着脸,我家爷长得又俊,还有战功,身份尊贵,那点不好”。
“谁不知道你家寒王殿下府中姬妾三千,美人无数,谁不知道你家爷喜欢留恋烟花之地,我家小姐真喜欢上你家殿下不知要吃多少苦头”。
北离惊讶的下巴差点脱臼,他家爷什么时候府中姬妾三千,美人无数了,他家爷什么时候喜欢留恋烟花之地,变成花花公子了。
“我家爷才不是这样的人呢,那都是外边瞎传的,我家爷府里的美人姬妾都是陛下赏赐的,我家爷除了对若浅姑娘好之外,才看不上其他胭脂俗粉呢”。
北离一副傲娇脸,月银不是正眼瞧北离,“你的意思就是我家小姐是胭脂俗粉喽”?北莫接到月银的暗示,两个人四只魔爪纷纷伸向北离。
“北轩寒,我有件事情要问你”。公孙雨苏轻啜了口茶水,“你和若浅姑娘说了”。
北轩寒点了点头,“我不能拖下去,这样对你们来说都不公平”。
公孙姑娘神色严肃的看着北轩寒说到,“我没有你们这边女子根深蒂固的一夫多妻的想法,我想的是,若要是爱一个人,心里就一定盛不下别人,所以你若喜欢我,以后便不能娶别人,虽然这件事在你看来很不可思议或者很可笑,如果你不能做到,我们还是尽早散了吧”。
北轩寒静静的听着公孙雨苏说着她的想法,没有反驳,公孙雨苏这样的想法,放眼整个玉央国恐怕也只有她能说出来,但是也并不是没有道理,若是爱一个必定会全身心的投入在那个人身上,若是在娶别家女子,确实是让相爱的人有了隔阂,对另一个人也不公平。
北轩寒伸出大手握住公孙雨苏的手说到,“我答应你,此生除了你之外,别的人都不会成为我北轩寒的妻子”。
誓言和谎言的区别就在于誓言在说出来的那一刻至少真诚过,这时的北轩寒和公孙雨苏对彼此都是最真诚的,哪怕日后他们之间也是爱着的,只是那时已经没有这时那样纯粹。
“爷,您回来了”?北轩寒牵着公孙雨苏刚踏进巡抚府的正门,若浅便迎了上来,公孙雨苏下意识的想甩开北轩寒的手,与心虚无关,她只是觉得这样好像是故意在刺激若浅一般。
早在初遇若浅的时候,她就感觉到若浅对她若有若无的敌意,虽然若浅没有表现出来,但是她却有体会。
北轩寒紧紧的握住公孙雨苏的手,“这么晚了,可还有事”。和平时询问的语气没什么不一样,只是若浅再也感觉不到当初的那种温柔。
“明日便要启程回盛京了,我提前打点了行装,您可是要在过目一遍”?
“不必了,你最心细,这些事情交给你我很放心”。若浅见北轩寒拉着公孙雨苏欲走,“爷,还有明天随行侍卫的调度,我觉得这个很重要,为了爷的安全,爷还是随我去查探一番”。
若浅不知还有什么理由能留住北轩寒,但是看见他和公孙雨苏郎才女貌的站在一起,心里还是很不舒服,尽管她强制自己忘记北轩寒。
“这些事情都交给北离和北莫就好”。若浅眼睛一酸,但还是收敛了情绪,“公孙姑娘,以后您将是寒王府的女主人,这些行装打点,还有人员安排以后都是您要管理的,所以,日后随着爷出门的时候,就不要像今天这般任性的出去疯玩了”。
公孙雨苏心里冷笑,若浅这是在拿她当垫脚石啊,倘若她好言好语的回若浅这句话,便会给人一种新王妃软弱无能的印象,可多她若是不好好回若浅这句话,一定会给人留下嚣张跋扈,不听人劝的恶劣形象。但是不知为什么,公孙雨苏只是希望自己想多了,若浅不是那种表里不一的人。
“多谢若浅姑娘提醒了,是我想的不周到,这些事不应该交给旁人去办,应该亲力亲为,还请殿下恕罪”。所谓四两拨千斤,公孙雨苏这句话说的不卑不亢,先是表明了自己并没有忘记打点行装这件事,再用旁人俩个字点穿谁是北轩寒身边的人。
她是吃醋了,她不喜欢若浅摆着一副女主人的架势来对她指指点点,她确实是后来者,她对若浅确实是愧疚,但是,愧疚不代表要把自己喜欢的人推给别人,倘若北轩寒对若浅是爱,那她公孙雨苏绝对不会插足,只是这场感情里看不清的只有一个若浅罢了。
北轩寒见公孙雨苏小女人吃醋的样子,心里有几分开心,他知道公孙雨苏在乎他,但是这样赤裸裸的表示出来,还是头一遭。
“罢了,平时这些事就是若浅你打理的,苏儿一向大大咧咧惯了,这些细致的事以后还是你打理好了”。
北轩寒说完话,带着公孙雨苏走了,若浅一双手握成拳头藏在广袖里,眼泪也忍住,“北轩寒,你把我当成什么,当成伺候你起居的仆人吗,这么多年我做了那么多,你就是这样对我吗,那我为你付出到底值得还是不值得”?若浅心想到。
“你自己先收拾一下,咱们明日就要起身回盛京了,我还有一些事要和府尹和巡抚交代”。
北轩寒走了一会,公孙雨苏正捧着一本医术看的入神,听见脚步声由外入内,“不是说有事要交代的吗,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待公孙雨苏掀开内室的帘子一看,竟然是若浅!
