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害怕
作者:秋水豆子      更新:2019-09-21 09:38      字数:7653

医院是一个众生相的地方,你可以看到各种各样凄惨遭遇的人,毕竟去那个地方的人那个时候都不是什么好的状态,简单来说就是都有病。

她的主任医生是一个四十余岁的女人,短发,个子很高很瘦,皮肤有些暗黄,一双眼睛炯炯有神。如果倒退二十年应该是个美人坯子,可我那时有些讨厌她,我压根儿就不想见到那个人。内心根本就是十二分抗拒的。她让我在门外等了大概十分钟和前一波病人家属说了一番之后才把我叫进去。

“你是哪位病人家属,”她冰冷的看了我一眼回过头继续看桌上的片子和报告。

“我是12床江雪的病人家属,”

“奥。我知道。她是我收进来的,你是她什么人?”她态度也稍微好些了。

我不知道该怎么介绍我自己,说丈夫,我们俩还没领证。“男朋友,也可以说未婚夫,我们俩刚从老家回来,准备近期领证的。”

“噢,这样啊。。”她好像明白了。

“那你能全权代表她么?我觉得这种时候还是她的父母来比较合适。她父母呢?”

“那个,大夫,她父母现在还来不了,我可以负责。”这一点我还是肯定的,就是不知道这医生能不能明白我的意思了。

“那行吧,是这样的。”她把江雪的报告从一堆病历中抽了出来。

“她很年轻,还不到三十岁,一下查出这个病对你们来讲确实都是很难接受的一件事。作为我们医生也蛮惋惜的,她好像还是哪个外企里的一个主管,年纪轻轻做到这个位置,能力肯定蛮强的。你刚又说你们准备结婚,这个时候她的心理落差肯定蛮大的。”

“嗯,是,”

“我们的建议还是要马上化疗,一是化疗或许可以让她走的更远一点,二是她的身体承受能力也肯定要比其他患者要好。因为她真的很年轻!关键是她的意愿和心理承受能力还有你们家属的意愿。因为化疗一是会对她精神和身体上都会带来巨大的损伤,二是这个费用也很昂贵。从我个人意愿来讲,我是不愿意在这个时候去逼迫你们做决定的,但是从医生的职业道德来讲,我又必须让你们尽快做决定,因为一旦化疗不光是要做大量的检查,对你们家属来讲也要做大量的准备工作,饮食起居上的注意事项等等,很多很多。”

“那她这个病,到底能治好么?”

“这个我没有办法准确的答复你,她现在主要的症状表现是胸,后背产生明显的疼痛,化疗之后也许会对她的症状有所缓解,这个还是要根据她自身的体质和药物作用是否排斥,心理上,化疗后的恢复效果多方面因素去考虑的。”

“那如果不化疗呢?”

“那就是只能是越来越严重,靠止痛药去缓解。靠她的心理意念去支撑下去。”

“也就是说,不化疗,靠止痛药撑半年。化疗,也许时间会久一些,但是久多少,谁也不知道。是这个意思么?”

她犹豫了下,最后还是给了我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某种角度来说,可以这样理解。但是也未必说不化疗就一定可以有半年,或者更长的时间。这个病主要还是依靠病人自身的心理和身体素质,她的心理是非常重要的。如果她心理排斥的话,控制不好自己的情绪,化疗也不会有很好的效果。”

“不接受化疗的人也有坚持了好几年的特例,这个病,真的是一个很难去准确判断的一个病。每个人的情况都不同。”

“还有就是你们要不要考虑一下费用问题?这不是一笔小的开支,我也知道你们年轻人现在生活压力都很大,如果决定化疗的话,是用进口药还是国产药。因为有的可以报销,有的不能纳入医保。”

“哦,这个不用考虑,如果决定了就给她用效果最好的就可以了。”

“行,那你们这边的情况大概也了解了,你看你要怎么样和她谈,这个,还是要尽快给我们一个答复。我们的床位也十分紧张。你们自己也要有所准备。”

“好,那谢谢您了,医生。”

