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萝不知道自己现在在哪儿,耳边总听到低低的呜咽,弄得她有些烦躁。
几天前,莫萝在混沌中转醒时,自己就在这破烂的土屋里了,屋里还有一推手脚被绑着的中亚人。
莫萝也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人家把人生过得像故事的时候,自己却把它过成了事故。
而这次事故发现发生在贝鲁特湛蓝的苍穹下,就在四天前——
贝鲁特天空的蓝,蓝得很有耐心。
她登机的时候,就是看着这宁湛蓝的天空上去的。她登机得有点早,坐了好一会儿,便想上厕所。
头等舱有两个厕所,莫萝正要关门的时候,一个眼睛深邃,带着白色面纱的女孩却闪身挤了进来,然后关上了门。
莫萝不明所以地看着女孩,女孩取下头纱,对露出她抱歉神情,“pardon!”
这个单词,莫萝琢磨了一会,觉得大概就对不起之类的。
“canyouspeakenglish?”
“yes,mynamesara,turks.”
原来是土耳其人,莫萝再打量了这个叫sara的女孩一番,看起来年纪应该就是18岁上下,不过中亚人发育得好,前凸后翘的,比起自己这个还有三年就要奔三的大龄女青年来,更有风韵。
“mydadwantsmetogobackhomeandmarrythesonofaseniorofficial,butilovemyboyfriend.canyouhelpme?please!”
sara说得有点急有点激动,让莫萝发懵了好一会儿,待明白了过来,心里忍不住吐槽:我去,这狗血剧情,竟然被我碰上了,还异国版的!
“howcanihelpyou?”
“changeclothes,dressupasme,andbringinmybodyguards.”
莫萝听着,觉得像是电影里的台词,有些怀疑这女孩是不是看好莱坞大片看多了。不过……莫萝听着听着,心里就已经开始盘算着自己的小九九了:哈哈,这就是传说中的神来之笔,我可以再直播一个老鼠捉猫的彩蛋了,肯定很刺激,群众演员还免费。而且,就算被女孩的保镖捉住了,装懵不就行了,最后他们肯定得放了自己。
于是,莫萝和sara互换了衣服,sara还非常谨慎地梳了另一个发型,而莫萝是短发,发型是没法变了,不过好在sara原本就带着面纱。
两人把自己弄好后,打量了自己和对方好一会儿。莫萝原本穿的是白恤配牛仔裤,外加一件棒球衣,穿在自己身上,表现出来的就是一个普通大学生的形象,绝对地减龄。
而现在穿在这位发育良好的土耳其姑娘身上,莫萝觉得是妥妥是一位辣妹,这胸,得有d以上了吧,我靠,土耳其姑娘都发育得这么好的吗?她对着镜子偷偷对比了一下,一番不可说的滋味在心头啊!
而sara的衣服偏欧美风,不过花纹比较繁杂,颇有民族感。比起人家的大胸、翘臀,这衣服穿在清瘦的莫萝身上,完全没有了该有的风韵。莫萝心里又忍不住暗暗低落了三秒:之前还觉得自己也算凹凸有致的,可是现在看来,是自己想多了。
果然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呀!
由于sara和自己体型以及发型相差太多,不可能瞒天过海,所以莫萝决定直接冲出去,下飞机,这样才能误导保镖,不被识破,而sara就先躲在厕所里,直到她的保镖都被莫萝引出去。
按照计划,莫萝先是气定神闲地走到sara的位置,然后就开始向出口百米冲刺。
一如莫萝所料,sara的保镖被这猝不及防的变故弄懵了一会儿,不过到底是专业保镖,他们很快就奋起直追了。
对此,莫萝忍不住暗暗发笑。
即使他们是专业保镖,可是说到跑,她也是专业的,尤其是在城市里。
莫萝轻而易举地跑出了登机口,手中还稳稳地举着自拍杆上的手机,在实时直播。
直播上已经刷起了礼物。
评论条一直在滚动。
“妖猫发彩蛋了,棒棒哒!”
