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释季安回屋之后并无睡意,只是静静的躺在床上,若有所思。他也不知自己这样躺了多久,只知道自己并没有睡去,渐渐地窗外已经下起了蒙蒙细雨,很小,好似大雾一般。
突然间,只见开着的窗户外边闪过两条身影,因为他进来时并没有关窗户,而且他是住在客栈二楼,比起一般的民房高了一些,也正因为如此,才会看见两条身影闪了过去。
心中疑虑,随即便随手拿了墨竹忙飞身出来。出得屋来,放眼望去,果真见两条一前一后的身影飞身西去。释季安心中好奇,便想探个究竟,于是也运气在身,急忙追赶而去。
只见前面两人在这民房酒楼之上身轻如燕,如履平地是落脚无声,去得飞快。
片刻之间,二人已经走尽了屋顶,眼看快出了城外,远处的山头若隐若现,朦朦胧胧,细雨恰似水雾一般笼遭住了山头,山涧之间似有余光露出,细雨飘渺,当真如画一般。释季安见了暗自赞叹,好个江南烟雨模样,当真是烟雨江南水墨图。
眼前已现高山,且高山耸立,河流盘踞其身,正缓缓流入城中,河边杨柳随风,被这细雨一点点洗涤也已经清新靓丽,山顶似有苍松,水雾甚大,看不太清,河流正中时不时看见水没能淹没的地方,其中长有翠竹。释季安见了,不知为何,心中有种奇特的亲切感。
正看得入迷,只见前边那人突然落地跑了一小段,随即扭转方向,似燕子三抄水一般在水面上悠然跃过,朝河对面的林中飞去了。
似乎是出了城边,后边那人也没了怕打扰居民的顾虑,只听他喝了一声,道:“贼人哪里跑,江南总捕颜飞在此,还不快跪地伏法。”
释季安听了暗吃一惊,原来这人竟是颜飞。这三更半夜的能被他追着跑的人只怕八九不离十是个贼。释季安念及此处,心中有意帮助颜飞捉他。随后也不向前赶去,使出了意志凌云,瞬息千里的轻身功夫扭转身来也向河对面的林中追了过去。
颜飞追的专心,那人转身之后自己并没有第一时间追去,天黑且下着小雨看得不甚清楚,待停得下来之时才发现了前边那人早已到了河对面去了。
释季安在后边是高处,早见那人往河对面走了,颜飞顿足辨方向之时,释季安已跃过水面,连连点在荷花之上,速速踏过杨柳之巅,早已追了过去。
那人见颜飞顿足在辨方向,心中大喜,道是今晚颜飞已然是抓不住他了,随即也放慢了步伐。正开心间,忽听得后边异风卷来,心中还道是颜飞,忙回头看去,却是个年轻后生。
二人在郊外林中相遇,细雨似初雪一般飘落在身,释季安也见了那人,但见,一身夜行衣,头戴黑帽,面遮黑纱,只露出了一双眼睛,标准的劲装夜行衣。
那人疑虑,沉声问道:“你是何人?颜飞的手下吗?”
释季安应答道:“没错,颜总捕就在后边,你今晚插翅难逃了。”
那人一听,心中明显在意,随即也不搭话,直起招来攻。
释季安见了,忙握住竹棍的“剑柄”和“剑鞘”连接处,好让自己在打斗之间不让“剑鞘”掉落。不为别的,只为见那人并没有兵刃,心中不忍拔剑欺他。
那人起一掌拍来之时掌中飘忽透出一股凉意,释季安不敢大意硬接,只侧身避过。那人随即从腰间抽出一柄软剑来,那剑薄而软,竟被他当做腰带缠在腰间,这才拔出轻轻一抖,只听得阵阵剑鸣。寒光闪过之间直起一剑刺向了释季安眉心,释季安着实吃惊不小,忙以棍代剑,使一式“芳草无情”,剑招之中带着“推云手”,体内又运起“忘我忘生”内功。那人一剑碰上之后大吃一惊,只觉得自己刚碰上的瞬间就犹如被大海的漩涡吸住一般,撤招不退。
释季安立即撤步推剑,身形慢似舞步,但见二人周身一股气流似云,似雾,缓缓缠绕飘渺。只推了两步,见时机成熟,释季安猛推一手,那人立即倒飞出去摔得远远的去了。那人身手也敏捷,半路翻转身子落定在地,只是险些栽倒而已。
那人足足吃一大惊,愕然道:“你是武当那位道长高徒?”
