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到来,浅晨也渐渐醒来,揉揉惺忪的睡眼,小动物一样地伸了个懒腰。
清涟早已醒来,正在洒扫庭除。浅晨坐起身,看着她忙碌的身影,轻叹一声。“清涟,你没必要起这么早的。”
“姐姐不必在意,早起做工是我们这些下人的家常便饭。”
昨晚,清涟要回宫女们的住处时,浅晨极力挽留。她知道宫女们的床榻和住宿环境必定是这宫中最差的,清涟如此优秀,不该受此待遇。
清涟推辞不得,只好留宿在浅晨的床榻之上。本以为睡惯了宫女床榻的她多少会有点不适应,没想到她的睡眠十分自然。
一人一狐偎依在一起,虽然藏起耳朵和尾巴不是很舒适,浅晨还是找到了当初和娜睡在一起的感觉;清涟也不自觉地微笑着,在睡梦中也很自然地抱住了浅晨的手臂。
浅晨自己用清水洗了洗脸,用木梳轻轻梳了几下自己的短发,待清涟忙完,便邀她一同前往德妃所在的清熙宫。
德妃是所有后宫妃嫔中最与世无争的一位,清涟离开延庆宫的这段时间,便是在这清熙宫中做了数日侍女。清涟精通琴棋书画,常常陪着德妃对弈。
此刻,德妃端坐宫中,品着香茗,面前摆着一局围棋。见浅晨来了,便起身,优雅地行礼。虽然德妃地位比浅晨高,却丝毫没有自傲之意。
浅晨昨日在后花园已经探访过德妃的记忆,已得知她与范才人的死亡没有关系。若不是受邀,浅晨今日不会造访清熙宫。
德妃邀浅晨对弈,浅晨虽自幼生长在山林,对棋艺也略知一二,然而自然不如清涟。两局惨败过后,浅晨起身,由清涟接替她。
德妃一边斟酌棋子起落,一边与浅晨交谈。
“浅才人,您可知道宫中已经到处都是关于您的风言风语?”
“妹妹不知,敢问流言皆有哪些?”
“多如牛毛。关于您的突然现身,您的短发,您的古怪服装,还有您昨晚和下人睡在一起。”
德妃说到这里,不自觉地瞥了一眼清涟。
“且随他们去吧,流言无益,不必经心。”
告辞德妃后,浅晨正式开始了一天的调查。她计划按照地位由低到高的顺序,逐一拜访那些有嫌疑的妃嫔。
至于为何认定她们有嫌疑,是因为浅晨读取了德妃的记忆,了解到这些妃嫔对新晋升的范才人较为留意。德妃虽不参与后宫争斗,但通晓各宫脾性。
她不知道,德妃在浅晨离开后一段时间,才记起自己还有事情未告诉浅晨。
“罢了,后日要发生的事情,总应该会有姐妹告诉她吧。”她自语道。
首先是地位比浅晨稍高一些的何贵人,居住在九华宫。
浅晨还未到宫门,便听见里面传来了呵斥声。原来是她的侍女打破了一个瓷杯,杯中的热水溅到了何贵人身上。没有烫伤,对何贵人的身体没有任何影响,但恰逢何贵人心情不好,便大发雷霆。
站在宫门外,浅晨可以看见低下头委屈地抽泣的宫女,和身边破口大骂的何贵人,不由皱了皱眉头。
“姐姐何来的如此大火气,说予妹妹,妹妹帮您消火。”即使对这个何贵人心怀不满,浅晨表面依旧和颜悦色。
何贵人注意到浅才人到访,示意宫女赶紧收拾后,便说道:“这不是浅才人吗?怎么,今日有雅兴来我这九华宫一坐?”
九华宫比浅晨的延庆宫大不了多少,她们的地位也只差一个等级,但眼前这何贵人口气中和眉宇间却有着掩藏不住的傲气。
浅晨克制住自己的情绪,坐下来和何贵人聊了一会儿,同时为节省时间,直接定向查找与穿越和范才人相关的记忆。
可以肯定何贵人并不是穿越而来。范才人死亡当日,她曾在宫中某处与她相遇,发生了一些口角。但她与范才人之死没有关系。
同时,浅晨也得知了清涟一直绝口不提的范才人的死亡地点和尸体发现时间:那日夜晚,戌时将尽时,范才人的尸体被发现在御花园凉亭之中。
浅晨聊得越久,对何贵人的不满情绪越旺,脸上的笑容也愈发无法维持。她最反感的就是这种自命不凡,自以为高人一等的人。
在按捺不住自己的情绪之前,浅晨便告辞离开。
下一位是居住于晴阳宫的容贵嫔。据清涟说,这容贵嫔表面上谦恭随和,手段却很强硬,不是一个好惹的女人。
浅晨到访时,容贵嫔正在挥毫题字,只见一张宣纸摊开在她面前,上面已经有了两句诗:
“晏晏深宫里,花开独自迟。”
容贵嫔手持毛笔,托腮沉思,笔上的墨水已然干涸。她在思考下一句,见浅晨来访,欣喜万分:
“妹妹,你来的正好,快帮姐姐想想下一句。”
然而,浅晨最不擅长的便是吟诗作赋,又不好拒绝,只好陷入苦思冥想之中。
一旁的清涟看不下去了,趁容贵嫔不注意,悄悄贴在浅晨耳边说出了她所想的下一句。
浅晨向清涟递去一个感激的目光,下半句脱口而出:
“‘庭中无梧桐,难容凤凰栖。’姐姐觉得这两句如何?”
容贵嫔沉吟几遍,拊掌赞叹:“妙,妙。”
其实,容贵嫔的上两句诗是在暗示她久不得宠的幽怨。清涟看出了这一点,下句利用凤凰这一典故,暗示久不得宠原因不在她,而在这深宫,更是巧妙地将容贵嫔捧为凤凰,令对方欣然接受。
容贵嫔随即将这两句诗写在纸上。她的书法笔法特别,有一种雍容华贵的风格,令人过目难忘。
对方高兴了,浅晨打探消息就简单了些。她读心得知,她也不是穿越者。
但是,当她想了解范才人相关的事情时,看见的却是一片迷雾。
这意味着,对方隐藏着一个性命攸关的秘密,潜意识中便告诉自己万万不得泄露。
浅晨可以用灵力穿破这层迷雾,但那样必定会引起对方发觉。无奈,她试着将聊天的话题转移到范才人身上。
容贵嫔仿佛很厌恶范才人,一旦提到这个名号就会令她不愉快,因此打探不出什么信息。
告辞后,浅晨回到延庆宫。慵懒的毛病又犯了,她不再愿意出门,只愿意看看书,和清涟有一句没一句地交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