告辞了她我从办公室里出来我坐在外面的休息椅上想着怎么跟她说,我不知道她怎么突然改变了主意,既然现在决定化疗了我后面该做些什么,她的心理变化会不会影响她的治疗?这病到底能不能治好,还是不是应该再找人问问,看看。现在走的每一步都关乎着一个年轻的生命,而这个生命又我前几天还要与我共度余生的人。这太难了。我必须要给她一个正确的建议和治疗方案才能跟她摊牌。想到这我还是决定给几个朋友帮忙找的专家教授打了电话,得到的答复大致和刚刚的主任医师意见大致相同,还是要由我们自己做这个决定。

这个时候一个朋友的电话进来了,

“喂,高儿,”

“诶诶,怎么样,王哥。”这个人是我的一个原料供货商,bj人,有点背景。

“我给你找了好几个专攻癌症比较有名的中医,其中有一个是xxx。”

他提到的这个xxx我之前有所耳闻,据说老头已经牛到常人见一面都难了的地步,轻易不接诊。接诊必有效果。但费用也是极高,十万起步。但就是这样多少不心疼钱的达官贵人也是难睹一面。当时饭桌上只是当一传闻听了,没想到有一天自己真用的着去求人了。

“他怎么说的?”我急忙询问。

“人老头话说的挺明白的,也没打马虎眼。说现在也不是光靠中医,让他来,他也是中西医取长补短结合的治,但小江这肿瘤和病历他看了以后说这病人他收不了。”

“会不会是钱的问题?”我问他,

“那应该不会,我跟人直接摊牌了,多少钱我们都花得起。人直接说你就是给拍一百万他也没法接了。”

“那两百万呢?”我已经有些急了。

“不是,这,高儿。”那头传来一种苦笑的声音。

“这已经不是钱的事了,高儿,你先别着急。”

“okok我明白,”我马上意识到。

“老头儿我看还是很实在的,人也给了个建议,现在化疗的话,就是赌这最后一把,因为西医见效快,你如果赌中了,肿瘤得到控制了也没有继续扩散,那可能后面还有希望。如果没赌中,也就这一锤子了。你明白我意思么?”

“人也说了,你如果硬要上中医的话,大罗神仙也救不了,太急了。没等怎么着人恐怕就已经不行了。这钱你就是给他,他拿着也不踏实。人接不住。”

“开刀也肯定不行了是么?”他问我。。

“开刀肯定是不行了,我这面已经托人找过了,xxx,号称中国第一刀的。给的意见也是先化疗,肿瘤小了以后再说。”

“哎,,那只能你自己拿主意了,那老头也明确的说了,你如果不赌,选择放弃,靠自身免疫力和调理,也不是不可能,但奇迹终究是奇迹。高儿,我觉得这话已经很明白了。”他后半截话不说我也已经明白了。赌,就是去受这份罪赌最后的希望,不赌,就是用剩下的时间想干什么干什么,想吃什么吃什么。最后的时光了。

“行吧,,我有数了。”

“那行,有事你给我打电话,这事儿哥们儿真是,哎算了,不说了,肉麻。听不了这个。”

“我明白我明白王哥,你那头托人也肯定没少开销吧?我忙过了这阵一定登门感谢您。”我没想跟他来虚的,我确实就那样想。再好的朋友也是要有来有往,这才能长久。

“哎呀,没事儿,没事儿,我这也没帮上你什么忙,得空儿了我去sh看你们俩。你现在就把心思放在她身上,旁的什么都甭想。钱不够跟我说,要找哪个大夫来一电话,哥们儿就是头拱地也把这事儿给你办了。”

“得,先这么着,挂了。”他不由分说地就把电话挂了,男人之间的情谊有时就是这样,利索又不失情义。

局面已经越来越清晰,剩下的就是一个决定了。我认为可以能跟她说明白了,回去病房找她,她躺在床上玩手机。很憔悴,我收起倦容尽可能装得和蔼一些。

“老婆,饿不饿啊?”我心疼地过去摸了摸她的头。

“还行,不太饿,但是我们还是去吃吧,医生说我现在的体能很重要。”她还是萎靡不振地样子。

“那我去买回来吧,你想吃什么。”

“我们一起去吧?我想走走,我能走吗?”她怯怯地望着我,我从没看过她这种眼神。像是一个刚上幼儿园的小孩子,我能这样么?我能那样么?她已经开始接受自己身上的病了,这太让人揪心了。

