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事儿你和老三做主就是了，我年纪也大了，只寻得清净就是了，再过些日子，我便带了四丫头去庄子住一段时间，一来清静清静，二来磨莫四丫头那性子。”老太君徐徐地说道。

“可婉儿是你亲眼看着长大了，怎么样您也要相看相看？”柳氏问道。

“如果我真有那等眼力，老二家现在也不会夫妻反目，”老太君还惦记二房的事情，“你们有了主意禀了我就是了。”

“那就依娘的意思，那我今天回了于夫人，明天让她带着人到府里一见。只是娘要去庄子上住。”柳氏想了想又说道，“会不会太急了点，让媳妇先打点打点，寻个好地儿。”

“不用了，就京郊那片庄子，”老太君挥挥手，漫不经心地说道：“就我们两个祖孙前往，人多了反而嫌烦了，就这么定了。”

柳氏冷眼瞟了一下清颜，发觉她神情泰然，这也不便多想，还得敢紧去回了于夫人，这后天就是中秋节了。

“祖母，大姐知道吗？”清颜好奇地问道。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定能给你大姐寻得一门好亲事，”老太君和蔼可亲道。

清颜若有所思，难道以后自己的未来也掌握在别人的身上吗？

到了八月十四，府里果真来了客人，清颜透过窗棂看到清婉容光焕发地出去，沮丧失神地回来，定是柳氏已经将事情告知于她了。

这一天府里热闹不凡，花园里挂了五彩斑斓的花灯，上面还沾了谜语，清颜无心去欣赏，只是将紫玉叫道身边问道，“下个月我便与祖母一同去庄子里小住一段时间，你可愿意前往？王妈妈年纪大了，春芽又还有小，唯有你适合，我问问你的意见，那里的日子定是要清苦一些。”

“奴婢愿意。”紫玉想都没有想，“姑娘走到哪儿，奴婢也跟到哪儿。反正奴婢有手有脚，很多事情都会做，会种菜，捉虫。。。”

清颜失声哑笑，“那先将东西整理一下，将我以前穿过的衣裳都带过去，我觉得还是以前的衣裳穿着自在。”

“姑娘和奴婢讲讲以前的生活吧。”紫玉很好奇。

“只是以前是一只自由飞翔的麻雀，而现在是关在牢笼的鹦鹉。”清颜抬头望了望火一般红的天空，夕阳一下，圆月徐徐升空。

十五中秋节，府里张灯结彩，满桂飘香，慕容锦便将家宴设在了花园内，老太君和儿子儿媳一桌，清颜五个姐妹一桌，剩下姐妹一桌，三房姨娘们一桌，虽然在一起饮宴，可大家各怀心思，根本无心如此良辰美景。

小王氏对慕容烨的不理不睬，清婉的憔悴面容，俊霏的喜笑颜开，都明显吐露出了大家的心事。老太君看在眼里，只是随意地动了几下筷子，神情寞落地回了鹤园。剩下的人都早早散了去，哪里有中秋团圆的气息。

“姑娘，今天不是中秋赏月夜嘛，怎么早早地回来了？”紫玉解下清颜身上的云丝披风，过了八月，夜里便起凉风。

“老太君看着没什么精神，大家也都没了心思嬉闹，便散了。”清颜喝了杯热茶，心里舒服多了，看着春芽吃得月饼满地掉渣，王妈妈又是一阵训导。

“姑娘，未来的大姑爷长得真好看。”春芽嘴里含着月饼含糊地说到。

“春芽，你在哪里见到的？大姑娘可还好？”清颜招呼春芽坐在身边。

“还是上次的池心亭，大姑娘和夫人于夫人都在，中间隔了屏风，所以大姑爷看不到大姑娘，不过那个于夫人可开心了，拉着大姐的手问东问西。”

“那大姑娘什么表情？”清颜追问道。

“大姑娘呆呆地坐在那里，定亲都不是应该高兴的吗？你看大少爷这么开心？”

“大少爷又怎么啦？”清颜也疑惑。

“大少爷的婚期已经定下来了，桌上的糕点都是大夫人今天让人送的。”

这男女说亲之后，便是订婚，俊霏在三年前就定了婚，前几日便是去将婚期定下来了，按风俗，男方送了聘礼过去，女方亦要备下糕盒将做回礼，连同定做整套合和，连同男方的庚帖放入其中，另外还少不了双方剪下头发，打成结，意味结发夫妻，待成亲那天，焚火烧之，如若中间出现悔婚或者其中一方殁的话，将结发解开即可。

春芽又细细地讲了一些自己听到的，直至月上中天。

中秋的月又亮又圆，玉娇珑迎来了莫姨娘，月光照得莫氏的脸庞肌光胜雪，眉眼如画，但是脚步有些急躁，踏着楼梯蹬蹬响。

清碗的丫头碧珠看到莫氏，喜出外望，“大姑娘回来之后关着门一直哭，奴婢实在没有办法了，姨娘劝劝姑娘吧。”

莫氏正担心，求了柳氏过来一趟，柳氏也正有此意，因着下午清碗的样子太出乎人的意外了，呆呆愣愣的，根本没有一点女孩子说亲的娇羞。

“婉儿，你开开门，是我。”莫氏敲了敲门，隐约听着里面传来嘤嘤哭声。

“婉儿，婉儿，你开开门。”莫氏使劲地推门，怎么也推不开，正当要放弃的时候，房门一开，清婉双眼通红，发髻凌乱，看见莫氏，一个扑身抱住她，哭得更加惨烈。

莫氏轻拍着她的背，待其慢慢平静下来才挽着她坐了下来，碧珠绞了手帕过来，莫氏亲手给清婉擦脸，“跟娘说说，怎得哭得如此伤心。”

刚止住眼泪的清婉，双眼又盈满了泪水，“姨娘，我不嫁，我这一辈子都不嫁。”

“你这孩子说什么傻话，女孩家怎么能不嫁人，那周公子我也见过，文质彬彬，衣冠楚楚，家底也算丰厚，是宁城有名的富庶之家，嫁过去之后就是当家主母，这是娘这么多年想都想不来，你怎么能这般轻言拒绝。”

莫氏说完叹了口气，看着清婉哭得苍白的脸庞。

“姨娘，我不喜欢他。”清婉在莫氏面前直言不讳。

莫氏一惊，“难道，难道你有心仪之人？”

清婉轻轻点了点头，莫氏站了起来，来回地走动，显然是焦躁不安，“怎么会这样？是哪家的公子？婉儿。”

清婉抬起头，望向墙面那副玫瑰画中仙，“姨娘，我不能说，但是我真的不要嫁，我宁可剪了发当姑子，我也不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