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心已动
作者:多彩蒲香      更新:2019-09-21 06:44      字数:2471

美朗走后,冰雁的心情很低落,躲在院中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只不断的拿出给美朗做的披风来抚摸,担忧、牵挂、胡思乱想,频频失眠熬的她容姿都苍白了许多。后悔没有来得及,把这件披风亲手给他披上。

这日清晨,她想去看看夫人,美朗不在家,她这心里话不知道找谁说,也许跟夫人谈一谈,心绪会稳定一些。

于是坐在梳妆台让小麦给她梳妆了一番,点绛朱唇,长发辫绾,又配上合宜的头饰,换上得体的外衫,总体看下来,总算提了点精神。

披上水貂皮领,早上还是寒气挺重的,她裹紧外袍,去了夫人的院中。

夫人似也是刚起来,头发还是散的,但她面色红润,眼角带了点慵懒,看起来妩媚动人。

冰雁再一次感叹,怪不得能生出羽朗那样如诗如画的儿子,夫人年轻的时候肯定倾国倾城啊,又是个会武的,可想像当年多么的英姿飒爽。

“怎么这么没精神呀?”夫人一双慧眼,看出了她的憔悴。

冰雁浅笑了笑,有点羞赧地说:“不瞒阿妈说,美朗在外的战事,实有些不太放心。”

“哦,以前不见你这样啊。”夫人抿嘴一笑,似乎对她的反应很满意。哪个母亲不想让媳妇更爱自己儿子。

“以前他只是出门办事,这次不一样。”冰雁实话实说,脸上还是很萎靡。

夫人转过身来,握住她的手,温和的望着她,道:“别太担心,美朗从十五岁就跟王去打拼了。我了解你的心情,不过习惯就好了,我们要相信美朗。我,一直就是因为相信儿子有雄霸天下的能力,才睡的这样安稳的。”

冰雁抬起眼帘,弱弱的看向夫人,“可是,阿妈,就算是相信,还是会担心,就算他只是受了轻伤,流了一滴血,也还是会心疼啊。”

土司夫人面容微动,眸子闪起温柔的光泽。这个媳妇儿她是越看越喜欢,虽然不是绝世的容貌,可是气韵清新,一双眼眸清透剪水,可喜的是她还有聪慧的头脑,配得上她的儿子。

手指轻轻抚上她垂在耳畔的发辫,叹息着说:“是啊,确实是这样,可是怎么办呢,我们身为英雄的女人,就要有承受压力的能力。”

“阿妈,你这些年一定很不容易。”冰雁感慨。

夫人笑,“美朗若知道你这样牵肠挂肚,一定更加英勇杀敌,早日回来。”

冰雁又愁上眉头,“不知道,他能多久才回。”

夫人想了想,眼珠一转,道:“冰雁,既然如此心神不宁,何不去佛堂给美朗祈福?拿出你的诚意,每日去烧香拜佛,这是你这个在家等候的妻子,唯一能为丈夫所做的事情。”

冰雁蓦地睁大眼睛,有种豁然开朗之感,但一想到……“阿妈,那佛堂,不是天天羽朗在吗?”

夫人失笑,她可不就是想让她多与羽朗接触嘛,少跟茜朗来往才好。“有羽朗在不是更好?有他在旁边,也许还可以帮你解忧解惑呢。”

“可是,我是怕打扰到他。”一想到要总是在羽朗面前晃,她有点hord不住。

“不会,你去吧,和羽朗多说说话,倒是能清心养性,你就不会这么心慌了。”

冰雁无法,只得硬着头皮应下,“谢阿妈指点,我知道了。”

告别了阿妈,冰雁心想事不宜迟,既然决定为了美朗祈福,那就从现在开始吧。而且,她不能因为怕见羽朗就不见他,一家人总会低头不见抬头见,她得锻炼自己,也许在佛堂圣地,与他相处,慢慢就会淡化了心中的杂念呢。

心绪不稳的走到了佛堂门外,雷打不动的霖其站在外面。

“少夫人。”

“嗯。霖其,天这么冷,你每天这样站着,不累吗?”她这就是即兴发的感叹。

霖其面色微慌,“不会,不会,守护二少主是属下的责任。”

“他武功那么高,这里又是土司府,用得着贴身守护吗?”

“这个,不好说,万一有刺客。”

“你是从小跟着他?”

“属下是。”

“怪不得。你离了他,恐怕找不到人生的方向了吧。”她真不是讽刺人,只是由感而发。每个人有自己的人生目标,即使她不理解,也是尊重的。

霖其懵懵的看着冰雁跨入佛堂大门,面部还有点僵硬。这位少夫人,看着小白兔一样无害,白白弱弱的,可是每次都不同寻常,他想不防都不行。

一旦真的走进了他的圈子,倒也不觉得过于不安了。冰雁缓步走向前,视线平静的看过去。佛像前的一侧,盘坐着的羽朗以45度侧脸朝她望过来,完美的曲线轮廓如塑如刻。由外照进来的光线,和佛光普照的金色,在他身上分隔而开,映衬的他越发亮眼梦幻,仿佛时刻准备展翅而飞。

只是浅望他一眼,冰雁便收回了视线,虔诚的站在了佛像前。她不想多看他,不敢细看他。她恨自己的一颗脆弱女儿心,总是不能抵抗他的美。

许是眼前佛像的圣洁,冰雁的心神逐渐集中,她淡淡开口,“我来为美朗祈福,希望他平安健康,早日凯旋而归。”

羽朗面上微露了然,从棉蒲上站起,到供台旁拿了三株香,递给冰雁。

冰雁垂眸接过来,在蜡烛上点着,诚恳的跪拜,低念出自己的意愿,然后上香,站起。

一系列拜佛始末,羽朗便只是在一旁平静的看着。

冰雁最后转身面向他,浅弓了弓腰,淡声说:“有劳你了,这几日可能会叨扰。”

“虔诚拜佛者,我们都是欣然接受的。”羽朗看着她,轻声回。

冰雁浅笑一下,点头示了示意,转身,缓步朝外走。她一直没有直视他,视线一直有些虚无飘渺。朝外走着,还在想,这样的碰面挺好,其实也没有什么可怕的。

“你……今天面色很不好。”身后,突然传来羽朗有些迟疑的声音。

冰雁诧异的愣了片刻,缓缓回头,轻飘飘望向他,“你……居然能看见我面色不好?”

羽朗微挑眉,面容懵懂。

冰雁却突然从鼻息里笑了一下,不知是嘲讽他还是自嘲的说了句:“我还以为,你眼里只有佛经。”

羽朗的神色微微一怔,好似被她提点了后,有丝毫的自我怀疑和不解,秀雅的眉心慢慢颦蹙,仿佛有点懊恼,薄唇动了动,却是什么也没有说。

他也不知道为何突然“多嘴”,从她刚才进门时,他就感觉她精神不振,苍白的脸庞失去了光彩,神情都是落寞的,模样儿楚楚动人,一向灵动慧黠的眼睛,今天却根本没有看他。从前有多少神态各异拜佛上香的施主,他一向只秉公而行,不说视而不见,基本上也是从不多问的。只是他说不清是为何,看着瘦弱而沉默的冰雁往外走时,就说出了心中的疑惑。

或者,不是疑惑吧,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