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夜，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喧嚣。“晓光之音”们聚在灵歌家中，庆祝着新的一年的到来。

心武在心铃的再三恳求下，又用卷尺为心铃量了一遍身高。

“一米五七。心铃，放弃吧，都量了三遍了，你确实是这个身高。”

“怎么可能连一米六都不到，我这一年的牛奶白喝了吗……一定是这个卷尺坏了！”心铃鼓着嘴说道。

“话说心铃你为什么这么想长高啊？”听到了他们的对话的任炎在客厅一边擀着面皮，一边插话道。

“别人都从树苗长成了参天大树，我还是棵树苗，能不想吗？”

心武收着卷尺，心想，说不定你原本就是一棵长不高的小灌木呢？

刚想到这里，心武就被心铃凶狠地瞪了一眼，这才想起对方会读心。

另一边，灵歌和任炎合作，包着饺子。浅晨则卧在一边，等锅里的水烧开。由感知不到蒸汽的炎热的她进厨房下饺子，再合适不过了。

任炎包的饺子并不如灵歌那般精美，总是有些奇形怪状，灵歌问及这一点时，他总是找理由说在分心看春晚，然而灵歌也看了几眼，并不觉得有什么值得分心的节目。

与这里其乐融融的景象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外面黢黑静寂的环境。

灵歌居住的这个小区大多是外来人口或者年轻家庭，在这个除夕团圆之夜都回到了自己的家乡或者父母身边。整个小区只有寥寥几户人家还亮着灯，再加上为防止雾霾下达的禁燃令，听不见一点爆竹鞭炮的声音，年味淡到如同白水。

虽如此，“晓光之音”们也并不觉得有多冷清。虽然他们都已经失去了亲人，但四人一狐聚在一起，也像一个大家庭。

然而，这个除夕夜还有一位他们意想不到的客人。

第一锅饺子已经出锅，热气腾腾，香味扑鼻。四人围坐在桌边，浅晨则继续守着第二锅饺子。

他们正要动筷，突然，一阵敲门声响起。

此时已经是晚上十点，又是除夕夜，他们没什么亲戚，邻居也都回家团圆了。即使是朋友串门，事前也一定会打个招呼，而且哪有除夕串门的？

因此，门内的人的警惕度稍有上升。灵歌放下筷子，走到门边，透过猫眼向外张望。

门外，是一个陌生男子，身着灰色风衣，帽檐压得很低。这身打扮更令灵歌生疑。

敲门声又一次响起，灵歌虽有几分犹豫，还是开了门。即使是坏人来访，门内的四人一狐也完全有把握将他制服。

不料，对方只是站在门外，低垂着头，并没有闯入室内。

“请问，您有何贵干？”灵歌礼貌地问。

“是这样，我想找一个人，没有找到。我知道她就住在这小区里，附近几栋楼只有这里亮着灯，所以请问你们能不能提供一些关于她的线索。”

那名男子的态度彬彬有礼，说话的腔调不夹带任何口音，是一口纯正的普通话，纯正到像机器发出的声音。

灵歌不由挑了挑眉：“今晚是除夕，你要找的那个人大概是回家过年了吧。如果没有其他事情，我就关门了啊。”

对这样的陌生人，灵歌依旧保持着警惕，转手就要将门关上。不料，那男子伸出一只手抵住了门。他似有千钧之力，无论灵歌如何用力，门仍纹丝不动。

与此同时，心铃也意识到一个问题：他是怎么进入这栋楼的？

一般情况下，住宅小区的居民楼都是有门禁的。白天时要潜入楼内比较简单，可以趁门没有关紧的时候进入，或者随意骗一个住户把门打开，四人出于某种目的要进入一栋楼时，也经常这样做。

但是，现在是夜晚，而且是除夕夜，楼内只有他们一家住户，而且心铃来时已经将楼门牢牢关上。这名男子是如何进入楼内的？

想到这里，心铃瞬间对这名不速之客满怀戒备，迅速检查了他的记忆。这一检查，令她更是惊讶万分。

男子还在试图解释：“我确认过，她不会回家过年的，她是个孤儿……”

“那可能是她搬走了，请离开吧，我们还有事要忙。”灵歌为了关门甚至使出了灵力，但门就像是被固定在那里了一样，依旧一动不动。

“求你们了，只有你们能帮我找到她。”男子的声音渐趋焦急，甚至有了些恳求的意味。

灵歌有些不耐烦，正要没好气的回应了一句，心铃却来到了门前。

“年兽大大，没想到你居然是个小哥哥。”她俏皮地说道。

心铃这一句话，让在场的所有人都为之震惊。男子更是惊讶地后退几步：“你……你怎么知道我是……”

“嘻嘻，我什么都知道！”心铃得意地说。

原来，年兽是可以化为人形的，头上的犄角也可以伸缩。

近几年，因为人们不再燃放烟花爆竹，年兽又可以在除夕夜出来活动。然而，几千年的孤独空虚已经让他有了充分的反省，明白自己犯下的罪行是多么不可饶恕，因此不再像以前那么凶悍。

现在的年兽，只不过是除夕夜才会出现在街头的一个戴着鸭舌帽的年轻人，那顶帽子正是为了遮住犄角的。

此刻，他摘下帽子，露出自己头上的那根缩成一个肉球的犄角，还有帅气的容貌。他品尝了饺子，还称赞了灵歌的手艺。

“所以，你去年除夕夜来过这个小区，而且遇见了你口中的那个‘她’。”

“正是正是，”年兽掏出纸巾，擦擦自己的嘴，说道，“她美若天仙，瞬间让我为之倾倒。我和她度过了一个非常美好的夜晚。但是人兽不可同居，这一点你们也知道，而且我只有在除夕夜才会现身。”

“我猜猜，你们不会像偶像剧里常演的那样，互留了定情信物吧？还约好明年再见面？”任炎问道。

年点了点头。“但是今年她却不在家中，我怀疑她可能出了什么事。”

年的预感是没错的。她的确出事了，而且可能有生命危险。

这个除夕夜，注定将成为“晓光之音”最难忘的一夜。