“这有什么不能的啊,管天管地还管我们拉屎放屁了啊。走。我带你去。”我耍着没那么好笑的贫嘴想让她尽量舒缓下自己的情绪,一直那样会对她影响不好。可她并没有像往常那样同我打闹,握着我的手虚弱的和我一步一步的下楼。

“我是不是不能吃辣的了?”她这话让我没法答,她确实要忌口了,如果化疗的话。

“等好了就可以吃了。”我开始学会平静不带有情绪和她说话,学会伪装轻松又不失原则的说话很难,可必须那样做。我越是冷静,她就会越踏实,这个时候我是她身边唯一能说话的人。

她没说什么,我带着她过了马路到医院对面的一家看起来还干净的小饭馆坐下。她把菜单推给了我,“你点吧,你现在比我知道我能吃什么。”

“得嘞,我看看啊,咱今天吃点什么。”我翻着菜单,心里在滴血。

“水蒸蛋上面少淋点美极鲜、清炒菜心、白灼基围虾、上汤芦笋、少蒜。奶油小馒头,不要炼乳。两杯温水。行了,不用上菜时不用过来了。”她对我提前做的功课看起来还满意,可掩盖不住失落。她低着头看着自己的脚,划着地板。

总要有人先开口,我打破了沉默。

“老婆,”

“你说吧,我听着。”她没有抬头。

“这边给我们的建议是先化疗,把它控制住,然后再决定后面的治疗方案,等小了以后就可以开刀切除,之后就靠我们自己慢慢调理了。也不是说得了这个病就没希望了,我们自己找的医生给的建议也是这样,不支持我们在这个时候进行中医的治疗。”

“如果说,不化疗的话,就只能通过我们自己去维持了,至于会怎么样,完全凭自身的能力了。”我没有把天意这样的词用上去,觉着太不负责任了。

“高晋,我不是小孩子,你坦白告诉我吧,到哪一步了。”她还是低着头。我看不见她的表情。

那个时候天好像都黑了,我们在高谈阔论时总觉得自己是人群中的智者,面对生死都可以用各种各样的观点去阐述自己的理解,好像侃侃而谈才显示出自己的卓岳不群。只有当这些真的砸到你脑袋上时,你才会知道那究竟是什么。

“ok,我们不绕弯子。”我狠下心肠摊牌,我不是没有考虑到后果,也许她会情绪崩溃导致病情恶化,如果一味地瞒着她,给她希望,也许她能走的更久,也许她连最后看一眼这个世界的机会都没有。我当时不知道那个决定是否正确,但即便我撒谎她也能看出来,因为我不是个优秀的演员。

“不化疗,听天由命,想干什么干什么。化疗,赌一把,赌中了,身子虚,一直养着。赌不中,病情会继续恶化。”

“我想知道时间。”

“最坏的结果是半年,最好的结果是很多年,和正常人一样。”

说完我就沉默了,泪水从她脸上簌簌而下,大滴大滴地掉在脚下。告诉一个人生命的剩余时间是那么残忍,我开始后悔将实情告诉了她。

“老婆,无论是哪一种都不代表没有机会,这些都是从理论上而言,关键的还是我们自己,调整的好的,也有好多年还活蹦乱跳的。我们已经遇到了世界上最坏的事,剩下的就都是好事了。对吗,老婆。”

“我不能哭了,大夫不让我哭。”她终于抬起了头,憔悴,无助。

“来,先吃饭吧。怎么都不能饿着,”我给她擦拭着餐具。

“高晋,我化疗。”她说完便不再看我,我不清楚她是怎样想的。不想去追问,从心底我也愿意去支持她化疗,那是我的亲人不是吗?如果有生存的希望我当然愿意支持她去赌一把。如果不赌,希望岂不是更渺茫?人类繁衍至今不就是因为给了自己希望?一次次充满希望的去抗争才没有被远古时代的那些飞禽猛兽消灭殆尽。

做出决定的她似乎心情好了一些,开始与我聊起最近的生意。看见她稍有好转我也心里好过一些。

“我查了下你那天给我那卡,里面怎么那么多钱啊?”

