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柏子逸踏入汀兰院时,他看到郑芷此时已经等在了外头。
行完礼进屋后,郑芷就静静地候在一旁没有再说话,那模样像极了柏子逸第一次在自己房内见到她的样子,那个时候,她也是拼命地掩饰着自己的无措,强装镇定。
是不是每到这时候,都要等着他先开口来打破这僵局呢?
“小**用过饭了吗?”柏子逸这话问的是在郑芷身后的画眉。
画眉听闻后忙不迭地点头。
“妾已用过饭了,只是妾有一事想说,所以劳烦相公过来了。”郑芷说的极为客气,这种客气让柏子逸不禁挑了一下眉。
“说吧,什么事?”柏子逸不是不知府上的流言蜚语,不过他还是想听郑芷说。
等画眉奉上茶后,郑芷就让画眉退了下去。
此时的屋内,只剩她和柏子逸了。
郑芷其实在去找柏子逸之前就仔细思量过了,虽说这凌霄和柏子逸是莫逆好友,无论现在或以后都会是同盟关系,但是小岚的事到底是柏府的家事。
如果坦白说是她托凌霄照顾小岚的话,就会出现两个不可避免的问题:一则凌霄插手柏府内务越了界限,二则她作为柏子逸的妾却擅作主张找人收留被赶出府的带罪下人,这两样都是触了柏府的脸面,到时候不要说她在柏府再难立足,就是凌霄也会遭受牵连。
往深了想,可能会让柏子逸和凌霄产生芥蒂,这是柏府和凌府都不愿意看到的。
郑芷在心里叹了口气,她垂着眼帘跪在地上,轻言细语道:“今日府上传言不知相公是否有耳闻?昨日我遭人劫持到城外,幸趁贼人不留意的时候逃了出来,后来遇上了出城来找我的二公子才平安回来。妾除了一些皮外伤,其他并无碍,我不知为何府中会传出那样的谣言。”
柏子逸轻轻拉起郑芷,他趁此仔细看了看她昨日擦破皮的手腕,今日已经结痂看来快好了。
他语气仍然淡淡,“我会查出是谁散布的消息。不过有消息称你遇险的那一日,西南的盗匪是在坊间活动,但是同时还有一伙不明身份的高手也曾出现在附近。而那一日,出门办事的凌霄被那一伙高手给偷袭了,好在在他随行的五个高手的拼死掩护下,他才逃出生天,只是也受了伤。最后那五个手下也只活了三人回去。”
柏子逸说的心平气和,郑芷内心却剧烈打着冷颤,自从回柏府后她就没有凌霄和暗金他们的消息了,她只知道凌霄那时受了伤,那暗金他们......
她屏住呼吸,等着柏子逸的下文。可是柏子逸没有再说下去,也没有看她,他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郑芷转念一想,柏子逸为何会突然说起凌霄,难道......
她试探问道:“相公是怀疑劫持我的并非那西南盗贼?”
“不”,柏子逸眼中透着坚定,“我庆幸掳走你的是西南盗匪而不是那些杀手。没有什么是比你的性命更重要的。幸好你活着回来了。”
郑芷被柏子逸的一番话语震住,她本都想好了被质疑时要怎么回答,却没想到他会对她说出这些话。在这个节骨眼上,柏府其他人都在质疑她的贞洁操守时,真正可以在意的那个人却说他只看重她的性命。
郑芷顿时感动异常,她温软了心,不假思索地脱口而出,“相公,您今晚要歇在这吗?”
说完,郑芷马上就后悔了。
而柏子逸微不可见地紧抿了下唇,但他最终还是一点头道:“也好。”
郑芷不可置信地看着面色平静的柏子逸,他尽然没有拒绝自己?
......
等两人洗漱好,郑芷开始紧张地眼睛不知往哪看才好。
柏子逸已经很自然地躺在了床的外侧,就像两人第一次见面时一样。
眼看柏子逸闭上了眼睛,郑芷开始暗骂自己为何总是胡思乱想,这下可好了,她又要“越”过柏子逸才能睡到床的里侧了。她轻手轻脚抬着腿小心翼翼越过柏子逸跨到了床的另一侧。
当她刚想吁出一口气,柏子逸略带嘲讽的声音响起,“你就那么喜欢每次都要从我身上跨过去?”
郑芷一惊,此时的柏子逸正看着她,表情似笑非笑,眼珠漆黑深邃。
郑芷一时尴尬无比,她支吾了半天才说出一句,“都怪我性子太慢......”
柏子逸闻言笑了,这个笑不同于平日里的温和笑容,这个笑看起来是很认同郑芷能对自己了然的觉悟。
郑芷有点泄气,为什么每次她在柏子逸面前都是如此丢脸,仿佛每当她看到柏子逸,整个人就会变傻。
柏子逸看到郑芷沮丧的神色,他收敛了笑意说道:“你愣在那不冷吗?还不快点躺下。”
郑芷这才木然地钻进被窝。她手脚并拢规规矩矩地躺着,虽说两人盖着同一床被子,但是她却不敢太靠近柏子逸,她怕醒着的柏子逸会对她反感,她只能不时地用余光偷瞄他。
柏子逸没再理会郑芷,他呼吸渐渐平缓,看似已经进入梦乡。
郑芷等了会,耐不住小性子作祟,她开始轻轻地往柏子逸那边靠去。她移动的幅度极小,就在她小心翼翼觉得自己的动作没被发现时,柏子逸突然睁开了眼睛。
郑芷吓得赶紧闭上眼睛假寐。
随后她听到柏子逸在一旁似自言自语地说:“春末了怎么还那么冷。”
下一刻,她就感觉自己被揽入一个温暖宽广的怀抱。柏子逸身上淡淡清爽的味道萦绕在郑芷鼻尖。
郑芷脑袋开始昏沉,醺醺然中有种就算溺死在这个怀抱中她也甘愿的想法。郑芷一动不敢动,她贪恋着柏子逸这份难得的温暖和柔情,她不舍睡去......
不知过了多久,郑芷终究睡了过去,迷迷糊糊中她感觉原本温暖的身体开始渐渐发凉,直到最后她被冻醒。睁眼一看身旁的人已经不知去向,而此时天色刚亮,她摸了摸柏子逸睡过的床褥,已是冰凉。
等到画眉过来帮她洗漱,郑芷还有些不确定,“昨日大公子是歇在这里了吧?”
画眉笑道:“昨晚大公子是在小**这呢,画眉可是看得真真的。”
柏子逸的离去毫无声息,让郑芷不得不怀疑这是否又是她的一场梦,她的一厢情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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