释季安听了,愕然不懂,道:“胡说什么,我并非武当弟子。”
那人嘴里只冷笑,喝道:“太极剑都出来了还说你不是武当弟子?”
释季安闻言一惊,道:“我真不是武当弟子,太极剑,太极拳,我也只是早有耳闻,那里会什么太极剑。”释季安真的是吃了一惊,他居住竹屋之时听到师傅说过太极剑和太极拳,师傅原本就是江湖中人,只是悄然归隐而已,师傅痴迷武学,曾经和他说过武林中各派威名远扬的上层武学。而太极剑和太极拳自然位列其中,但也只是听过并未见过更没有学过。那人这般说,他自然是不懂。
释季安十年来并不只是学了“落英剑歌”和“忘我忘生”还有“风雪鸳鸯曲”而已,他还学了刚才所使用的推云手,还有一套无名剑法,之所以无名,那是因为师傅没有告诉他这套剑法的名字。但是他却不知自己所学的“推云手”与武当太极拳大有关联。但,谁叫他不知道呢?他刚才只不过是见那人出剑奇快,避无可避之下才运足忘我忘生内功,使出落英剑歌的“芳草无情”附带推云手的效果,这才让那人误以为他使了太极剑。
二人正愣神问话之间,后边响起异风,两人都知道是颜飞赶来了。
那人还在为释季安的身手感到觉得深不可测,这下颜飞又赶来,这二人中一人就够他应付不开,若是二人联手那可如何是好?自己必定要被颜飞捉去。念及此处,那人立马喝道:“好你个武当派的小子,假装颜飞手下联手抓我,今天算我倒霉,老子斗不过你们两个,来日方长,他日再找你算账。”一语将毕,立马飞身遁入林中走了,林中雨雾飘渺,这一去,哪里还会瞧见身影?
释季安也还在为他刚才的话感到疑惑,并没有及时追去,回过神来那人已经遁入雨雾飘渺的林中去了。释季安转而回首看去,来人真是颜飞,忙迎了上去。待颜飞落地,急拱手抱拳道:“颜捕头,恭候多时了。”眼神之中流露出了兴奋之色。不为别的,只为那日见了颜飞一眼,听到他为人,觉得他平易近人,正气凌然,心中暗自叹服。
颜飞落地定了身形,见了释季安,眉头一蹙,疑惑问道:“你是何人?在此做甚?有没有见到一个穿着夜行衣的人路过这里?”一连发了三问。
释季安回道:“我见到他了,刚才还和他斗了几招,不过,不留神让他给跑了。”
颜飞道:“往哪里跑了?”
释季安急忙指向了雨雾飘渺的林中,道:“往里边去了。”
颜飞急忙就往林中赶去,这才与释季安擦肩而过,立马迅速顿足不前,回顾释季安打量一番,突然朗声笑道:“险些被你给骗了。”
释季安闻言一惊,忙问道:“此话怎讲?难道……难道颜捕头你……”
颜飞死死盯着他,笑道:“这半夜三更的荒郊野外怎么还会有人?而且你行迹可疑,为何我一问人在何处你就立马说跑向林中了,怎的这般了解?”
