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刻钟之后,花锦程这才随着同来的小丫环回了马车。
她的脸色依然不好看,中年人问她,她也只是咬着牙说没什么大碍。
花锦程捂着肚子,虽然脸色苍白若纸,但脑门上却依然一滴汗都没有。
中年人觉得奇怪,但却也不好问什么,他也听说过这位花家大小姐的身体不是很好,所以也就只能尽心尽力,不让她出什么差错。
“大人。”
一直沉默的花锦程突然开口。
“锦程姑娘。”中年人的心中一颤,声音都有些变样了。
“劳烦大人给锦程一个手炉。”花锦程轻轻的吐出了一口气,苍白的脸颊上挂着浅浅的笑容,那双总是通透的眸子这时却染上了一些木然跟死气。
中年人微微愣了一下,然后便让人停了车。
花锦程的身体随着车子晃动了一下。
“来人……”中年人的话音刚刚落下,就听到了一声惊呼。
他心中咯噔了一下,然而还来不及行动,一同坐在马车上的年轻人就已经蹿了出去,所以也就没有人看到花锦程眼中一闪而逝的那道冷光。
兵器碰撞的声音很快就响了起来,花锦程低垂着眉眼,手指紧捏,像是外面的情况跟她完全没有关系一样。
外面的嘈杂很快就散去了,那位年轻人也进了马车。
“怎么样了?”中年人紧张的问了一句。
年轻人脸色难看的看了花锦程一眼,然后摇摇头,“人被带走了……花锦程,你还真是好算计,你手下的人……”
年轻人的话说到一半儿就停了,他冷脸捏着花锦程扔过来的鞋子,额上的青筋一跳一跳的。
“我家梨儿如今在哪儿?”花锦程的声音喑哑,那双眼睛也更像是淬了毒一样,让年轻人满身的不自在。
“呵呵,当初大人踹我们的门的时候可是威风的紧啊,怎么今日不见了当初的威风?”花锦程低咳了几声,面上一阵不正常的涨红,“将军大人,如今,你打算如何处置我花锦程呢?”
千牛卫的少年将军,年方二十,武艺高强,熟识兵法,家母乃皇家公主,家父虽是文官,但行军打仗却也不下数十次,虽不会武,但却另所有的武将都从骨子里敬佩。
花锦程见过那位大人一次,可惜那个时候心高气傲,年少轻狂不懂事,硬生生的将这个位高权重的人给得罪的死死的。
“你敢说那个黑衣人不是你手下的?”年轻人涨红着一张脸,如果别人敢拿鞋扔他,他肯定会一拳头砸过去,但看着花锦程他不敢下手,也更不好意思下手。
“的确是我的人,大人准备怎么办?”花锦程嗬的一声笑了,她懒懒的靠在了车壁上,身体好似在轻微的颤抖着,“官字两张口,什么话,不都是你们说的?”她扯起了嘴角,双眸半合着,好像随时都会睡过去一般。
中年人见状心中忍不住咯噔了一下。“姑娘……”他凑近了人,这才发现她的脸上已经挂起了泪水。
他看到了,年轻人自然也看到了,当下就有些手足无措了起来。
年轻人的脸上流露出了一抹羞愧,“姑娘,刚刚是在下不对,太过着急了,姑娘不必心急,梨儿姑娘,我自然会让人找回来的。”
他的声音有些软了下来。
中年人看着心中着实震惊,但现在却不是说这些事儿的时候,“还不快去请大夫!”
中年人也顾不得什么了,提高声音就对着年轻人吼了一声。
年轻人一愣,也顾不得什么礼法,上前一些捏住花锦程的手腕,然后脸色大变,“这是寒毒入体,寻常的大夫怕是不能治。”
“你知道?”中年人愣愣的问道。
“曾经见过。”年轻人寒着一张脸,“大人请坐好,咱们要快点回去了。”他转身出了马车,将赶车人一脚踹下去,唤了一个婢女上来让人将花锦程搂好,然后什么都没有解释,一抖缰绳,马车就飞奔了起来。
大夫跟他们几乎是同时到宅邸的。
花锦程费力的睁开眼睛,觉得自己的牙关子都在打颤。
‘你这是要害死我啊。’
花锦程觉得自己这是自讨苦吃,可偏偏如今她也没有别的法子。
‘就这点,还不够要你命的,本姑娘自有分寸,你啰嗦什么?我看那位将军倒是对你挺上心的。’
一如既往的带着些许喑哑的嗓子。
花锦程没有再理会她,被婢女扶着手臂进了屋子,暖炉搂在了手里,她这才感觉那股子的寒意稍微的散了一些。
一杯热姜水入肚,花锦程轻轻的吐出了一口气,这才绝了怀疑自己下一秒就会变成冰疙瘩的心思。
花锦程躺在床上闭眼休息,手指捏紧,琢磨着云修寒后来给自己的那些药究竟有多大的作用。
尽管这种事情很匪夷所思,但降临在花锦程身上,也由不得她不相信。
她不知道那个人是怎么能控制这些寒毒的,但那些能要人命的东西如今的的确确是那个人能控制的。
身上的温度好像已经定格了,花锦程听着从外间传来的絮絮叨叨的声音,知道这一劫,自己是暂时应付过去了。
入夜的时候,木易之过来了一趟,又喂她吃了一颗药,说梨儿已经醒了,他也看过,已经没什么大碍了。
花锦程闻言这才松了一口气,吩咐了木易之藏好,不必担心她这里,然后就让人离开了。
木易之将所有的事情都告诉了花锦程,但却有一句话没说。
出了宅邸,身形没入了一片巷子里,他便停下了脚步。
“你可以出来了。”
鞘中的长剑露出了一尺宽的锋芒。
“你们做一场戏,究竟是为了什么。”
年轻人同样一身黑衣,他从黑暗处走了出来,目光灼灼。
“我家主子,于你并无坏处,你趟这趟浑水做什么?”木易之转身,声音低沉,“我只不过就是为了护主子周全,同你又无坏处。将军又何必咬着我不放?”
“人是在我手里丢的。”年轻人拧起了眉头,天上悬挂着的银月洒下了光芒,映着他半边脸颊。
“人本来就是我们的人。”木易之挺直了脊背,眸光清冷,鞘中的剑又多露出了一指。(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