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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车的后座上还坐着两个人。一个微微有些发福,带着乌金丝框的眼镜,身子微向前倾,坐在车的左侧;另一个长得很伟岸,稍微有点将军肚,面朝向前方,端坐在车的右侧。
坐在左侧的这个人年纪约能有三十多岁的样子。
也不知怎么的,从面向看上去总给人一种做贼心虚的感觉。眼神飘忽不定,躲躲闪闪的,不过倒是和他的五官挺般配。
他长着一张加长版葵花籽一样的脸,直溜溜一条下来,没有任何缓冲的余地,甚至连颧骨都看不出来,可以说整个就是个平面。无神的双眼,眼角夸张的向下垂着。那副看上去名贵的眼镜并没有给他的五官增添任何一项加分,正相反,到让他显得有些不伦不类。眉毛是俗称的利剑眉,就是有点立过头了,猛一看好像眼睛上方立了两根棍。宽广的过了头的脑门,看着像是谢了顶一样。其实不然,那只是发际线过于高所产生出的错觉。宽大的耳廓,大耳垂,这本是有福的象征,但就是两个耳朵的形状不太一样。右面的耳廓边上靠下的位置上明显的缺了一块,正面对比下来,就好像两个耳朵一大一小。短小的鼻子,和那位司机师傅能占半张脸的通天巨鼻正好相反。这个鼻子的尺寸充其量也就只有小拇指指肚的大小,这还是保守估计。本就不长的尺寸,还在鼻梁中段鼓出个包来,不注意看,还以为是长了两个鼻子。薄到几乎看不见的嘴唇,就像是在脸的下方开了条缝。除此之外,他的人中也显得特殊的长,如同一条抛物线般向外鼓起,让整张脸看上去就好像是个没有进化完全的类人猿。
穿着一身米黄色的西服,但怎么看都像是土黄色,好像刚在土里打过滚一样。领带纹饰是格子状的,上面系着个大疙瘩尤为明显。一双仿鳄鱼皮的鞋子看上去也寡里寡气的,一点也凸显不出该有的贵气来。半截露在外面的袜子上面,一些个类似于油状的黄色条纹不明物,呈不规则的形状竖向分布在袜子上面。也知是什么,反正看着总有种想冲马桶的冲动。
在温度舒适稳定的车内是一头的虚汗,也不知道发生过什么。但也有可能是身体方面的原因,这个就不得而知了。不过他现在的形象,倒是更加能映衬那副长的做贼心虚的尊容了。
相比较这位“贼人”而言,坐在右侧的这位就明显的不是一个档次了。
这个人看年纪也在三十多岁,不过看着比左边这个还要年轻一些。
只见他正襟危坐,身子略向后仰,脸的角度微向右侧,露出一副似笑非笑,不怒自威的气势来。不管谈论着什么样的话题,语气中如何变化,脸上的表情也是喜怒不形于色,显得十分老辣。
一张四方大脸尽显威严。面容刚毅冷峻,但不给人压迫感。
眼睛虽然不大,却显得炯炯有神。对视其双眼,总感觉有一种深不可测深藏其中。
高耸的鼻梁,宽厚的嘴唇,两道浓眉额外的突出。
一对大耳紧贴着两侧长出,左边的耳朵上还有一颗鲜明的黑痣。
一头乌黑的犹如钢针般竖起的黑发,留着成功人士惯有的马桶盖发型。
整体感觉上给人一种说不出的威严。
穿着上并没有什么突出的特点。和一般人的西服打扮差不了多少,只是在原有气质的衬托下显得更加贵气和气派。
他与左边的这位交谈甚欢,只不过内容听起来更像是学生和老师之间的对话,一个在教导,一个在聆听。
“也不知道这个徐教授是个什么来头,架子不小啊!让我去接他也就算了,居然还要大哥您亲自出马。”
“怎么,你觉得哪儿不对了?”
“哪儿都不对!您什么身份啊,他不先来看您本身就说不过去了,还要您去看他?我看这小子是蹬鼻子上脸啊!”坐在左边的这个“贼人”大吵大嚷着,长脸上写满了不高兴。右边的人听了之后却只是微微一笑,那感觉就好像是长辈听了孩子的话一样,一个劲儿的直摇头。
“哪学的这些个俏皮话,往后少说。说你年轻见识短吧,你还不服气,有些个事情一定要提前做好功课才行。这个姓徐的来头可不小啊,除去他的学历、资历、背景,光是他涉及到的研究成果就不是一般人能够接触到的……”
“什么研究成果?发现外星人了?还是练了长生不老丹了?充其量就是个有文化的骗子!”