释季安道:“我刚才说了与他斗过几招,他见你到来就跑了。”
颜飞并不理他,只是笑道:“我也真是大意,夜行衣穿了自然可以再脱,没了夜行衣,谁也没见过你模样,你说你是谁那就是谁。”
释季安又吃一大惊,心道:“颜捕头定是把我当做那贼人了。”
正心有所思,只听得颜飞怒喝道:“你这万恶的采花贼,在此间屡屡犯案,却不知人人皆愿生啖你肉。”
释季安惊得一身冷汗,心道:“想不到颜捕头追击那人竟然就是近来屡屡犯案的采花贼,采花贼这种角色,世人痛恨,人人得而诛之。如今,颜捕头把我误会为采花贼,他嫉恶如仇,怕是定要捉我去杀头。”念及此处,后背汗如雨下。
颜飞继而喝道:“皇天不负有心人,天底下哪有这般巧合的事?你定是那卸装的采花贼,今日叫我逮住了你,算你倒霉,你的恶行也就到此结束了。”
说罢,双手按在腰间两条朴刀之上,猛的拽下刀来,退去刀鞘,扔在一边,想是应该怕刀鞘挂在腰间不利于发挥。
释季安只见他才拔出刀,周围立马气场大盛,当下也不敢小觑,忙按稳手中墨竹。
颜飞瞧准时机,舞起两条朴刀砍来,右手一刀并无半点犹豫直砍向他脖颈,来势汹汹,气势逼人。释季安不敢怠慢,举竹棍来挡,只一刀,震得他关节吃痛,心道:“好厉害的刀,若不拿出真本事怕难胜他。”胜不胜他倒是小事,只怕自己会毙命刀下,他攻势凶猛,定是恨透了那采花贼。
心念电转之间,左刀已向他腰间横来一刀。释季安移步转身,拿住他右手腕,返转手中墨竹,从他手臂与腰身之间刺入,竹棍压在肩头,随即猛的运气发力下压,直将颜飞身子压得躬身下去。
颜飞暗吃一惊,左手掌一转,拿过左刀,刺向他腰腹。释季安侧身躲避。颜飞顺势运气,起一脚踢他脚腕。释季安分心去顾,手中减力。颜飞感知,运足气猛的挣脱,释季安被他内劲所至,退步向后,只见他犹如猛虎脱困一样。
颜飞脱困,道一句:“好家伙,果然是身手了得,怪不得屡屡犯案也拿不住你行踪,原来还真是有些手段,并不是一般毛贼。”
释季安知道解释无用,只想脱困逃去,天亮时叫了叶师兄和朵儿一起,然后再向他解释,带上两人证明自己身份应该无事,想来那颜飞在此间有此名声并不会不分真伪将他强认做贼。
随即立马退去竹棍,亮出墨竹。颜飞见了,只是淡淡一笑。
释季安踏步前来,使一式“落梅飘雪”,招过一半,见他拆招,忙转一式“雪后初晴”。这变招变得奇快,二者连接并无缝隙。颜飞吃了一惊,长剑已然刺向了他的咽喉。
颜飞急忙仓惶撤招后退,退至一半,跺足升空,使一招“劈山开路”。这一招很是霸道,刚猛异常,怕是要硬碰硬了。因为颜飞知道再退下去还不知又被他瞧出什么破绽,若是他再变招怕是自己应付不及。
二人刀剑相撞,发出刺耳之声,动人心魂。颜飞见硬接有效,忙准备撤刀起招再来攻。突然,只觉得对方一股吸力传来,犹如大海中的漩涡一样,直将自己吸住,不能自拔。又只见他走步推剑,竟是将自己身子带动与他走势一起动起来,剑走何方他也被拖走何方。初被吸住之时力量很强大,不能反抗,但被带动之时力量却立马变得柔和起来,只是一股黏力拨弄自己。
释季安推了几手,心中暗喜,“这‘推云手’带动‘落英剑歌’竟是这般好玩?”心中也无心害他性命,便立马推开了他。
颜飞着了一道,心中暗惊,忙喝道:“你这淫贼,不好好在武当山参悟道法,却来此作甚?”
释季安又吃一惊,忙道:“我不是武当弟子,只怕你认错人了。”
颜飞笑道:“想不到这几年较少涉入江湖,武当竟然出了一位这么年轻的高手,可惜不走正道。”
释季安不知如何解释,只是着急,为何都说我是武当弟子?
颜飞又笑道:“不管你是那派弟子,做了恶人,我颜飞定饶你不得。”
说罢舞起双刀又来攻,他那两条朴刀很是厉害,释季安和他渐渐斗得不能脱手。他右刀攻,左刀防,或二者齐攻,又或二者齐防,配合得天衣无缝。释季安之后再也没使用“推云手”,只是拿“落英剑歌”与他相斗。
这林中刀风剑气所过之地,小草小花纷纷折腰,劲风所至,落叶飘零。十一式落英剑歌全被释季安连接使用,二人斗得甚欢。颜飞只觉得他身法飘忽,剑招奇异,心中暗自吃惊,自认再斗不敌。至此,二人已拆了将近五十招。
正斗间,水面飘来三人,其中一人朗声道:“颜捕头,我等前来助阵。”
二人闻言,跳出圈外,立即罢手不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