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永顺记得，梁邹的民间集资风波是在他马上高中毕业的时候兴起的，有传言说是有1000亿，这自然是夸大的。但是从财政局统计的数字来看，400多亿是有的，毕竟这两年，仅仅是霍坡村，家家户户凑个几十万是没问题的，更不要提西王和卫桥这两个村子。

但这都不是重点，重点是民间集资的中间阶层的实际操作者，正是杨靖他们这些刚刚高中毕业，又不想进厂工作的待业青年。至于杨靖本人有没有参与，赵永顺不记得了，他只知道那个时候，梁邹商厦的停车场里全是上百万的豪车；他只知d县城东边的三八水库，曾经捞上来十几具自杀成功的尸体。

为此，这个刚刚转行成为工业县的百强县，经济倒退了好多年。难道，现在就有这样的苗头了？

“现在八爷已经在梁邹放高利贷了？”半道折回来的赵永顺，开始有些担心，如果事情提前发生了，少不了又是很多家庭受苦。

“没有，老八是跟着那几个文州人在外边蹦跶。天天车子房子的。不过按照他那个尿性，赚钱了肯定要回梁邹显摆。到那时候，鹏哥他们肯定看不过，都四五十的人了，好好做他的生意就是了，这梁邹道上的规矩，还是得咱们年轻人来定。”

“奥，没放就好，没放就好。鹏哥又是哪个？我怎么没听过？”

瘦猴白了赵永顺一眼：“鹏哥都不知道？东石村的，孙鹏。以前都是百乐门的，后来百乐门老大进了局子，就分成了两派，鹏哥是东环这边的老大。另一个叫尹正，管西环的，虽然是两家，但都是兄弟。只是听说百乐门的老大最近放出来了，不知道是不是要重新洗牌了。但再怎么洗，咱们的目标都是把老八拉下来，他那套规矩，早就不合适了。”

“奥，原来是这样啊。”听明白了前因后果的赵永顺，总算知道为什么杨靖等人一直喊老八老八的了，原来不是一个派系的。不过他没工夫纠缠这些弯弯绕绕，组织好语言之后，对杨靖说道，“靖哥，我有个想法，不知道能不能行的通。”

“说说看，又不是不让你说话。”

“哎。”赵永顺被迎进了平房里，见墙上还没有做好黑板，只能拿了根树枝，在地上写写画画。

“是这样，你们不是要卖手机吗？我有个想法，叫分期付款。”

“学生是没有能力拿出那么一大笔钱的，当然，也有家庭条件好能拿出来的，可是人家会直接去手机店里买，找咱们不合适。”

“咱们可以这样，打个比方，如果是市值1000元的手机，咱们先收20%的钱，然后把手机给他。再约定好，每个月单独还款，还要负担一部分利息。比如后面的他要分两年付清，那每个月就要还50。当然，我这个是按20%的年利率算的，可以按照首付的不同，再制定年利率是多少。但是最高不能超过36%，最好是24%以内。”

“其实再加上通货膨胀，咱们也就赚个辛苦钱。但是这样下来，既能保证学生们能用上手机，同时也能让大家赚个生活费，不必每天再跟家里要钱。”

沉思了好一会儿，瘦猴才开口问：“那要是他们不还钱怎么办？”

赵永顺刚要开口，杨靖就一巴掌拍在瘦猴的脑门儿上：“是不是傻？咱们是干什么的？敢不还钱？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不还钱咱们不会堵门、堵锁眼、帖大字啊！都说了是学生，他还能不来上课了？猪脑子。”

不过，他却又转头问道：“这么做确实不错，就相当于贷款买房子嘛。不过有个问题，这钱哪儿来的？我姑父可不会让我赊这么多的东西。”

“我可以出这笔钱。不过我有几点要求。”

“你？知道你家庭条件好，可你知道黄山中学有多少学生么？6000多个，每个学生要是都这么买手机，哪怕是1000块的，那也是600万，这可不是开玩笑。”

“先听我把话说完，钱我暂时没有那么多，但是操作的好了，有个二三十万就能玩儿的转。别忘了，他们是要交首付的，20%的首付，就相当于第一个月卖出去200部手机，在不增加投资的情况下，就能收到40部手机的钱。每个月还有那么多的还款的学生，流动资金也有了。”

杨靖仔细思考了一下，确实是这么个道理，卖的越多，赚的越多，每个月收的钱也就越多。不可能所有的学生都在同一个月要求购买，还真是能用小钱办了大钱的事儿。想开了，也就不管赵永顺怎么说服家里掏钱了，他开口问道：“什么要求，说来听听。”

“首先，就是我说的年利率问题，最好不要超过24%，如果你们对这个问题不懂，我有同学是学会计的，我想办法让她给你们解释解释。”

“第二，这笔钱不会直接给你们。先别急，靖哥你是从你姑父那里拿货是吧？正好，我跟陈老板也挺熟。我会每个周末安排人过来确认你们手上的订单，然后把钱直接给陈老板。”

“第三，你们应该不是很懂做账，但是不管你们想什么办法，都得把账做好，每一笔款项的进出、用途，收支明细、账期结算，必须要做好。最好建立一个学生分期的档案。具体怎么做，等我那个学会计的同学来了之后，咱们再详谈。”

“第四，我每个周末都会安排人过来查账，然后每个月的月初，都要分红。这并不是不相信你们，怕你们卷着钱跑了。我只是拿回我投资的本金，毕竟买手机的钱算是我直接掏的，会越掏越多，如果不及时收回来，我资金也不足。具体的分红原则是五五开，我和我的朋友们拿50%的收益，剩下的你们自己分。打个比方，还是那1000元的手机，他的首付200块我会直接拿走，然后不是有两年的分期时间么，每个月还50，加上首付一共是1400，咱们对半分这400，所以每个月的50元钱中，我会拿走三十多，剩下的十几块是你们的。”

瘦猴抢过树枝，在地上不断地写写画画，最后把手上的东西一扔，抱怨道：“不行不行，这也太少了，合着我们忙活一个月，才赚16.66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