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天,翩翩一直呆在剧院里指挥排练。
不出门并非是耐得住寂寞,实在是外面流言太凶,那些爱八卦的人一看到她就两只眼睛不停的盯着,嘴巴里念念叨叨,根本不在乎她是否听见。哎呀,现在她终究体会到什么是“人言可畏”,弄的她一出门就被无数的眼睛关注,浑身不舒服。
当然了,呆在剧院里也不无聊,每天龙静羽都会让叶一送来一束精心挑选仔细包扎的月季花。
从最初的一束月季,到现在,他会附上一张漂亮的淡粉色信笺。信笺被折成一只纸鹤,里面写上一首小诗。
每天早上,她都会趴在窗口张望,当看见叶一捧着月季花出现,一颗心都像开花了一样。她感觉很浪漫,每天又是鲜花又是情书,即便是在现代的时候也不曾经历过。虽然在欣喜过后会惆怅,会疑惑,会更觉得挣扎,可明知是饮酒止血,仍旧是飞蛾扑火般的不愿停止。
她懂得龙静羽的心,即便是不爱,可他真的很在乎她,很想挽留,所以他正在描摹着她曾经的方式学着爱。
好像、她也并没有帮他做过什么。
攒起了两只纸鹤,她没有回信,一颗心处在茫然的状态,不知何去何从。
“小姐,少爷请你回去一趟,老爷病了。”小玉蓦然响起的话打断了她的神思。
“老爷病了?”她想起那位相处不多,交流不多,但却堪称慈爱的骆老爹。
两天前的晚上她回骆府看过一次,如大哥所言,骆老爹两鬓生了白发,人也憔悴苍老了很多。她越面对他,越觉得自己很可恶,她偷窃了别人女儿的身体,还祸害别人一家。
“小姐?”
“呃,赶紧准备马车!”她连忙说。
这时,一直安静靠在她身上的小翳立刻撒娇的磨蹭,那双期希的眼睛分明在说:要带我一起去。
她摇摇手指:“不行哦。小翳,你乖乖呆在家里等我,我很快就回来了,准备大餐给你吃好不好?”
小翳发出抗议的叫声,不肯接受安抚。
“乖啦!你要是不听话我就不要你了!”虎起脸,她开始恫吓。
小翳低下脑袋,可怜兮兮的不做声了。
每次看到他这样,翩翩都觉得很心疼,连忙安慰的抚摸他的翅膀:“小翳最乖了,明天带你去城外打猎,你想吃什么都可以哦!”
小翳一下子就开心的拍翅膀,眼睛都亮了起来。
翩翩明白,小翳虽然看着很有灵性,可骨子里到底是只金雕。金雕喜欢在空中翱翔,喜欢狩猎,喜欢捕捉活蹦乱跳得猎物饱餐。以前在青霞山,她根本不管小翳吃饭的问题,他总能在山里吃的很满意,玩的很开心,还会捉小兔子小狐狸什么的送给她。来到京城后,他过的很辛苦。
骆府。
看着床上不停咳着的人,翩翩有点难以置信。短短两天而已,骆老爹竟然又瘦了一圈,脸色蜡黄,精神极差。
“……爹爹。”眼眶一红,她声音干涩的喊道。
“哭什么,爹爹只是一点小病,养两天就好了。”骆老爹勉强微笑,反过来安慰她。
“都是我……”一个没忍住,眼泪啪啦啪啦的掉落下来。她赶紧抬手去擦,却擦越多。
“别哭了,爹看到你这样不是更难过。”骆亦秋在旁提醒,伸手递过帕子。
接过帕子,将眼泪擦了,她自己难为情的笑笑:“爹爹。”
“还跟个孩子似的。”骆老爹顿时也笑起来。
从房中出来后,骆亦秋突然问:“你从静王府走的时候,为什么不回骆府?是不是在你心里,骆府不是你的家?”
翩翩一呆,愣愣的望着他,从他眼中看到一抹很认真的探究。心虚的闪开眼,她故意嘟嘴反问:“大哥,你是不是信了那些人的胡说八道,怀疑我不是你妹妹呀?”
