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栋栋已经半蹋的老房子,似是随时可以坍塌在岁月之中,化作尘烟飘荡而去。
这么多年过去了,没想到这里还是没有拆迁。
向着慢慢的看去,所有的一切显得熟悉又陌生,仿佛什么都没有变,又仿佛是什么都变了。
这一切的景物好像不是我记忆中的样子,但我记忆中是什么样子,我却有些记不清了。
时光再走,人也再变。
也许所有的一切都会模糊下去吧。
在这里我曾经低贱弱小过,和猴子他们喝着酒,一起畅想过未来。呵呵,那时候其实我们连明天都没有,却在畅想着未来,这不得不说当时的我们依然还有这赤子之心,有着对未来的渴望,和生活的热爱。
几只流浪狗犬吠着从我的脚边跑过,嘴里叼着从垃圾桶里翻出来的食物。
曾经的我和他们也是一样的。
轻轻的脚步,回荡在了夜色下,伫立了许久,我颤抖着伸出手去,慢慢的推开了这一扇在风吹雨淋中残破到了极点的木头门。推开的仿佛是记忆中尘封的过往。无数前尘往事顿时接踵而来,犹如潮水般激荡在了脑海。
“老大,猴子,我回来了。”我喃喃的说道,仿佛依然还可以看到那几个肮脏的少年,坐在里面在吐沫横飞的吹着牛。
慢慢的转身坐在了门口,我仰起头看着天上的星星。
许久之后,我走出去买了许多酒,再次走了进来,坐在了原地,一个人慢慢的喝了起来。
所有的一切低贱的,不堪的,痛苦的,在这一刻回想起来,原来同样也是可以快乐。虽然是痛苦是低贱的,但是可以从痛苦里开出花,从低贱中挣扎。
“等以后,我们有钱了,到时候老子一定好好的吃一顿饱饭,喝酒,然后去洗浴找两个小姐。”这是当时那个少年打着酒嗝说出的话,有着强烈的不甘,但是更多的却是对未来的渴望和向往。
“三哥,等你以后有钱了,别忘了我呀。”猴子挠着脏兮兮的脑袋,一脸的笑意。
依靠着残破的木门,我扬起头,微微的笑了起来,其实我更想哭,但是我发现却哭不出来,所以只能笑了。
电话幽幽的铃声响了起来,我看都没有,木然的接听:“喂。”
“昊昊,在哪呢?”旭子的声音从电话里传了过来。
向着四周看了看,我笑着说道:“老二栋。”
“操,你在哪干啥呀?”
“呵呵,来看看最初的地方。”我苦笑着说道:“你们过来不,我在喝酒呢。”
沉默了一下,旭子说道:“那好,我们现在就过去,本来找你也是吃饭的。”说着他就挂了电话。
许久之后,车子眀灿的灯光映照了进来,他们几个从里面走了下来,许佳薛曼曼王子轩竟然都来了,阿飞嘴里叼着烟,向着四周看了看;“哥,你在这里干吗呢?”
“这里呀。”我喃喃了一句,站起身,手里的啤酒向嘴里灌了一口;“这里是我最初的家,我来到这个城市的时候,唯一可以接纳我的容身之所。”
强子他们几个都没有说话,冬阳从里面拿出啤酒递给了他们各自一个。他们几个都没有说话,静静的听着我的声音悲哀的飘荡在了夜色下。
“十二岁的时候,我的爸爸就去世了,我一个静静的在殡仪馆处理这一切,我没有哭,因为我知道以后就只能靠自己了。当时坐着客车回家,我一个人抱着骨灰盒,司机让我把东西放在下面,我微笑着说,这是我最珍贵的东西。我没有放……呵呵,最后一程了,我怎么能让我爸一个孤独呆在下面呢,我要抱着他,陪着他走过最后一路……”
“家里的茅草房早就已经残破不堪了,让我给买了,当了老爸的安葬费……当处理完这一切的时候,我站在村头伫立了许久,我知道我回不去了,回不去那个小村庄了,回不去学校了,连家都没了,我什么都没有了。”
我淡淡的笑着,声音平静的仿佛在说着不是自己的事情一样:“所以我一个人来到了市里,渐渐的我成了一个乞丐。”颤抖着拿出烟塞进了嘴里:“我当了四年的乞丐。”
“啊?”王子轩他们几个女生同时的惊呼了一声。
强子他们虽然知道我最初是一个乞丐,但是这些事情他们还是不知道的。阿飞张目结舌的看着我,他绝对不会想到,在佣兵中成就神话,在战场上被成为死神的人,最初的我竟然会是一个小乞丐出身。
“直到我十六岁的时候,偶然救了洛雪,认识了耀哥,强子他们。”说道这里我侧头看向强子,他对我笑了笑,轻轻的拍了一下我的肩膀:“都过去了。”
王子轩拉着我的胳膊,安慰着说道:“没关系的小哥哥,我们可以陪你一起回家去看看的,你还有我们。”
“家?”我自嘲的笑了笑:“家早就已经没有了,那个小村庄也没有了,早已经被荒草覆盖了。”如今我明白了,当时的耀哥为什么会这么说,现在我明白了。酷0¤匠(网永$久4,免)费y-看小说◇9
因为真的什么都没有了,就连和记忆中重叠的影像都重叠不起来了。
所有的一切早已经荒草凄凄了。凋零在了岁月的河流中,飘荡的尘埃,流失在了过往,就连记忆也都模糊了下去。
昔年那个充满着欢声笑语的村庄只能在记忆中去努力拼揍着最初的样子,那曾经嬉笑打闹的人陪着你一切长大的人,早已经模糊不清,看不清了脸。
“为什么?”王子轩不解的问道。
把手里的酒一口让我喝了下去,将易拉罐用力的让我丢了出去:“因为,所有人都已经进了城,那些房子久无人住,慢慢的坍塌了下去,一年又一年,被荒草慢慢的覆盖,渐渐的彻底的失去了原本的轮廓,再也看不到了,所能看到的只是那一片荒草覆盖的荒凉。”我自嘲的笑了笑:“也许过几年,当被人用于耕田,连最初的痕迹也都不会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