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一个人很难,放弃自己心爱的人更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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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为百年家族的当家,又是一直稳居第一大社团的老大,尔蓝枢的门徒可谓众多。但是唯有沈拓一个可以称他为老师,并不是因为两家本身的世交关系,更多的是对沈拓的一种认同。
在尔蓝枢眼里,沈拓一直是最让他放心,也最听话的一股强大的助力。从十七岁那年第一次从父亲手中接过比他小了三岁的沈拓的手,看着他对自己投以崇拜信任的眼神,他就知道这个小子永远也不会背叛自己。
当然,他了解沈拓的所有优点就如同了解所有缺点一样透彻,义气就曾经是他最欣赏沈拓的一点。
尔蓝枢从来就是个喜怒不形于色的人,因此就算他心里多不痛快表面上依旧是笑容满面。指尖轻轻的叩击着桌面,细长的眼睛微微眯起来使得长长的睫毛遮盖了眼里流转的光。
屋子里一下变得静悄悄,每一下敲击都似乎打在在场的每个人心头,让人跟着不由自主紧张。十几下后指尖轻顿,敲击声嘎然而止。
尔蓝枢站起身走到沈拓面前,轻柔的抽走他手中的军刀“看来我的学生在我这里可以毕业了。好吧,看在你的面子上这次就算了,不过我不希望还有下一次。沈拓你要记住,我的容忍限度并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大”
军刀被插进地板里,微微晃动的刀身像是一种无言的叹息。沈拓不知道,多年来维系两人之间的信任被割断了。尔蓝枢看见这个学生给他的助力有多大,将来可能成为自己的阻力时就有多大。或许下次师生再见面的时候,就是他亲手毁掉这个学生的时候。
几个人同时松了一口气,包括一直绷紧身体跟在尔蓝枢身后的邱风。邱风知道,老大虽然六亲不认,但是说出口的话就一定算数。果然,尔蓝枢转头看向门口的那些人说“去,把人给我带过来”
等待在任何时候都是很磨人的,无关时间的长短。尔蓝枢好笑的看着几个人焦躁的朝门外张望,好像生怕他随时开口改变主意一样。对于老大唇边那种异常愉悦的微笑邱风当然知道是因为什么,对那几个人来说真正的惩罚才开始。
凌杨不是被带进来而是被抬进来的,当他被放在地上的时候几个人不由自主的又向门外看了看。直到他们所期待看到的那个身影并没有出现,才把费力的把视线移到地上那个可以用尸体来形容的人身上。
君麒不大相信自己所看到的,拼命的揉着眼睛。尽管视线渐渐变得模糊,但他还是看清了这个人的脸。是他的宝贝没错,抿起的双唇,挺直的鼻骨,蹙紧的眉尖让他想念了多少遍,熟悉得不能再熟悉。
但是又好像不是他的宝贝,他的宝贝那双眼睛总是黑亮亮的,像是多由一切美好的东西都在那双眼睛里闪耀着。他的宝贝总是一脸阳光般的笑容,就算是生气那光也没有黯淡过一点点。他的宝贝总是挺直着脊背,哪怕是受了伤也骄傲的倔强着。
那眼前这个蜷缩成一团,恨不得把自己藏起来让任何人都看不见的人是谁?空茫的眼神,畏缩的表情,甚至脆弱的几乎一碰就碎的人是谁?无法挪动身体,君麒只能张开嘴大口的喘着气。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不能跳动,想开口却找不到自己的声音。
沈拓则转过头去不忍再看。虽然早就料到凌杨的境况好不到哪去,也怎么不会想到短短一个多星期而已,那个生命力旺盛的小子如今像生命枯竭了一样了无生气的躺在那。
最先发出声音的是凌扬,跪坐在弟弟的身边手指顺过他有些枯黄杂乱的头发轻轻的叫着他“宝宝?宝宝不要怕,哥哥来带你回去了”
凌扬从小就爱哭,摔倒了会哭,被人抢了玩具会哭,就连妈妈不给他买冰淇淋他都会哭。他从来不认为男人哭有什么不可以,但是今天他没哭,看着没有一丝回应的弟弟他只是死死咬住嘴唇。
躺在那里的宝宝死一般寂静,让他无所适从。伸出的手不知道该抚摸他哪里好,因为他不知道宝宝哪里最疼。是不是他连宝宝的眼泪都挥霍了,所以他的弟弟只能用沉默来承载痛苦?
