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梳羽!”
陆决手忙脚乱地扑到巨蚯的身体前,用手刀缓慢地切开了胶质,他不敢太快,怕伤到温梳羽。
“温梳羽,你还好吗!温梳羽!”陆决小声地低喊,他不知道这里是否已经摆脱危险,怕大声喊引起别人的注意。
胶质被切开,温梳羽的脸露出空气之中,但是却毫无声息,犹如陷入昏睡之中。陆决连忙将温梳羽整个人拖出胶质,她的手上还连着魂力细线,每一根魂力细线的尽头都是魂力针,扎在巨蚯的全身各处,在刚刚最紧要的关头,她就是用这些魂力针线控制了巨蚯的身体,直到现在,陆决还是觉得不可思议,这只巨蚯粗近半米,长度更难以计量,温梳羽竟然以一人之力操控了这只巨蚯。
“还有魂力波动!”
陆决没有再多想,他感受到了在温梳羽脑海之中一丝丝的魂力波动,这让无比紧张的心稍微放松了少许,但是他伸手去探她的呼吸,却微乎其微,几乎没有生命迹象。
陆决将温梳羽凌乱的、被打湿的头发拨到两边,她的脸颊被粘液泡得呈现出一种不正常的苍白,连嘴唇也看上去毫无血色。
“梳羽!你听得见吗?醒醒!拜托!”
陆决摇晃着她的肩膀,可温梳羽的头却只是无力地随着身体摇晃。
“怎么办?怎么办?”
陆决心急如焚,他从来没有遇到过这种需要急救的情况,也不具备急救的知识,他此刻充满了矛盾,他又想赶紧唤醒温梳羽,可又怕自己的动作伤到了对方。
掐人中、扎合谷、扳手指、揪脖子,陆决把自己所能够想到的方法都快速试了一遍,但是并没有起任何作用,他唯一现在能想到的技术就只剩下一种,那便是传说中的人工呼吸。
“真的要这么做吗?”陆决看着温梳羽精致的面容,自己与她相识不过一两个钟头,总觉得是一种很不尊重对方的行为,她醒来之后要是知道了,以她的性格肯定会把自己打得死去活来吧?
可是性命攸关,此时此刻又还顾得了那么多吗?
“对不起,可我更不想你死。”
陆决深一口气,然后轻轻将温梳羽的下颚抬起,然后俯下身去,用自己最温柔的力度吻在了她的唇上。
很柔软。
胜过松软的蛋糕,胜过娇嫩的花瓣,胜过蓬松的棉花糖,胜过陆决曾经做过的梦。
陆决曾无数次幻想过关于“初吻”的场景,或许他会在某一个浪漫的午后和恋人一起看广场的白鸽,然后在白鸽像云雾一般遮天飞起的瞬间接吻,也或许会是在充满羞涩的课间,和心爱的姑娘,在无人的校园角落叙述彼此的心声,然后在告别的时候轻轻地一吻。
不过那都是学生时代的事情了,自从陆决进入社会之后就不再抱有那些不切实际的幻想,像白开水一样的日子里怎么会突然掺进一块糖呢?他不敢想。
可是这一瞬间还是发生了,虽然像是乘人之危,虽然场景也不太对劲,没有白鸽,不在校园,旁边还有半截巨蚯的尸体。
“嗯哼……”
陆决还没来得及好好品味这人生中的初吻,温梳羽突然轻轻地哼了一声。
“你干什么……”
温梳羽缓缓睁开了眼睛,嘴唇轻轻地挣脱了陆决的双唇,小声而无力地说。
陆决惊了,他听说过人工呼吸是急救的必备高招,但是也没想到效果如此技拔群雄,关键是,他还没呼吸啊!
他只是吻上去,然后在心里感慨了一下花季少女的嘴唇真乃人间极品,结果温梳羽就醒了,难道自己的吻还有王子拯救睡美人的效果?
可是不论如何,温梳羽醒了,这是当下对他来说最好的消息。
温梳羽眨了眨眼,像是意识重新恢复过来,她的眼来回打量了一圈周围昏暗深夜之中树林的影子,像是这一片昏暗的景象反而给她莫大的安慰,陆决感觉到她的身体放松了一些。
“我们出来了吗?”
“对,出来了!我们出来了!”陆决趴在温梳羽的耳边小声的说。
温梳羽的脸上露出了一个小幅度的微笑,像是这个微笑用尽了她现在所有的力气,然后如同蚊语般小声说道:“那就好。”
“梳羽,你现在感觉还好吗?”陆决轻轻地抱住温梳羽的肩膀。
温梳羽小声说:“我魂力用尽了。”
原来是魂力用尽了!
陆决顿时松了一口气,难怪自己那一连套动作都用上了也不起效果,还害得自己损失了初吻!
“梳羽,我这就传魂力给你。”
陆决伸出手去,轻轻按在温梳羽的额头,然后紫色的魂力顺着陆决的手穿到她的脑中。
这个过程跟将自己的魂力注入普通使用的魂晶有些类似,随着陆决输入的魂力越来越多,温梳羽的脸色也逐渐有些好转起来。
“够了。”温梳羽轻声道。
“怎么样?”陆决关切地说。
“好多了。”温梳羽点了点头,她睁开双眼看着陆决,这一次她看得无比认真,像是在安静地审视着陆决。
“怎……怎么了吗?”陆决被温梳羽看得有些心里打鼓。
“你刚刚……是不是……亲了我?”温梳羽小声道。
陆决心里咯噔一声,暗叫一声完蛋,两眼一闭心一横:“对……对不起!我是想要救你!所以才那么做的!”
长久的静默,只有一身轻轻的细语。
“我听到了。”
陆决睁开眼,楞了一楞:“什么?”
“我说我听到了,你在……亲我之前说的,你说,你不想我死,对不对?”温梳羽轻声说。
陆决怔住了,低下头去看着温梳羽的眼睛,这一刻,他忽然看见漫天的星辰一齐倒映在她的眼中,亮晶晶得像是铺满了耀眼的钻石,又像是夕阳的波光粼粼的河流,恰似这不动声色的目光,汹涌地席卷进了自己的心窝。
陆决看得有些呆了,这一刻的温梳羽像一张苍白的白纸,又仿佛一只透明的瓷娃娃,那么单薄,那么脆弱,让人不禁想要安慰她、照顾她、保护她。
“这一次……我就不跟你计较了。”温梳羽低下眼去,轻轻地说。
她好像并没有生气,陆决在心里想。
“你不生气就好。”陆决笑得有些憨厚,心里松了一口气。
温梳羽的眼睛打量了一会儿陆决,眼中带着一丝笑意。
她轻声道:“笨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