“若浅姑娘,你有什么事情吗”?
若浅没了之前在院子里的那种高高在上的感觉,“奴婢是来给殿下收拾东西的,平时这些都是奴婢来做,公孙姑娘先回去歇息吧”。
公孙雨苏并不想与人结仇,况且若浅也是北轩寒的心腹,只是公孙雨苏并不知道自己的一时心软给自己埋下多大的隐患。
“不劳烦若浅姑娘了,你今天安排了不少事情本来也不轻松,我们的东西就我来收拾吧”。
若浅这时似乎才发现公孙雨苏和北轩寒住在一间房间里,但是若浅随后又看见,前厅套间里有一个碧纱橱,便知道了北轩寒二人并没有真正意义上的住在一起。
若浅神色自若的说到,“既然公孙姑娘自有安排,那奴婢就不打扰了”。若浅出门的时候刚好碰见月银端着一盅汤进门,也只是颔首算是打了个招呼。
“小姐,她来做什么”。
“月银,你这口气不太对啊”。
“小姐,你若是决心和寒王殿下在一起,就不该对她放松警惕,明眼人都看得出她喜欢寒王殿下”。
“她是殿下的心腹,没有她或许成就不了今天的殿下”。
“那北离和北莫也是殿下的心腹,小姐,你别总是一副什么都无所谓的样子”。
“好啦好啦,你呀,越来越像老太太了,这么啰嗦以后谁敢娶你”。
月银把汤盅递到公孙雨苏手上,接过公孙雨苏手上的书,“哼,要是有一天我不烦你,看你还习不习惯”。
公孙雨苏喝着汤笑着看着月银收拾东西,眼前这温馨一幕又有谁能想到未来的残酷呢。
一夜好梦,不知严冬已经悄然而至,月银早早就起了床备好了厚实的貂皮披风和保暖的棉衣,公孙雨苏爱吃的豆沙包子小米粥也已经备好了。
公孙雨苏刚睁开眼睛,还来不及感叹这寒冬有多冷的时候,就感觉到这个被窝以肚子为中心都是热热呼呼的,原来是月银塞了个汤婆子进去。
“小月银,我真是爱死你了,这冬天可真不好过”。
“小姐自小就是偏惧寒的,这点月银都记着呢”。公孙雨苏心中一暖,再一次被月银感动到,公孙雨苏抱着月银撒起娇来,月银比公孙雨苏小上一岁,现在看来却是仿佛公孙雨苏比月银小上一岁一样。
月银一边为公孙雨苏披上披风一边哄着公孙雨苏起床,“月银,你怎么对我这么好啊,我怎么报答你呀”!
月银拍掉公孙雨苏正要伸到豆沙包那去的魔抓,“先洗漱”。
“别看了,寒王殿下一早就起了,外面下了大雪,殿下带一对轻骑去探路了”。公孙雨苏心虚的收回了目光。嘟囔了一句,“谁看他了”。
月银见公孙雨苏吃的开心自己也开心起来,她的命是小姐给的,她不像北莫那样巾帼不让须眉,也不想别家丫鬟那样能为小姐出出主意,但是只要她能做到的,一定会毫不犹豫的去做,哪怕付出性命。
北轩寒带着一身凉气回来的时候,刚巧看见公孙雨苏穿着粉色的对襟邀月衫,披着雪白的貂皮披风在打雪仗,公孙雨苏很少穿这般娇俏的颜色,原来穿起来竟也是这般娇艳,披风上雪白的绒毛和公孙雨苏明亮的笑容交相辉映好不漂亮。
院子里的仆人见北轩寒站在身后,一时间都僵住了动作,公孙雨苏看清来人后,嘴上虽然是嗔怒,可是手上的动作却是关怀,“都怪你,你冷着一张脸站在这,什么话也不说,吓到了他们,我便没了玩下去的兴致”。
北轩寒拢住公孙雨苏为他紧披风的手,“也不怕冻坏了,月银,拿个汤婆子来给你家小姐暖暖”。
若浅进院子看见的便是这副恩爱的画面,只是神色如常,一副公事公办的表情。
“爷,可以出发了”。
马车里自然没有车外边有趣,公孙雨苏本来是要独自乘一辆马车的,北轩寒却执意要与她同乘,纵使北轩寒的马车再豪华,但是马车仍旧是马车,该颠的时候还得颠,公孙雨苏感觉被颠的浑浑噩噩的。
“早知道这样,还不如骑马有意思”。
北轩寒只是宠溺的笑着,“你是畏寒的,马车虽然颠簸但是暖和,你姑且忍一忍,过了这路到了驿站便可好好休息,你若是实在累了,我叫他们停一停,这风景是极好的,有山崖,雪中红梅就长在山崖边上,险而美,保证你喜欢”。
“是不是太兴师动众了,那我岂不是变成了红颜祸水”?