“胡说!”骆亦秋轻斥,摇摇头,叹气:“我是在想,你那么小就被人带走,隔了几年才回来,回来不到半年又走了,这又是几年。你在家呆的日子太短,那时你又小,或许根本不记得什么了。你对这个家看的淡,或许原因就在这里。”
“大哥……”
“大哥提起这件事,只是要告诉你。不管你是否记得,是否把骆府当做你的家,我和爹都是你最亲的亲人,这里永远是你的家。懂吗?”
“嗯。”点点头,感觉眼睛一热,尴尬之下瞪眼:“大哥!都是你,好好儿的说什么煽情的话,害我眼泪又出来了。”
“有眼泪才证明你还有良心!”骆亦秋伸手捏捏她的脸,笑着说:“爹的病你也别担心。事情来的突然,闹的太大,这两天想的太多了,年纪又大,难免支撑不住。大夫说了,需要静静调养一段时间,没有大碍。倒是你……”
“我怎么了?”听见骆老爹没事,她觉得松了一口气。
“不知什么时候你就离开了,我想让你回来住。”他说。
低头沉吟了片刻,她笑着点头:“好啊!大哥要我回家白吃白住,傻瓜才会拒绝呢。”
“你师父和师兄就住在剧院吧,让他们住进来,想必他们也不自在。”骆亦秋的话外之音也明显。
“哦。”她没反对。若在外面,住在一起倒没什么,若是回骆府来,又带着如今已是韶国皇子的师兄,牵涉起来怕又将问题闹大。毕竟骆老爹是朝中为官,而师兄是他国皇子。
“我已经让人将你的房间重新收拾过了,今天就搬回来住吧。”骆亦秋又说。
“嗯。我回剧院交代一声。”
“晚上在家吃饭,我介绍一个人给你认识。”骆亦秋忽然笑的轻柔,摸摸她的头走了。
介绍一个人?
翩翩带着满肚子的疑问和猜思回了剧院。
回到剧院,她院里院外都没看见小翳,有点奇怪。
“老板老板!不好了老板!”突然云姐从外面冲,颤着手,张着嘴,半天只是喘气。
“天塌了?还是哪里地震了?你慌什么呀。”她倒杯茶给过去。
云姐将茶一口气喝了,终于缓过一气,忙说:“老板快去,小翳出事了!”
“啊?”她一惊,来不及细问就马上抓起云姐的手往外冲:“快点带路,带路!”
“就在前面,不远不远。”云姐一边安慰她一边指点着往前跑。
当来到两条街外的一个地方,眼前的场景着实让翩翩大吃一惊。
只见街市两边的小摊一片狼藉,人们惊慌的躲避在店铺里,目光全都望着一座房子的屋顶。屋顶的屋脊上,小翳发出被触怒的叫声,足下死死的按着一个不断挣扎、惊恐喊叫的女人。那女人不陌生,竟然是沈宁儿!
在屋子下面,一群手持弓箭的官兵,里三层外三层的围着,箭已上弦,直至小翳。
震惊之下,翩翩根本没时间去问到底出了什么事,心惊的冲到那些官兵面前,大喊:“住手住手!你们谁敢放箭,我就让你们尝尝万箭穿心的滋味!”
这些官兵原本就心存戒惧,谁不知道这只金雕是已卸任的静王妃之爱物,谁不知道这位过期王妃将是韶国皇子的皇妃呀。可奈何,他们也是奉命行事,金雕抓着的可是静王府的侧妃,宗人府府丞的独生爱女。
为首的一人说道:“骆小姐,你来的正好,这只金雕是你的,他抓了沈侧妃。我们是奉命救人,若他伤了沈侧妃,我们难以向静王爷和沈大人交代。”
“我来!”她抬起脖子,觉得小翳的情绪很不对劲。若是照平常的情况,小翳一见到她早就高兴的扑过来了,这会儿却是情绪狂躁。
想了想,她摩拳擦掌,再次使用起不算纯熟的轻功。
蹭蹭蹭,很顺利的上了一道较矮的房顶,脚步一滑险些要掉下去,危急时刻,有人即使出现拽住了她。
是展飞!
那么……她顺势往下面一看,龙静羽的马车停在人群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