“哈哈,妖猫你是在玩神庙逃亡吗?”
“哇,后面追的,可是外国型男呀!”
“妖猫求帅哥信息,不能独占喔!”
“妖猫大大,小心机场保安也来捉你哦!”
“哈哈,咱们礼物不要停!”
……
莫萝跑出去机场后,后面的保镖已经被她甩出一段距离了。回过头望了一眼,却意外地看见两个保镖在和另外两个带着头巾的在缠斗着。
她有些搞不明白,自己可没有请帮手呀。
此时,一辆黑色奔驰迎面驶过来,车顶上有个写着“taxi”的黄色牌子。
莫萝在贝鲁特呆的时间虽然不长,可是她却坐了不下十次豪车,从宝马到奔驰,从法拉利到保时捷,从阿斯顿马丁到迈巴赫,而这些豪车都是出租车。于是莫萝默默把豪车的士定为黎巴嫩这个国家的第一大奇观。
后来她把这件她认为的奇事告诉拉拉。拉拉是莫萝的头号迷妹,刚好她是做公关的,两个人熟悉之后,莫萝索性叫她组一个团队来做她的公关。
她从拉拉口中得知个中原因:由于黎巴嫩这个国家非常小,工作机会并不多。很多黎巴嫩人都不喜欢帮别人打工,所以他们选择自己开店,就如美发店,饮食店,小商品店之类的。然而一条街道上,每隔几个月就会有店面倒闭,然后新的店又开起来,能够持久做下去的就没几家。特别是黎巴嫩这几年经济萧条,生意大不如前,不少黎巴嫩男子最后选择做出租车司机。在黎巴嫩,只要你有出租车驾驶证,车上了牌。随便什么车都可以拉客,二手奔驰、宝马出租车的,随处可见。
此时,莫萝看着这可爱的奔驰向她开来,边跑着,边揣测着跳上它车顶的可能。
她没想到车门却开了,还没等她反应过来时,她就被一只手猛地拉进了车里,而手机掉在了车底,于是持续了十多分钟的妖猫parkouring-老鼠捉猫的直播就戛然而止了。
然后她看见了两个带着绿色头巾的中亚男人,猝不及防地变故,还有那陌生男人的危险气息让莫萝有了一种久违的恐惧感,然后她没来得及呼救,车门就被其中一个男人带上了,而另一个男人正用面罩捂住了她的口鼻。
莫萝闻到了奇怪的气味,而且这味道很熟悉,这是七氟烷,吸入性麻醉药。想到这,莫萝立马屏住了呼吸,她记得实习时,一个麻醉科老师告诉过她,这药在完全面罩密闭情况下,起效时间好像是40秒。于是莫萝心里默数了40秒,然后佯装昏了过去。然而他妈的,那男人足足捂了两分钟也没有拿下面罩的意思,莫萝憋气憋不住,就吸进了好几口,所以现在她就算不是真的昏迷,也离昏迷不远了。再然后,莫萝撑不住了,彻底放弃了憋气,很快她没有了意识。
在昏迷之前,莫萝在心里骂了一句:现在绑架都这么专业吗?还带上呼吸机来玩?
莫萝后来是被哭声吵醒的。
“呜……”
她身后传来低低的啜泣声,莫萝狐疑地转身,看见自己身后有一个小女孩,也就七八岁上下。
莫萝看看小女孩,再看看屋里的人。
屋里有九个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小,不过最小的就是自己身边的这个小女孩了。
莫萝看着小女孩,小女孩似乎感受到了莫萝“温暖”的目光,抬头,泪眼婆娑地对上了莫萝的眼睛。
大大圆圆的眼睛,高挺的小鼻子,还有松松卷卷的褐色长发,一下子就萌得莫萝七窍里丢了一窍。
“whatyouname?”