“不是,我是心疼我的将士骑马太冷,停下烤火取暖,而且,你怎么能算得上是红颜呢,最多一祸水”。
“喂,北轩寒”!北轩寒先一步下了马车后,又扶着公孙雨苏小心翼翼的下车,生怕公孙雨苏摔着。
偏偏公孙雨苏还想逗一逗北轩寒,最后一步是跳下马车的,马车刚刚停下,火堆也刚刚架起,若浅便端着茶具走了过来。
“以前下大雪的时候,爷总是习惯喝属下煮的茶”。北轩寒转过头对着看梅花看的入神的公孙雨苏说到,“苏儿,你来煮个试试”。
“算了吧,我手笨着,怕煮出来的茶不能入口”。
北轩寒起身走到公孙雨苏身边,“只要是你煮的,穿肠毒药我也敢喝”。
公孙雨苏却没有北轩寒预想中那般羞红了脸或是含笑着调戏他,而是一脸惊慌,北轩寒在公孙雨苏瞳孔中看见一只破风而来的飞刀。
公孙雨苏下意识的绕到北轩寒身前为北轩寒挡住,北轩寒揽着公孙雨苏的腰就地一倒,躲过了飞刀。
几只利箭尾随其后,北轩寒抱着公孙雨苏就地翻滚几圈,跟随着北轩寒的护卫立刻持盾牌形成盾牌墙为北轩寒以及公孙雨苏挡箭,北轩寒和公孙雨苏得以脱身。
一名刺客奔着北轩寒右侧横刺过去,若浅不知从何出拿出一把匕首突然冲着刺客刺去,刺客一个闪身改变了行刺轨迹,没能刺中北轩寒,却一掌拍在若浅背上,若浅一个踉跄奔着山崖就要掉下去,被红梅树枝挡了一下。
公孙雨苏趁着这个机会一下拉住若浅,若浅对公孙雨苏投以一个感激的微笑,公孙雨苏力气也快用尽了,另一个刺客正是抓住了这一点,抛出一枚暗器,暗器刚好打在公孙雨苏脚踝处,公孙雨苏失力也跌落山崖。
“苏儿”!
北轩寒见公孙雨苏跌落山崖就像一只发怒的狮子一般,玄力爆发,身边几个刺客经不住这般雄厚的玄力,当即经脉尽裂,七窍流血而亡。
若浅和公孙雨苏下坠的过程中若浅眼疾手快的抓住了一根枯死的藤蔓,然后又顺势抓住公孙雨苏,藤蔓根本不能长久的撑住两个人的体重。
公孙雨苏对着若浅也回了一个微笑,心里感激这个时候若浅还没松快开抓着她的手,北轩寒也在这个时候赶到山崖边的位置,正在北轩寒准备去救人的时候,藤蔓发出清脆的声音,断掉了。
公孙雨苏的微笑还没收起,却看见若浅笑的意味深长,没等公孙雨苏思考若浅那个意味深长的笑容的时候,若浅大力扯断藤蔓,就在此时北轩寒飞身而下,他伸出的带着活下去希望的手却是递给了和公孙雨苏一起跌落同一位置不相上下的若浅。
公孙雨苏似乎看见了若浅靠在北轩寒怀中得意的笑脸,然后,然后眼前只剩飘着的雾,飘着的云,还有哪滴刚刚落下的泪,就连风似乎都吹的更烈了,冷,突如其来的冷,从骨子里发出来的冷。公孙雨苏想抱住自己,可惜无能为力。
公孙雨苏只感觉被什么东西挡住了,意识开始涣散,突然的下坠感又使她清醒,反反复复约三四次,她便看见飘飞的细小的木屑夹杂在雪花里落下,这雪又是什么时候下起来的呢?
直到重重的落在冰冷坚硬的地上没有想像中的那种剧烈的疼痛感,只能感觉到喉咙里的腥咸的味道,似乎是顺着嘴角大量涌出,连动一下手指都困难,却轻易侧过头透过泪珠看见那只已经被摔的四分五裂的簪子,只是摔碎的何止是一只廉价的簪子。
“安得与君相决绝,免教生死作相思”这句诗本来的意思是用以表达相恋之人相思之苦,但是公孙雨苏此刻最喜欢的不过是与君相决这四个字了。雪下的更大了,一片白茫茫中,公孙雨苏的血液开出一朵朵绚丽的血花,比起朵朵红梅有过之而无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