“啊,还好,不算多。怕你有个急用什么的。”

“我用不着,你拿回去吧,放你那我心里踏实,放我这我总怕来个小偷给我偷了。”

“瞧你这点儿出息。。”

“我查了下你流水,你这一年很厉害嘛,小伙子。”

我撅噘嘴“都是老婆大人领导有方。”

“嘻,我就知道小晋晋最厉害了。”她掐了下我的脸。这种往日里最平常的动作现在都能让我心花怒放,让我看到一种希望。江雪身上最让我留恋的就是那种信任,事后回想如果换做其他人会不会想入非非觉得那是一笔分手费,可她却从来没那样想过,我认为那是一种对我的肯定。她知道,我不会那样抛弃她。

“你不能因为我生病了就不管店里的生意了,该做还是要做,回头给我请个保姆就行了。”

“你爸妈不过来么?”我问她。

她摇头,“我不喜欢跟他们住在一起,你可要好好赚钱,我这以后可就靠你养了。这以后冬虫夏草藏红花老山参的少不了,你要是不好好赚钱,拿什么养我啊。”

“哟哟哟,还真是想得美,还一直让我养,我跟你说江雪,你病好了趁早给我滚回去上班去,你是想累死亲夫么你?”我撇着嘴嘲笑她。

“干嘛!!你想赖账是不是!!你可是说过的,我就是不上班你也能养得起我的。”

“长期不上班是会和社会脱轨的。这是你说的,江雪同志。”

“我不管!!你就要养我!!!”

“好好好,养养养,来,你先把这虾吃了。”我把剥好的虾都夹到她碗里。

她吧唧着嘴吃着虾“啧,以前我特不爱吃这种没滋味儿的,觉着特淡,现在吃,好像也没那么难吃嘛。”

“好吃就多吃点。”

“我今晚能不能回家住啊?医院里面一股消毒水的味儿,呛的我鼻子疼。”

“这个。。我得问问大夫,估计不能吧。明儿得做检查。再忍两天吧,过两天就好了。”

她白了我一眼,我继续给剥着虾,吃了饭我就扶她回去了。那时还没有感到这个人和常人有什么不同,除了她偶尔开始驼背没了往日那种自信,即使不施粉黛也还是人群里一眼过去就拎的出来的。那天晚上我在医院陪她,我守着她陪她聊天。一年前她也这样陪过我,只是那时我是睡着,现在她是醒着。也许是她开始接受自己的病情,但我更愿意相信她是做给我看的从容。没有人可以在那么短的时间内去接受这样一个事实,又改变了自己的初衷。她和我讲起上学时的事,说那时她就是个傻姑娘,进大学的第一天还找错了宿舍。后来就努力学习以为那样毕业后就能找到一份好工作,她和每个从农村出来的孩子一样勤奋刻苦,想在这座城市扎下脚跟,她不想回到那个叫家的地方。那天晚上夜很静,她就那样凝望着窗外轻轻诉说着她的过往,像是一本书,静静地翻着。连插话都像一种打扰。

“你知道吗?我小的时候我爸爸总是打我,因为他不喜欢女儿,我妈每次都护着我,他就连我妈一起打。他几乎每天都要喝酒,喝醉了就打我,皮带,棍子,开水瓶,抓到什么打什么。我只能哭,越反抗越躲打的就越凶。为了讨他们欢心,我很小的时候就学着做饭,做家务,只希望我爸不再喝醉了打我。”

“可我总也做不好,他打我打的更厉害了,后来我就不敢再做饭了,很长时间我看见厨具都会发抖,我开始在学校好好表现,每次都考一百分。希望他能高兴点。可他根本不理我。”

“再后来就有了弟弟,妈妈也开始不再护着我,让我什么都让着弟弟。家里有什么好吃的都可着弟弟,我就开始讨好弟弟,希望他能在爸爸打我的时候能帮我说句话。”

她半坐在病床上回忆着过去,我看不清她的眼睛,却感觉的到她的哀怨。

“我就是那样被打到上大学的,上了大学我就讨好同学,希望她们能带我玩儿,能别那么看不起我这个农村来的。有什么事也都让着她们,有什么好处也都先想着她们。可能我习惯这样了吧?”

