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年的最后一场雪，终于赶上了春晚，这场雪下了一年——从狗年到猪年。

赵永顺接过了父亲手中的扫帚，不时地扫着院子里、大门口、街道上的雪。要是不扫干净，第二天都是冰，出门拜年的时候估计得先给老天爷磕个头。村里的路灯一直开着，昏黄的灯光下隐约能看清白色的积雪和黑色的马路。

当新年到来的时候，街上一同扫雪的人都在打招呼，还有的在卫桥上班、已经先富起来的临时工们，早就摆好了礼花、礼炮，就等着这个点儿放。

五彩的烟花，在雪夜的漆黑的夜空中炸开，依稀能看得到空中飘落的雪花。年纪小的都睡了，这会儿街上都是出来扫雪、放炮的，孩子们要等到元宵节才会提着灯笼在马路上乱窜。

一时间，赵永顺手机响个不停，大概都是拜年的短信。瞄了一眼，大部分是手机卡经销商的，除此之外还有范长青、苏为方、张凯。

嗯？张凯？

赵永顺看了看斜对面，扫大街的是张宝山，现在这年头，手机短信是要好好编辑，好好回复的。所以赵永顺打开编辑器，选了16个联系人，开始群发短信：“欢欢喜喜迎猪年；万事如意平安年，大吉大利顺新年，事业成功辉煌年，合家欢乐幸福年，身体健康万万年。”

16个人里，不包括张凯，因为这会儿赵永顺正在给他单独发短信：“滚出来，替你爸扫大街，大年初一就开始不干活，小心懒一年。”

张凯穿的厚厚的，很是不情愿的从张宝山手中接过扫帚，来回划拉着：“大过年的干嘛呀！正看春晚呢！”

“都12点了，哪有好节目了，我都好几年不关心这个了，今年有啥出彩的没？”

“还行吧，反正就那样，唱歌跳舞我不感兴趣，就记住个‘下蛋公鸡，公鸡中的战斗机’。”

“奥，又是我大爷的小品啊，没啥意思，还不如出来扫雪。”

“屁的你大爷。”张凯将手套摘下来，干了点儿活，有点儿发热，“咋滴，大晚上叫我出来，肯定有别的事儿要安排。说吧，只要你安排，我咋干都行。”

昨天，奥，去年张凯又找过赵永顺一次，强烈要求这个带带他这个便宜外甥。确切地说，还是想在赵永顺手底下干活。

赵永顺拿出手机：“有比你的事儿更重要的，你记个号码，初七的时候让宝山叔联系联系，有个装修的大活儿，看看宝山叔能不能拿下来。”

“啊？不是我的事儿啊！你大晚上喊我出来就为这个啊？你自己跟他说不就行了？”

“别废话，我要是能自己说不早就说了。别说是我说的，否则当你老大的事儿免谈，你就说是去网吧上网的时候看到的。”

“我要说去网吧，我爸得揍死我。”

“那你就说去镇上我租的房子那里上网的时候看到的，咋这么笨，要学会变通！”

“变通个屁，你是在教我说谎。我记下了。”

......

大年初一，不只要起的早，还要睡的晚，年三十整整一天都在准备水饺。傍晚包好的已经在晚上消灭掉了，吃完晚饭一直到凌晨，都在准备一早要用到的。

好在今年赵永顺家里多了一个小帮手，速度上能快不少。雪还在下，扫是扫不干净的，所以也需要一早起来打扫，凌晨扫大街，是为了不让积雪太厚而已。所以在包好了一整天的水饺之后

赵永顺也被喊回家里睡觉了。

......

不间断的鞭炮声吵醒了正在熟睡的孩子们，而大人们，早已经打开了所有的电灯，门都敞着。宽敞的院子里，支了张桌子，上面摆着三碗水饺，每一碗都有一双筷子，厨房里也是如此。

等吃过早饭，天才刚蒙蒙亮，一家子就需要给家里的老人磕头。然后等着大多数人都起来的时候，小到15、6岁，大到4、50岁的，都需要挨家挨户给同族的长辈拜年。再之后，就是一伙人凑到一起，商量好到谁家吃午饭、晚饭。

赵永顺中午也有个饭局，所以在赵家庄磕了一圈头之后，早早地去了赵亮家里。

饭局是赵亮组的，放假之前就定好了，都是他的一群铁哥们儿，还有几个女生。像赵亮这么大年纪的小伙子，已经被允许喝酒了，但是东山省的规矩，只要是酒场上，就得有作陪的，赵亮的堂兄弟们都太小，还不能上桌，所以这个艰巨的任务就得交给赵永顺他们了。

作为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大少爷，赵亮同学是不会做饭的，而他的父母也已经找好吃午饭的地方了，提前赶来的张凯和赵永顺只好动手准备午饭。

“到底来几个人啊？”张凯需要确定人数，再决定到底做多少菜。

赵亮思考了一会儿：“大概十七八个吧。”

“多少？十七八个？你家桌子放得下不？拉倒吧，你自己做，我是不参与了。”将肉往砧板上一扔，张凯洗干净了手就要往沙发上躺过去。

“别介，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不会做饭。通知了十七八个，可是万一有不来的呢？你先备下，去年刚买了冰箱，准备好的菜过两天也可以伺候亲戚啊！”赵亮好生劝着，听到门响，一扭头咧开了嘴笑着：“哎呦喂，大琼来了啊！来来来，这屋、这屋！”

多了个做饭小能手，赵亮自然是满意的。而张凯也不想在堂妹面前点儿活不干，只好也重新下手。

一顿午饭，从早上9点开始准备，正午的时候才开始下锅。人齐了，并没有十七八个那么夸张，七个男的，四个女的。

等赵永顺做好菜从厨房出来，才知道赵亮玩儿的是哪一出。请客吃饭是不假，但是给人的感觉，像是其他9个人都是作陪的，赵亮是主人，而客人只有一个——孙俪。

当然，并没有那么明显，起码主人还是在跟他的兄弟们聊着天儿，而女主角也不是孙俪，反而是叽叽喳喳一直在说话的韩文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