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饭时，龙皓麟又来了。

看着他的脸色，龙静羽猜测的问：“是没找到，还是像猜测的那样？”

“没找到。”龙皓麟摇头，十分不解：“我派人悄悄将京城中各个个监牢都查了一遍，并没有那些人，又问过昨夜京城四门的守军，城门并未开启过。看来，他们是早有准备，定是将人关在了隐蔽的地方。”

“这样就麻烦了。”龙静羽也微微皱眉：“东宫一直盯着你我，若我们有个风吹草动，势必引起东宫的追查。若东宫查到那些人，难免不联想到春夏受灾的祁县，一旦东宫插手，我们再想救，就更困难了。”

“正是如此，所以我才担心夜长梦多。”龙皓麟眉宇纠结，一时想不到好的办法，蓦地抬眼直视翩翩，问：“叶一还没回来？”

“没有。”她摇摇头，心里有着另外的盘算。

看样子，定是柳思仪私下知会其父，将那些人全都藏了起来，引得两位王爷忧心忡忡。若是能趁此机会惩治了柳原，柳家一获罪，柳思仪这个侧妃纵然不被废也必将名正言顺的永藏冷宫。

可是，要怎么做呢？

“王妃，叶一回来了。”门外蓦地响起丫鬟的禀报声。

“快让他进来！”她忙喊。

叶一进来，不等他行礼龙皓麟就抢先问道：“你跟着柳思仪发现了什么？”

“柳侧妃从早上乘坐马车离开王府，便径直去了千佛寺，上香点灯，没有异常。直到天色暗时，一辆马车从后门进了寺内，并与之见面……”

“来人是谁？”龙皓麟又急躁的打断他的话。

“是柳原。”叶一说道：“属下不敢靠的太近，无法听到他们的对话。柳原只呆了一会儿便离开了，属下觉得他们神色异常，擅自做主跟上了柳原，到了城北的偏僻之地，竟发现了祁县的那些人，因此特地赶回禀报。”

“果然是他！”龙皓麟冷笑。

“四弟，你要怎么做？”她急急的追问。

龙皓麟一眼就看穿她的小心思，却是看向龙静羽似笑非笑：“怎么，你想惩治柳思仪？怕是不容易。”

龙静羽领会，笑着接过话：“是啊。此事是暗中进行的，我们也只能暗中将人弄出来，闹开了对谁都没好处。”

“我知道，你们要防东宫嘛。”撇撇嘴，她突然问：“什么情况下，王府的侧妃可以被废呀？”

龙静羽看着她，淡淡说了句：“现在还不是时候。”

得，一句话就等于拍死了她，原因无二，又是牵涉到与东宫的斗争。

看着她郁卒的小脸，龙静羽蓦地发觉，在不知不觉中竟让她卷了进来。不是他们疏忽，而是她太聪敏，几次不经意的话语表明了她的看透一切，毫无征兆下就开始聆听她的意见。这样的人……

她怎么可能是骆翩翩？

或者——

望向她手腕上的那串七彩水晶，眸子里水光缓缓流转。或许像当初那道士所言，她命格非凡，不是常人。

夜间龙皓麟派人来传话，说是祁县的人都救出来了，已经安顿在了戏楼的后院。

***

一大早，翩翩跳着脚就跑到绿绮院，如往常那样大胆的钻到他床上：“美人，小爷我来了！”

“小心点儿！”龙静羽被惊醒的第一件事不是斥责，而是赶紧将她抱住，担心她脚上的伤。翩翩伤者没有自知自明，一味的胡作非为。

“静羽，陪我出去玩一下好不好？”她腻在他身上撒娇央求，打定主意，今天无论如何也要出门。

“要去哪里？”对于她的小心思并不点破，而是直接试探。

“呃，去、去……你想去哪儿啊？”狡猾的一笑，她嘿嘿的笑着反问。

“我？我哪儿也不想去。”微笑着粉碎她的企图。

“静羽，生命在于运动啊！总闷在府里多没趣，就该时不时的在外面走走，多多接触大自然，既锻炼身体又开阔心胸，多好啊！咱们出去走走吧。”她腆笑着不遗余力的劝说。

龙静羽干脆不说话了，只是望着她微笑。

被他笑的直发虚，摸着脸连连干笑：“那……你要是不愿意去的太远，那我们就去四弟的王府转转好不好？”