“唉……”右侧的这个人长叹了一声,语气中尽显无奈。
“你呀,永远都管不住你这张嘴啊。我那儿有几份收集来的材料,你拿回去好好看看。”
“我不看。就算您说的都对,可我反正是笃定了,我不能失了这个身份。”那贼人一脸的不高兴,嘟嘟囔囔的,把个头摇的和拨浪鼓一样。右边的人也不生气,听完了只是一笑。
“都这么大的人了还耍小孩子脾气,让我怎么说你好呀。”
“您该怎么说就怎么说,您是我亲哥,您就是打我骂我那都是应该的。”
“我打你?打了你,我那宝贝侄女还能饶得了我呀!”
“大哥您就别笑话我了,搞得我像沾了小孩子的光一样。”
“诶,还别说,你就是沾了小孩的光了!要不是看在莱莱的面子上,你小子今天这顿批怕是免不了了。”说完,两个人是哈哈大笑。坐在前面的那一老一少却始终是面无表情,一个是全神贯注的注视着前方的路况和往来的车辆,另一个则是机警的观察着四周围的环境。
“说到这了,大哥,莱莱可是真想您了,前阵子还嚷嚷着非要找大伯不可,昨天闹了一个晚上,诶呀,烦的个我呀!”
“嫌烦所以就打孩子,骂老婆?”
“不是,我当时不是......”
“我告诉你老二,别把工作上的事情都带回到家里。我记得我跟你说过很多遍了,你是个男人,在外面打拼是理所应当的。在外面你可以玩,在外面你可以胡闹,但是回到家里了,一切都要照旧。咱们这么忙忙碌碌的是为了什么,不就是为了孩子能有个好的未来,老婆在家里能安安稳稳的持家,相夫教子么?除了这些还有哪些是看得见的?抓得住的?以后把那臭脾气改了,这样的事情到此为止了,以后再不能犯混了,听见没有。”
“是是是,大哥我就是心急了,您说前阵子西城那片地......”听到这里,刚才还是和颜悦色,一副慈父大哥相的他,这会儿的脸色却瞬间变得严肃起来。过程毫无征兆,来的很是突然。
“我说了多少遍了,有些事不该你惦记的千万别惦记!怎么,嫌命长?想玩出点花儿来?”
“不是,大哥你说你的话我敢不听么?我这一直以来也都是遵照您的指示办事的。到现在为止,那片地我都没敢动一手指头。可我实在是不明白了,怎么别人都动得,为什么我就动不得?人家都吃上肉了,我连个汤也不能喝。您看看,不管是那帮玩房地产的,还是那些个和上面关系铁的,那不都明着暗着对那片地下手了么。我想着咱要是不做出点行动来,到时候再后悔可就晚了!”
“说你蠢吧,你还真是不愧对这个字。地这种东西在别的地方值钱,在这儿可不值钱。咱们花了那么大的力气,为的可不是只在新城投资买片地。给了你那么多的资料,你是不是都当擦屁股纸了?回去了好好反省,除了改你脾气爆这个的臭毛病以外再加上一条,把你这急性子也改了。多明白的事啊,怎么在你眼里总是看不明白?”
“是是是,我回去一定改。就是我这一辈子也就是这了,想改怕也是改不了了。不过,这不是幸好还有您么,要不我就又闯祸了。你说咱还是一个爹妈生的,这差距你说,大的没边了都!嘿嘿……”
“马屁拍的过了啊。唉……不过你到是也说到我心坎里了。你老哥我和官场上的人打交道多少年了,什么样的人没见过?哪怕是像龙开山这样油盐不进、水米不沾的,我也有应对的办法。这些靠的是什么?就是收集资料,提前掌握关键的信息,这才能顺顺利利的走到今天。不过到了这个位置上,也就高处不胜寒了。唉,这里面的事儿可深了去了。”
“是,您那肯定不是一般人啊!兄弟我能有今天,也全仰仗您了!”
“你小子记得就好。”
就这样说说笑笑的,车辆沿着宽阔的道路一路前行,驶向前方。
“老哥,我听说这个姓徐的怎么的,还挺受欢迎的。就今天上午,他一进到现场去了,那人们就和疯了一样!全是找他签名、合影的!你说现在这人都是怎么想的?”
“哼,那都是假象,无非是为了让徐注意到他们。其实再简单不过,也就是男的想在徐手下干,或者能当他的学生,以后好有个出路,这叫大树底下好乘凉;女的也不过就是想上他的床,想找个靠山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