“再后来,我就遇到了我初恋,他和我一样,也是农村出来的。我和你一样,我们俩也好了七年,从大学到毕业工作。他性格太内向了,什么都不爱说,外人怎么欺负他他都不会反抗那种,都是我硬着头皮帮他出头,估计我的胆子就是那时候练出来的吧。”

“那后来呢?”

“后来我们就分了,太不合适了,他让我想到了我爸,有什么气都回家撒到我身上,你知道我为什么那么坚定的跟你在一起么?”

我摇头。。她笑了笑。

“就是因为你当初说,最重要的就是包容,他从来不会让着我,每次他都是对的,我只是一味的顺从,可即便是顺从他也还是会挑毛病。我记得我第一次加薪的时候想带他去吃饭,又怕伤了他自尊心,他那会赚的还没我一半多。那种心理的忐忑这辈子都忘不了,可我最后还是说了,我想和他分享,他把我臭骂了一顿。可我还是哄着他去了,我是不是很贱?”她冲我微笑。。我摇头。

“后来就点菜,我挑的都是他爱吃的菜,一个自己爱吃的都没点。可他还是能挑出毛病,这不好,那不好的。我以为可能是气还没消,可后来时间久了我们在外面吃饭的次数多了我才发觉我错了,他只是习惯的挑我毛病罢了。”

“那你干嘛不给他点呢?”我问她。

“他不会点的,他会说,我不点,然后推给你。他就是那种人,什么事都推给你,然后再数落你。后来我们就分了。分的那天我特别难受,觉得自己的青春没了。”

“我努力工作希望可以在这城市站稳脚跟,可我发现太难了,高晋,你不是我见过最聪明的人,也不是最勤奋的人,但你是我见过最任性又最最最幸运的人。你可以为了前女友高考时改答案降分,任性的放弃更好的学校,你可以空手套白狼三倒四倒的就有了几百万的身家,只用了短短两年。你知道为了得到你现在拥有的我曾经付出过多少么?”

“总不至于给人当小三吧?哈。”我呵呵一笑,她没有做声,她的表情让我有些猜不透。我开始狐疑地望着她。她两手搓了下眼角的泪痕,抬起头直视着我。

“是,我做过小三。”这犹如晴天霹雳震得我直晕,这怎么可能呢?

“那时我刚和前任分手,他是我的上司,他是个成熟的男人很体贴,对我工作也格外照顾,那时我感觉自己终于能像一个正常女人一样被人疼了,是他让我越来越自信,我很贪恋那种被人疼的感觉,我们就在一起了。很惊讶是么?”

我不知说什么,这两天接收的东西都太刺激了。“还好,后来呢。”

“我和他在一起半年,他老婆发现了,从国外回来到公司里大闹了一场把我打了。我才知道他原来没离婚,我从公司辞职了,他为了补偿我,给了我一套房子。就是我现在住的。我接受了。后来我知道,我入职的新公司也是他暗地里帮助的。我是不是很没用?”

“所以你就更拼命,为了证明自己,是么?”

“是,从那个时候开始我更加拼命工作,可我有时还会禁不住怀疑自己,讨厌自己,我总是不自觉的讨好着别人,变成他们喜欢的样子,替他们着想,自己的永远压在心里。我不敢说。。”

“傻姑娘。”我把她楼过来拥入了怀里,不单单是同情,更多的是惋惜,这样一个花样年华的人遭遇了这么多,我不觉得她有做错什么,她比我们都要努力生活着,却收到了这样的不公。我终于明白她为什么执意送她父母回去了,她不愿意看到他们。如果换做是我,也许我早跑了。可我还是不明白她见了他们一面就突然改变主意。或许是求生的本能吧?

“你知道么,很多个晚上我醒来看着你忙碌的样子,我都特别想告诉你我的过去,可,我怕再也没有人像你这样对我好了。你见到李思欣时的样子,是我这辈子都不能忘的,我当时真的怕极了,怕你就这样被她带走了。”

“吓得跟江莱一样傻了吧唧的光知道站那发愣了么?傻姑娘。”我搂紧了她。

“江莱?她。。。。”她欲言又止让我侧目看了看她,

“算了,没什么。以后再说吧。睡吧,我累了。”她没有说下去。让我把她放下,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