“原来你想去四弟那里。”尽管心中疑窦更深，他却选择不表露，点头答应了：“好。”

……翩翩没兴奋，反而有种悬在半空的惊悚感。

早饭后，两人坐着马车出发。

翩翩掀开窗帘望天，阳光不错，很适合配制火药。再小心的瞥着身边的人，一颗心又像打鼓似的。仿佛她不是在做秘密实验，而是背着他偷人，唉！

到了麟王府，两人坐着喝茶，管家前去请麟王爷。

龙皓麟从门外进来时脸色不怎么好：“三哥，你们怎么来了？”

“翩翩定要来的。”龙静羽微笑的说。

龙皓麟自然明白她为什么事而来，但看着她受伤的脚，没做声。

“四弟，你眼睛红红的，没睡好啊？”她盯着他满脸的戾气，怀疑是被他们的到来惊醒了美梦，正在闹情绪呢。

“昨晚安顿完祁县的人，又忙到凌晨才回来。”喝下几口茶，他的精神勉强好些。

“柳原那边怎么样？”龙静羽问。

“我让人盯着呢，人丢了之后，他去了一次千佛寺，而后就回了府，安静的就像没什么事发生一样。”说到这一点，龙皓麟嗤出一抹冷笑：“这位柳侧妃不是个简单的女人啊。”

龙静羽沉吟片刻，说道：“祁县的事不能再拖，要尽快完结。纵然他们现在不知内情，但很快也会有所怀疑，如此难免走漏了风声。对方一有防备，我们出手得胜的机会就小了。”

“嗯，经过这次倒也有个好处。若横竖难逃，必定会拼死一搏，我会再去找乔立，说不定会有突破。”龙皓麟赞同他的看法。

一直默默旁听的翩翩突然说：“你们慢慢谈正事吧，我去后园转转。”

“你的脚……”龙静羽本能的就要阻止。

“不怕不怕，有卓云呢！”她抬手就指向门外站着的人。

卓云一怔，直觉中去看对面的展飞，展飞才是静王府的侍卫，怎么会扯上自己呢？

龙静羽本要阻止，可一想到她古怪的行径，隐藏的秘密，便按捺下来：“皓麟，卓云对麟王府熟悉，就让他带着翩翩去园子里转转吧。你也知道她的性子，一刻也安分不住。”

“嗯，卓云，照顾好王妃。”龙皓麟自然清楚翩翩想做什么。

“是。”卓云只得认命，蹲下的瞬间瞥见展飞眼中闪过的戏谑。

翩翩趴到他背上，出了花厅，一直往王府后面走。

当走到一处岔口时，她蓦地说：“小玉，你先跟麟王府的丫鬟去厨房，准备我喜欢吃的东西，摆在后园的亭子里，我去看看麟王府的其他地方，你就在后园等我。”

“是。”小玉跟着一个丫鬟走了。

她又说：“卓大哥，去那所院子。”

卓云明白，很快就带她到了偏僻的小院。

翩翩坐在一张椅子上，指挥着匠人将三种配料磨成粉，按照硝75％，炭15％，硫磺10％的比例配在一起，然后混合搅拌。做好之后，下面一项就是加热压制。直接加少许冷水，用木板将混合粉末压制成药饼，将火药饼子放在太阳底下暴晒。

匠人们速度很快，看着院中不断摆出的火药饼，她又做了一番交代。

这些药饼晒干之后，将其捣成一小块一小块，放入一个陶罐子里。把陶罐放在那个建好的旋转架子上，使劲的摇动木架，火药饼碎片跟着在陶罐中转动，相互摩擦碰撞，渐渐变成了棱角的粗糙颗粒状，然后去除药粉和过大的颗粒，再用大木板光药，去除它们上面的棱角，接着晒干再筛选。按粒度大小分类，同一大小类别的颗粒再混合一次，然后分批装好。

这就是黑火药了。

按照估计，这些事情要忙个两三天。

“卓云，这些火药一半用来装入竹筒内做炸药，另一半留着，我要配烟火。”她又特意嘱咐，想到了正在前厅的龙静羽，又补充：“要他们赶工，务必在三日后完成竹筒制的炸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