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靖最近混的不可谓不风光。他现在是名副其实的大债主。全校有近200人是他的客户。

作为学校的刺儿头、老师的重点盯梢对象，他的一举一动都要受到德育处主任的关注。不过最近黄主任觉得，杨靖似乎要搞一件大事儿，据他观察，五一假期之后，杨靖一整个课间，都在别的班的教室门口站着，也不说话，就那么站着。偶尔会有人笑着跟他打招呼，并且往他手里塞着什么东西。

黄主任的嘴角上方有个痦子，所以被学生们戏称为“痦哥”，久而久之，被传成了“五哥”。

五哥总觉得这个刺儿头是在收保护费，可是在约谈了几个跟杨靖打招呼的学生之后，这些人一口咬定，他们并没有上交所谓的保护费，只不过是上周生活拮据，问杨靖借了点儿钱，杨靖之所以站在门口，是来催还款的。

事实也正是如此。杨靖确实是来收还款的。现在杨靖的业务不止做手机，在经过了赵永顺的许可之后，mp3、mp4都可以做分期。甚至有些同学生活费不够了，也会找杨靖过来借钱。当然，讲义气的杨靖对于借钱的同学，是不收利息的，钱是他自己掏的。谁都有个没钱的时候，他自己还曾经领着砖头打劫呢。

黄山中学一直以来被称为县二中。与县一中的关系几乎是水火不容。当然，一中的学生自诩身份高贵，是看不上黄山的。不过作为黄山的带头大哥，杨靖最近却接到了不少一中学生的请帖，其中不乏有些涉黑背景的学生。

母亲节中午，趁着一中和黄山还没开学，杨靖在正午的最后几分钟，来到了梁邹商厦四楼的用餐区。这里，已经有两个穿县一中校服的高中生在等着他了。

客套了一会儿，杨靖直奔主题：“想入伙不是没得谈。我也是有上家的，而且这个分期也不是没有成本的。上家跟我是七三分，我只拿三。你们要是入伙，顶多咱们在这三成里对半劈。”

戴眼镜的小矮个儿是领头的，这时候一个劲儿的摇头：“这事儿不可能。一成半太少了，怎么着也得三成。”

“那我白给你们忙活？我也是单着风险的，万一出问题，砸的可是我杨靖的招牌。”

“跑腿、催账的可是我们，我这些兄弟怎么也得有个辛苦费。”

“那是你的事，跟我可没多大关系。要不这么着，你再去找找其他上家，或许有能开高价的也说不定啊。”

游云龙被堵的很难受。如果他能够找到合适的供货渠道那就好了。可是一中跟黄山的情况略微不同。一中的学生有一部分家里有官商背景，这部分人压根儿就不会去买什么分期的东西，稍微缠一缠家里就给买了。剩下的那些学生，大都是些好学生，视手机、网络为洪水猛兽。

总的看来，一中的市场是一种萎靡的状态，能够成为客户的学生，少之又少。如果没有足够高的分成，那游云龙这帮人基本就是白忙活。

杨靖倒是也看的比较开，其实他本就对一中的学生市场没多大野心，而且跟赵永顺一直是五五分成，之所以跟游云龙撒谎，是要压压他的威风。至于不让他搞，他还真没这个想法。

“这样吧。我吃点儿亏，给你两成。我就当牵个线。毕竟你去直接找赵老板，他也会跟你二八开，而且说不定还让你交保证金。毕竟人家不一定信得过你。但我不一样啊，你要是敢欠钱，虽然我不能把你怎么样，但咱们出来混，就得讲个信义不是。”

“那不能，生意就是生意，咱们不能跟老八他们老一辈那样。新世纪就得有新世纪的规矩。两成就两成，谢谢靖哥给的门路。”

“说的严重了龙哥，算起来咱们也是一家人，可谁让你混城西呢。”

“今天凑一块儿，不谈这个，和气生财，和气生财。”

......

赵亮已经退学一个多月了，这也是他给赵永顺打工的第二个月。他每天的任务很简单，管着三台电脑，有两台是需要接上猫池，配上辅助软件进行充值的。他需要经常换手机卡。最后一台，是赵永顺怕他无聊，让他休闲用的。

工作总体来讲比较轻松，但就是有些枯燥。程式化的工作，很容易让人提不起兴趣。每天都有几万的交易量，让赵亮很是眼红。不过他曾经试过把软件复制到第三台电脑上，想着以后能不能自己偷偷搞。但是他绝望的发现，复制完之后，需要验证注册码。

这也是赵永顺留得后手。毕竟防人之心不可无。游戏币的交易，关乎着赵永顺的命脉，不容有失，一旦资金链断裂，他可就什么都剩不下了。

赵亮并没有因为这点儿而心生埋怨，毕竟开的工资够高了。他是提成制的，没有底薪，抽成是交易额的百分之一。月初他算了下账，上个月到手的钱有5700多。一个月下来，相当于郭强在网吧干一年。他开始有些庆幸自己早早地看准了这个门路。可是不禁又想到，能给他开这么高的工资，那赵永顺那边到底能赚多少？

其实赵永顺赚的并不多。当然，这个不多是相较于以前。以前的时候，每天大概能有6、7千的纯利润。现在虽然交易量上去了，但是相应的售出价和成本也上来了。除去新租的民房、水电和赵亮的提成，落到赵永顺手里的，也就一万三四的样子。

看起来好像不少，但杨靖那边每天需要支出的，大概也是一万多。赵永顺曾经算过，算上通货膨胀，其实分期业务，他基本上是在赔本儿赚吆喝。

但是总体来看，他却是给了很多人便利。赵亮和张凯、杨靖他们这些直接受益者就不用提了，就连赵永顺本人，也能在其中得到杨靖的关照。起码再去黄山，不用担心在平房里面被打劫了，甚至杨靖曾经放话，等赵永顺到黄山上学的时候，会让他在学校横着走。

赵永顺的心里是拒绝的。黄山跟梁邹一中压根儿就不是一个水平上的。去黄山上学？你才去黄山呢，你们全家都去黄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