莫萝说得又慢又轻,她一边怕惊着了小女孩,一边又怕惊动了守在外面的男人。
然而小萝莉只管呆呆地看着她,虽然没有再哭,可是也没回答她的意思,而且一脸的疑惑。
莫萝大慨明白了,这小萝莉听不懂英语。
得了,话说不通,那比手划脚吧。
于是莫萝指着自己,说,“莫萝。”
然而小女孩还是呆呆地看着她。
于是莫萝再次指着自己,说,“name,莫萝。”
然而依然地,小女孩呆呆地看着她。
莫萝有点丧气了,正要作罢时,小萝莉却开了金口,“laura......”
莫萝在这里被困了两天后,大概摸清了和她一起被绑架的人的身份,他们都是土耳其人,而且社会地位都不低,有企业家、有老师、也有医生,不过最多的是土耳其官员,而小女孩大概是某个土耳其富商或官员的女儿。至于自己呢,在他们之中,俨然就是一个例外——中国人,所以当他们看见黑头发黄皮肤的自己被丢进来时,都十分不解。
莫萝左思右想,最后觉得自己被绑架,可能不是个例外,而是个意外!
他们绑架的人不是她,而是sara。
sara应该是土耳其某个官员的女儿,而这些人要绑的就是土耳其上层社会的人。
想到这里,莫萝觉得自己冤大发了。
莫萝幽怨地随便望向一个人,被她随便挑中的是一个中年男人,他是土耳其的一个什么什么官,不过莫萝英语水平有限,她听不明白那官职。
她很是哀怨地问那个什么什么官,“doyouknowwhocaughtus?”
“thekurds……inallprobability。”
得了,问了白问,莫萝不知道他说的是什么人,没有手机,她也问不了度娘。这时她比任何时候都后悔出门前没有好好看国际新闻。
她来黎巴嫩前,拉拉曾经叫她好好了解中东这边的新闻,以防踩雷。那时自己竟然对她的建议嗤之以鼻,而现在她觉得当时自己对拉拉有多嗤之以鼻,现在就对自己有多嗤之以鼻,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接下来该怎么办呢……”莫萝轻轻呢喃,“他们是要杀了我呢?还是拿我向祖国要钱呢?真希望是后一种,中国人每个给自己捐一块钱,那怎么也能凑个十四亿。十四亿呀……想不到自己有一天能这么值钱,老妈老说我是个赔钱的,原来还真是,而且赔的还是国家的钱……老妈……”
不经意间,想到了老妈莫浅,莫萝眼底涌动了一阵酸涩。好不容易,她才硬生生把眼泪压下去,这么多年了,她最怕这样不经意的想起。
这个时候,身边的小萝莉扯了扯她的袖子。莫萝看向小萝莉,小萝莉害怕地往她身上缩了缩,莫萝感觉不对,立马警惕地看向门口。
这时一群一身戎装的男人走了进来,其中有许多头上都是包着头巾,不过颜色各异,乍一看,莫萝觉得还挺热闹的。
走在他们前面的是一个中年男人,没有带头巾,眼神就草原上的秃鹰,那还真是……够阴冷毒辣的。
他是朝莫萝走过来的,她每走一步,莫萝就心惊一下,房里的气压也随着他的脚步一步一步地加深。
终于在拒莫萝一步之遥,他停下来,居高临下地盯了她一会儿,然后对她说,“chinese?”
“yes……”莫萝只是依靠着本能回答的,铺天盖地而来的恐怖感,已经让她无法思考。以前她觉得自己天不怕地不怕的,现在她才认识到原来自己这么怂。
得到回答,这个头头就立马回过头,对身后的人一群人破口大骂,房间的恐惧感一下子飙到了极点。
天知道,被绑架的众人多害怕这些亡命之徒盛怒之下会不会对他们一阵机关枪乱射。
骂声里,一阵霹雳啪啦,唾沫横飞。这可怖的骂声持续了好几分钟,最后头头以一道突兀吼声下了一道命令,结束了这场谩骂。
而到底是什么命令呢,莫萝实在听不懂。
再而,头头愤愤然地出了屋子,跟着来的人也鱼贯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