君麒的手从凌扬身边擦过去,最后指尖轻触着凌杨冰凉苍白脸缓慢的游弋,从嘴角到眉梢。凌杨除了身体猛烈的抖了一下把自己蜷缩的更紧了以外,再没有其他的反应。
君麒觉得自己触摸的像是一个没有灵魂的木偶,究竟遭受了什么从凌杨敞开的衣领隐约可以猜测。一种像是把五脏六腑都要扯出来的疼痛,让君麒头晕目眩。
俯下身贴着凌杨的耳边君麒小声哽咽着说“对不起。宝贝,对不起”
凌扬忽然跳起来一脚把他给踹开,扑过去扯着他的衣领子狠狠甩了他几个耳光“都是你!都是你!你看看他现在要死不活的样子满意了吗?君麒,你死一百遍都不够还他的!”
君麒抿紧唇任他打骂,眼光始终不肯从凌杨身上抽离。疼痛中隐约的夹着一丝喜悦,清晰得无法忽略。
的确都是他的错,但即使这样他依然觉得庆幸。庆幸他还会有机会抱着他的宝贝,还可以对他说我、爱、你,还可能有机会牵着他的手看电影、散步、过情人节。只要他的宝贝还活着,他愿意花一辈子的时间来修补那个已经残缺不全的心灵。
或许这对他对凌杨来说都是一场残酷的爱情,但只要他不放弃一切就都有可能。他知道自己很自私也很残忍,可是没有办法啊宝贝,我要你活着。放心,我会陪着你一起疼,无论多久。
凌扬拳打脚踢了半天力气已经用光了,但是胸口那种窒息的感觉就是没办法消除。不解恨的拔起插在地板上的那把军刀,毫不犹豫的就朝君麒扎过去。
沈拓见到凌杨的时候也确实觉得君麒欠揍,所以一直默许着凌扬近乎疯狂的撕打他。不过眼看凌扬下了死手,沈拓无法继续沉默了。
一把抢过凌扬手里的刀,轻轻拍了拍他的背说“够了凌扬,没人比他更难受。你觉得别人看笑话看得还不够多吗?”
像是为了印证沈拓的话,尔蓝枢这个时候笑出声“沈拓,你不要用这种眼神看我。当初我可是给过君总忠告的”转眼扫过紧缩成一团的凌杨“其实他会有这种下场完全是君总一手造成的不是吗?”
沈拓嗤之以鼻道“老师,您不觉得对一个无辜的人作出这种事情一点都不像男人吗?就算我们混黑道,但也要讲讲起码的道义吧”
尔蓝枢像是听到了本世纪最好笑的笑话,抑制不住笑出声“噗……呵呵呵……沈拓,你跟我讲道义?要不是我把夏悠然从美国的医院偷渡回来。现在恐怕跪在这里哭的就是我”毫不掩饰的阴狠目光盯住沈拓,尔蓝枢一向温和的声音变得异常冰冷“不要以为你们在我背后动什么手脚我会不清楚。本来那笔生意做得成做不成到没多大的关系,但是把歪脑筋动到悠然身上就不得不让我回敬的彻底些。人,不怕你聪明,最怕你不自量力”
尔蓝枢的话让沈拓一时无言以对。凌杨失踪的那天他们就连夜做飞机去了l。a。
沈拓一瞬间了悟了,不禁苦笑“老师,您做的这一切只是在试探我吗?连你的爱人都不惜拿来做筹码?”像是失去了生命中最重要的人,沈拓的表情有些伤感“我以后都不能再叫您老师了吧”
尔蓝枢轻笑“当然能,你是我最得意的学生这点不会改变。但同时你不再是我的朋友,这点从今天开始改变”
相对于尔蓝枢轻描淡写的表情,沈拓要显得凝重得多“我知道了。那么老师,我可以把我的‘朋友’带走吗?”
尔蓝枢摆手“请便”忽而狡黠一笑“如果他本人不反对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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